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長的道路上,有很多的偶然也有很多的必然。人和人的擦肩而過是一種偶然,相識又陌生也是一種必然。劉小芸和安鄃、文露害怕考試,而王靜卻偏偏喜歡考試,所以有很多東西我們永遠都是弄不懂的,就如王靜是一個孤兒,假如她的父親沒有拋棄她母親,我們永遠都不知道她是一個孤兒,我也知道,自從劉小芸走了之後,我們每個人的命運就像同一個端點的不同射線,擁擠着奔向各個方向,這也是遲早的事情。
這世界就如一個人,人和動物最大的區別不僅是會思考,更多的是人還有一張表情豐富的臉。就像學校組織學生觀看電影一樣,與其說是觀看感恩電影,讓學生懂得感恩,還不如說是以營利爲目的,每次看完電影后就迫不急待地收取電影費,教育和金錢是分不開的,正如魚與水的關係,魚離開了水是無法生存的。
第二天是一個睛朗的日子,天空裡不見一朵雲,這在冬天是很難得見到的。
課間操的時候,安鄃轉過臉來笑嘻嘻地說:“好久沒有聞到陽光的味道。”我看到他的眼圈發黑而且浮腫。
“大熊貓。”我叫了出來。
班裡大部分同學的目光都向我投來,我驚訝地發現他們和安鄃一樣眼睛都腫得很大,有的眼睛裡還佈滿了血絲。我一下子明白過來了,當我叫“大熊貓”的時候,他們以爲我在叫他們,所以全都轉過頭來,我一時愣住了,不知該說什麼好。
安鄃因爲寫了一首詩被語文老師在課堂上批評,他說安鄃的想法太過天真,胡思亂想,還被說成白日做夢。他在語文作業中這樣寫道:
“我希望我是一個孩子/不用思想/不用考試/帶着一條狗/浪跡天涯”。
我也覺得他不切實際,他說過他要去流浪,我以爲他平時說說罷了,沒想到他竟然寫在了語文作業上,誰也會想到寫在作業上的後果,輕則挨一頓批評,重則又會叫家長,然後大張旗鼓地找心理醫生說這學生心理有問題需要矯正。
我又去了一次太白山,只是冬日裡的太白山沒有我夏天去的時候的景緻了。寺廟的門緊鎖着,廟檐上的瓦積了層厚厚的雪,荒草被風吹得發響,四周的古樹已脫了葉子,枝丫光禿禿的,那個銅鼎裡的灰也好久沒有人換了,整個寺院在冬天白寥寥的天光裡一片蕭條。
我帶着沉重的心情下了山,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滄桑感。
“好心人,行行好,我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一個乞討的人拉住我的手。他看起來年齡不大,頭髮過長遮住了臉,破舊的棉襖還能看得見露出的碎棉花絮,在他面前還擺放着一個乞討用的瓷碗,碗沿是缺了口的,碗裡孤零零地躺着幾個角幣。
“我也沒有錢,我只有這一塊錢了。”我從兜裡摸出一塊錢。
“謝謝,好人有好報。”他接了過去。
“你?”我尖叫了一聲。在遞錢的過程中,我認出了他,他就是在運動會開幕式的那個晚上我在周河岸邊碰到的那個學生,至今我還叫不出名字。
“爲什麼會是你?爲什麼?你以前的胸心壯志都哪去了,爲什麼你要走乞討這條路?回答我?”我幾乎崩潰了。
他也認出了是我,呆呆地坐在了地上。然後,他迅速地站起來,向馬路上擁擠的人流中跑去,很快消失了。
“你別跑,你別跑……”我大聲地向他喊,我也不知道喊了多少聲,只是發覺嗓子都喊啞了。
我在那個地方蹲了下去,看着那個乞討的瓷碗,心中反覆地問自己“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沒有人回答我,只看到冷藍色的天空露出一張嘲笑的面孔。
我開始彷徨,這就是我們一直嚮往的窗外的世界嗎?我們總認爲窗外的世界要比窗內的世界美,比窗內的世界精彩,今天我才知道做一個井底之蛙未嘗不是一種幸福,因爲人的**永遠是滿足不了的。
我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有些事情你改變不了,你只能去接受,不然又能怎樣?又能怎樣?
這就像是留了很久的頭髮,長得整個頭都遮得嚴嚴實實,在那長長的頭髮下面又會是怎樣的一幅表情呢?是模糊,是難過,是憂傷,不是,不是,全都不是,確切地說應該是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