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流離·聖地與少女(中)

“您對於人類的誤解,由於時間緊迫,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我的同伴她現在中了劇毒,危在旦夕,所以懇請您能夠給予我們一些幫助。”

奧伊斯在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頗爲無奈。第一印象已經這麼惡劣了,事情難辦了。

“哼!又是這種伎倆麼?上次將你們這羣貪婪無恥的傢伙給放進來,打攪了森林的安寧。這已經是我最大的罪孽了,這次又想用同樣的方法欺騙我麼?”不瘟不火聽不出情緒的話語聲,再次傳來。

“醒醒吧學聰明點,人類,我不會再幫助任何人了。而你此刻將因爲你心中的貪慾,讓得你所謂的同伴白白葬送生命。”

“別再用自己的妄自揣度,來猜測自己不瞭解的事情,這句話您之前不是剛剛說過麼?事已至此,就算我辯解也會被您認爲是狡辯吧。”

就算不惜一切代價,我也得挽救赫斯緹娜啊,她把她的性命給我這個只有幾面之緣的傢伙,那麼我也得做些什麼啊。奧伊斯看向了聲音的來源處,暗自咬了咬牙。

“她是爲了我才身處絕境,我沒有理由也沒資格放棄她。只要您答應救她,到時候無論是什麼要求,如果我能做到我都會幫您完成!”

“哦,哪怕是付出你的生命麼?人類。”

稚嫩的童聲裡帶着懷疑以及不屑,彷彿在嘲笑奧伊斯所說的話有多虛假,有多可笑。

“那不過是把她借給我的性命,再次還給她罷了。如果您答應救她,那麼我這條命又何足惜?”奧伊斯的眼神堅定,話語聲中沒有絲毫的畏縮。

“不!不要夏蓮!如果你死了,那麼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赫斯緹娜掙扎着,想要從奧伊斯懷裡爬起來。可是身子很輕,輕飄飄地只能看着銀髮少年的側臉。

“如果你敢那樣做的話,我絕不饒你!只要你敢違背約定,到時候哪怕你深墜地獄變成亡魂,我也會跟在你身後追殺你!讓你魂飛魄散!”

少女咬牙切齒着,說着最惡毒的詛咒,卻讓奧伊斯感到一絲溫暖。

我是個孤獨之人,還從來沒有人這麼關心過我呢,哪怕這種關心只是我一廂情願的錯覺與妄想。在我那片空白的記憶裡,或許是有的吧,或許我一直就是獨自一人,就根本不存在這種錯覺吧。

這三個月,一路上被形形色色的人追殺,早已疲憊不堪,讓我連自己都感覺厭煩了呢。儘管有銀星的大家,儘管有慈祥和藹的教廷,可是總感覺大家對我,還是有一些芥蒂。

萊茵·赫斯緹娜,就算你嘴上說着那些刻薄的話,可我知道,你從來沒有想要殺我,我一直都知道的。哪怕你說你手上招沾滿了鮮血,既然已經習慣了黑暗,那麼現在你爲什麼要捨棄自己的過去呢?

你到底在想什麼呢?我想明白你脫離闇刺的理由,我想了解你的過去,我想知道你想要怎樣的未來……關於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呢。如果我能活下來,我想……

“喂夏蓮!你到底有沒有好好聽我說?”奧伊斯一臉傻笑地看着赫斯緹娜,想了很多虛無的東西,可眼前殘酷的現實還需要面對。

“別這麼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啊,我曾經覺得自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帶着不祥降臨,被世界恐懼,被大家懼怕唾棄。”

“大司祭說我是帶來變革的預言之子,不過當然也可能是帶來毀滅的地獄之子吧。”奧伊斯頓了頓,將赫斯緹娜輕輕地放在了草地上,帶着溫暖的笑容繼續說着。

“可是直到遇見大夥兒,遇見了你,讓我明白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所以你這個帶給我些許慰藉的人,可不許死啊。”

“我明白了,但是我不許!我最討厭違背誓言的傢伙了。”赫斯緹娜喃喃着,心中有些觸動,有些慌了神。

從小到大有一大堆人因爲自己而死,可又有誰是出於真心呢,都是些悲哀的可憐傢伙而已。“你這個笨蛋!”

“說了這麼多,其實你根本不想死吧?”小小綠色虛影的話語再次響起,打斷了兩人的話語。

“那麼你就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去死吧,我早就看透你們的本性了呢。”

“當然啊,過去的可能無所謂吧,但是現在的我當然很怕死了。可是剛纔的要求還是作數哦。”奧伊斯一臉平靜,眼神卻突然變得凌厲起來。

“當然了,如果您不想變得跟您口中卑鄙無恥,陰險狡詐的人類一樣的話。就請您在我死後,治好這個女孩。”

“哼,那是自然!我跟你們這些滿口謊言的傢伙可不同,我會如你所願,那麼受死吧人類!”

數條黑綠相間的藤蔓,突兀地從密林深處伸展出來,向着奧伊斯疾馳而來,正欲徑直貫穿奧伊斯的胸膛。

“不!”赫斯緹娜無力地呼喊着,想要爬起來阻止卻動彈不得。

“嗯?爲什麼?!可是……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哼,算你走運!人類。”

密林深處的小小綠色身影自言自語着,感到有些可惜。 而那本該貫穿奧伊斯的藤蔓,此刻也調轉了方向。

“嗖!”破風聲傳來,還沒等奧伊斯反應過來,地面上的赫斯緹娜被捲走了。

“你這是要幹什麼,想要出爾反爾麼?”奧伊斯發覺自己沒死,望了望陷入昏迷的赫斯緹娜,有些惱意地將頭扭向密林深處。

“哼,人類果然是愚蠢的物種啊,總是憑自己的主觀臆想妄自揣度,狂妄無知!”童聲帶着一如既往嘲諷着。

“那不過是有智慧的生命的通病罷了。”奧伊斯心中有些慌亂,望着被藤蔓纏住的赫斯緹娜緊張不已。

“您想要什麼我都會努力做到,只是希望您不要做出傷害到她的事。”

“看來你的姑娘狀態很不好了呢,再遲點小命就要不保了。放心吧,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至於你的命暫時寄存在你那兒吧。”

藤蔓卷着赫斯緹娜進入了密林之中,“現在,我有更有趣的事情要你去做。”

“到底是什麼事?”儘管心中有些不安,可現在奧伊斯除了相信這個守護者的人品,別無他法。

“這個孩子,它會帶着你去的。”

從藤蔓上蹦噠來一隻小小的飛鼠,飛鼠站立在奧伊斯頭上左顧右盼着。綠色小人的話音剛落,它便又躥到了奧伊斯頭頂的樹上。

“去吧,解決掉那些礙眼的傢伙,一個不留。如果你還能活下來的話,你就會得到你想要的。”

“只要能幹掉他們,無論用任何手段都可以麼?”奧伊斯像是想到了什麼,一陣頭皮發麻。“到時候動靜大起來,那些守護的古代巨獸,可別來打攪。”

“哦隨你好了,到時候等你的好消息。不過如果你沒能活着回來的話,這個女孩就歸我們生命之森所有了。”

藤蔓消失之前,頗爲奇怪的留下了這樣一段話。

“難道真的是那羣混蛋麼?可惡,如果不走運是你們的話,我要替赫斯緹娜……”奧伊斯一轉身,跟隨着飛鼠離開了。

一道紫色光芒閃爍,從巨大的傳送陣內,走出了一名名紫袍人。爲首的男子隨意地看了下地圖的標誌,而後向手下們看去。

“嗯?少了一個?”紫袍首領男子有些詫異,慢慢回憶起來。

“恐怕是那個四眼搞的鬼了。不用管科瑞爾了,只怕多半是涼了。”

“大人,那麼接下來怎麼辦?”一名紫袍人詢問道。

“計劃一切照舊。杜比贊,你回公會總部一趟,目標人物出現了,通知獵魔小隊過來。”

夜魔公會的當家人物似是想到了什麼用有趣的內容,忍不住笑了笑。“她的獵物我可不敢隨意染指啊,到時只怕第三條腿都不保了。”

“是大人!”一道身影疾馳而出,消失在了衆人的視野中。

“距離目的地只有五公里了,再使用一次小型傳送陣,就可以抵達聖泉了。”

男子玩味的看了看對面足有一人高的灌木叢,頗感興趣。“那邊的那位,聽夠了沒有呢?”

“被發現了麼,沒想到果然是你們這幫混蛋啊。原來你們沒有被怪物們趕跑,靠的就是這個麼?”伴隨着聲音響起,奧伊斯從灌木叢中走了出來。

“這可是犧牲了好多名骨幹成員,纔在暗中慢慢佈置下的啊。”紫金袍首領男子有些好奇地盯着奧伊斯。

“憑之前那種力量,對付我的手下都勉勉強強,僅憑這些你根本不足以突破獸羣。所以我很好奇呢,你究竟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吱嗚,吱嗚!”飛鼠不知何時已經從奧伊斯的頭上跑開了,此刻正在不遠處的一顆針葉鬆上舔着爪子。

“看來你跟這片憎恨人類的森林生物們,打成一片了呢,真是厲害。”紫袍首領男子看到這一幕一切都明瞭了。

“所以你是來阻止我們麼?就憑你一個人?勇氣真是可嘉呢。”

“你們是不是搞錯什麼了啊,一個挑你們一羣,就算我現在對你們很不爽,可我像是會熱血上腦的人麼?”奧伊斯一副看傻瓜的表情,理所當然地說道。

“所以你留的後手呢?”紫金袍男子越來越有興趣起來。

“滋-溜!”伴隨着一聲清脆的響聲,天空之中浮現了一個耀眼的,閃爍着銀白色光芒的六芒星陣圖案,在持續了幾分鐘過後光華消散。

“當然是搬救兵咯。”奧伊斯一臉的輕鬆。

“大人,要不要屬下把他先拿下。”一名紫袍人感到事情有些不妥,連忙建議。

紫金袍男子饒有興致地望着奧伊斯,等待着。 “不用急,先陪他們慢慢玩玩。”

“可是任務要是因此而失敗的話……”

“同樣的話我可不希望再說第二遍。”紫金袍首領男子明顯有些不悅起來。

“是,卑職不敢。”

天哪,我簡直是瘋了活的不耐煩了,要知道這位大人的脾氣,除了那一位可是誰也攔不住的。這麼想着,開口勸誡的那名紫袍男子不由得嚇得兩腿一軟。

“哎!快看是咱們的隊徽呢!”門羅一臉的興奮。

“看來他孃的出問題了。”羅伊有些擔憂起來。

“靠!這笨小子果然談崩了麼,偏偏在那麼靠近中心的地方出簍子!”賽菲爾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這下可苦了咱們了。”

蒂卡扶了扶眼鏡,看了看發信號的地方,“待會兒儘量避免跟獸羣戰鬥吧,得趕緊去支援小奧他們了。”

“休息夠了吧,大夥兒。”德魯尼深吸一口,丟掉了手上抽了一半的捲菸。“那麼銀星小隊,出發!。”

“有!”

生命之森中心地帶,黑樹所在的區域。少女靜靜地躺在聖泉的湖底,身上不斷有紫色氣息溢出。

“哦,是那羣傢伙啊。大家不必理會,放他們進來。”綠色的虛影趴在黑樹邊上緊閉雙眼,“就讓你們人類之間鬥個你死我活吧,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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