蘇家家變來的猝不及防。
更可笑的是, 一直以未來男朋友自居的徐鳴塵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
彼時他還在Y城談項目,掐算好的時機能夠讓對方讓步出一個更合理的價錢,偏生被這條消息驚到回不過神。
“徐先生, 徐先生?”
徐鳴塵回過神, 歉意笑了笑, 起身鞠躬:“抱歉了, 今天這個項目先到這裡, 我家裡有急事,今天必須趕回去,今天這頓飯我請客, Y城這幾天也多虧你們做嚮導,玩的很開心, 改日你們來Z城, 我好好款待一番, 也讓我儘儘地主之誼。”
話說到這裡,就是明擺着不會繼續下去了。
徐鳴塵身旁跟着的某經理立刻顯得很緊張, 坐上車了以後才忍不住說:“你爸爸一直很看好這個項目的,要不,要不您先回去,我在這邊繼續把項目談下來吧。”
有什麼理由能夠把那麼好的項目給推掉呢?
在這個項目上花費的心血數不勝數,耗了將近好幾個月才談到現在這個地步, 爲了這個項目, 出差都出了好幾回, 怎麼今天就爲了一條短信就讓所有的努力付之東流?
可徐鳴塵是這個項目的主負責人, 他開口拒了的項目, 只要不鬆口,別人心裡頭無論怎麼想, 都不好伸手再去攬過來。
他一直盼着徐鳴塵別太孩子氣,卻沒想到徐鳴塵張口道:“買機票,最快回Z城的那一班,兩張。”
到底還是把這單生意給談黃了。
被逼無奈坐在飛機上的某經理搖頭嘆氣,實在想不明白是什麼讓徐鳴塵瘋了一樣趕忙趕回Z城。
如坐鍼氈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又勸了句:“我看他們今天都快鬆嘴了,再熬上幾天,就幾天,絕對不超過一週!這事兒鐵定就成了,你知道這單生意下來以後我們的淨利潤是多少嗎?”
想想那巨大的利潤,他心裡頭彷彿都在滴血。
平日裡看徐鳴塵沒少在這單案子上下功夫,今兒個真的是,一句話概括就是不正常。
徐鳴塵從空姐那兒要來眼罩戴上,看起來很疲憊,聲音也很是倦怠,道:“這單生意是跟K公司合作。”
經理點頭答:“是啊。”
徐鳴塵後面的話卻怎麼都不肯再說出來了,
K公司原本是蘇爸爸跳槽的那家公司的固定合作伙伴。
而且在今年金融危機的主流下,不少公司的盈利表都不好看,別說調查,只是身邊人聊起來順帶聽到的就知道不少小公司已經倒閉。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商業鏈中,能有一個穩定又靠得住的固定合作伙伴很是難得,更何況這個合作伙伴還能源源不斷的爲其願意的公司輸送盈利資源。
這是命脈,不能斷。
而今日,徐鳴塵卻是差點切斷了這個命脈。
細思極恐。
他怎麼就從來沒想過深入調查一下這層關係?
別人做好的調查分析只是看看就可以?這調查分析到底是誰做的?是有人指示還是單純的資料有誤?
根本理不清的問題全部纏繞在了一起,亂麻一般捆在心臟處,壓抑的讓人喘不過來氣。
飛機落地的時候已經是半夜。
徐鳴塵沒打算回家,拎着行李箱攔了一輛的士找了離得最近的一家酒店住下了。
手機早就沒電了,他翻出充電器插入插座,然後點開了開機。
無意間發現那按下開機鍵的手竟然不由自主地有些抖。
徐鳴塵何時這樣的害怕過?
手機打開了,徐鳴塵將之前收到的短信又翻了出來。
吳軸:蘇荔的爸爸出事了,車禍,在急診室,很有可能不是意外。”
其實剛剛手機關機的時候他還有那麼一絲慶幸,他想,也許之前在酒桌上喝的酒有些多,很久不抽菸卻被別人手中的菸蒂勾出了煙癮,種種理由都能解釋自己爲什麼看錯了消息。
可現實就是這樣。
即便你不想面對,可它的的確確還是存在着。
手機不會一直都沒有電,當電量充足的時候他要接受的,還是這條他一直不敢相信的消息。
他把電話撥了過去。
吳軸接的很快,第一句話就道:“你別急,現在着急也沒用。”
徐鳴塵當然知道着急沒有用,但是情緒又如何能夠想安頓好就安頓好?
他穩了穩心神道:“我現在在Z城。”
吳軸生生被嚇了一大跳,當時徐鳴塵口口聲聲說不拿下這個項目絕對不回Z城,今日竟然爲了蘇荔二話不說的回來了。
三分鐘前得到的消息他突然不知道該不該跟徐鳴塵說,像是一根魚刺卡在了喉嚨裡,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他想,也許最壞的結局已經到來了。
他不想說,徐鳴塵卻執念地想聽,在沉默了半分鐘後,他催促:“說吧。”
吳軸在電話那頭活生生被這兩個字驚出了一身的汗,抿了抿脣才儘量語氣平靜道:“搶救無效,過世了。“
徐鳴塵閉上了眼睛。
這句話彷彿是一記重錘毫無預兆地砸在自己的頭上,先是麻痛感再來纔是疼痛,耳朵嗡的一聲似乎什麼都聽不見了。
吳軸說:“你這幾天別去找蘇荔,事情沒搞明白之前她情緒很難穩定下來。”
雖然吳軸的聲音透過電話可以聽的很清晰,可這一刻的徐鳴塵彷彿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腦神經,整個人處在反應遲鈍的狀態,好一會兒才應了一聲。
又問:“你猜測,這是怎麼回事?”
吳軸避而不談,生硬地轉換着話題:“現在都很晚了,你先睡下吧,什麼事兒都等明天再說。”
徐鳴塵答:“這麼晚了,我有些累,不想出去找你讓你跟我面談這些事情,你就在電話裡說吧。”
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學會的這個自虐的手段,明明可以不這麼逼迫自己接受這些突如其來的意外,偏生執拗地要聽,要去了解。
吳軸頭一回這麼恨他這個性子。
他的確心裡有過無數種猜測,當然也在第一時間內幫助徐鳴塵做了絕對第一手的調查,可答案磨棱兩可,他實在是不敢將所有信息都咬死。
僵持到最後只能爲難道:“這事情跟你爸大概脫不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