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琛見夏鶯沒有說話,繼續道:“媽媽,我是您生的,她是我選的,我哪一個都割捨不下,哪一個都愛。我已求婚,與她早已是一家人,您也接受了我們不是麼?爲什麼心裡還有這個疙瘩。”
他繼續,“因爲她的媽媽?人這一輩子最不能選的就是自己的出身,她是她,蘇青是蘇青,是兩個不一樣的個體,怎能相提並論。”
她是她,蘇青是蘇青,是兩個不一樣的個體。
秦子琛是秦子琛,而她夏鶯是夏鶯,也是不一樣的個體,夏鶯驀然聯繫到上了這個,她還是沒有說話,憔悴的臉上隱現出恍惚的神色。
“媽媽,我這個人特別心大。我什麼都不在乎,包括那些梭起來的秦氏大樓,包括我銀行裡面的所有帳戶,我守着它們,但我不會讓它們來主宰到我。哪怕他們立馬塌蹦,我一點不心疼難過。可是我身邊的人,我卻忍受不了他們受苦。尤其是你、蘇昀……媽。”他輕柔的喊了聲,脣角有抹若有似無的淺笑,握着夏鶯的手重了幾分。
夏鶯微怔,看向他,半響沒有眨眼。
“對不起。讓您這麼久都往雷諾醫生那裡跑,以後心情不好了,就往我那裡跑吧,我陪您。我們是母子,血濃於水,不是麼?”
血濃於水,是啊,血濃於水。
夏鶯鼻頭抽了下,她在忍着在噴出來的眼淚……心裡是很沉重的,可又又有一點點的輕鬆。兒子從未對她說過這麼多話,這麼推心置腹的,溫柔的。其實很多時候,她也很討厭這樣的自己,也想擺脫。
可是發現,不能,擺脫不了。
她抽回手,聲音微微的有些啞:“子琛,你生命裡除了愛情,還有什麼?”
換言之,你生命裡除了蘇昀,還有什麼?
……
蘇昀一直在高希凡的辦公室裡晃了兩個半小時,看了三本以前怎麼都不會翻的醫學雜誌,一名護士才把門打開,說他們院長說的,蘇小姐可以回病房了。
蘇昀心想着,終於好了……
到病房時,兩名清潔阿姨在裡面打掃,綿白的拖把上還有血。原本她病牀上的被子,也被丟到了清洗車內。
怎麼回事,他們打架了?
誰受的傷?
蘇昀問她們。
她們哪知道,搖頭:“反正爭吵聲挺大的,夫人發好大的脾氣,沒有人敢靠近……十分鐘前,護士長通知我們來收拾房間,至於誰受了傷,我們真不知道。”
“好,謝謝。”
蘇昀打電話過去,電話鈴聲卻在牀底下響起。蘇昀撿起,安心的,四角都破,屏幕碎開了花。
劃開,輸密碼,安心的密碼她都知道。
兩個未接電話,一個是她剛剛打的,還有一個沒有存名字。但這個號碼,她認得。兩個小時前,高希凡的手機裡出現過。一共打了兩個,第一個是沒接,第二個接了。
蘇昀:“……”
不敢相信。
王楠居然打電話到這裡來,真的找不出什麼詞來形容!安心沒把這房子拆了,就算不錯了。
這個高希凡,是怎麼了。
……
蘇昀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摸過來,從後來抱着她。灼燙的脣輕抵着她的耳垂,也不說話,就是挨着她。熟悉的味道,讓她心安的人。她轉了個身,朝他懷裡一縮,囈語着:“忙完了?”
“嗯。”他嗯了聲,有一種很重的鼻音。
“幾點了?”
“十一點,餓不餓?給我買了麪點,起來吃點?”他已經掌握了蘇昀的飲食作律,差不多這個點肚子該進食了,最近總是餓得飛快。
被他這麼一說,蘇昀還真是覺得餓了,伸手抱着他,腦袋在他懷裡蹭了蹭,像小貓一樣撒着嬌,“嗯,謝謝老公。”
秦子琛墨色的眸子染上了笑,起身開了燈。蘇昀也坐起來,靠着枕頭,麪條遞了過來,她接過,掀開被子,要下牀。秦子琛一下子按着她,“幹什麼?”
蘇昀回頭,明亮的視線裡他的臉真是俊美如斯,可能是剛回來,連睡衣都沒有換。
哦,忘了,這裡是醫院,哪有睡衣。
她笑了笑:“你不是最討厭有人在牀上吃東西麼?”
“沒關係,這不是咱們家的牀,就在這裡吃。”他壞笑了下,把蘇昀摁着坐好。話雖這樣說,但還是拿了張報紙過來墊在被子上,以免麪包宵掉下來,他,高高在上,但也心細如塵。
蘇昀咬了口麪包,甜甜軟軟的味道,直甜到了胃蕾。伸手遞到他的嘴邊,他伸手揉了下她的頭髮,微笑,張嘴就着她咬過的地方咬了下去。蘇昀也笑,很喜歡這種平凡的小互動,幸福至極。
她傾身,在他好看的脣上,脣從左掃到右,又右掃到左,退開,笑意盈盈,眸,燦亮如星,透着嬌憨。
秦子琛,眸轉了暗,看着她的樣子,心跳加速。
驀然。
“對了,你能不能聯繫上高希凡,他們上午在這個病房,好像打架了。”
“嗯,我看到過他了。在你隔壁的隔壁,住院。”他還在回味剛剛她那麼纏綿的親吻小動作,她又跳出這麼一句來,所以聲音不是很溫潤。
“他受了傷?嚴不嚴重?”蘇昀嘴裡還嚼着麪包,腮幫子鼓得滿滿的。
秦子琛一下子板着了臉:“你關心他?”
“也談不上關心,就是想知道。”蘇昀眼珠子轉了一下,才感覺到他臉色的轉變,又道:“你又想哪裡去了,人家問你正事兒呢。”醋缸。
“還好,頭部縫了二十多針,沒有生命危險。”
蘇昀:“……”她驚愕不已,安心下手居然這麼狠?
“而且安心還不知道跑去了哪兒。”秦子琛又補了句,聽那言語似乎有一種爲好友打抱不平的意思。
蘇昀拿手揪了一塊下來,強行塞到了他的嘴裡,近乎於惡狠狠的。
秦子琛側眸看着她,下意識的咬着麪包,眉色詫異。
“你們男的就會招風引蝶,憑着一張好看的臉就各處留情。那天我們在高希凡的辦公室裡碰到了那個女人,後來我們從英國回來的那一次,在阿姨家裡過夜,早上回家時,我不是上了安心的車麼?你知道我們看到了什麼麼?高希凡和那個女人一起從酒店裡出來……還有快要吃晚飯時,我在高希凡的辦公室裡,給高希凡打電話說他們兩情相悅。然後還找安心挑釁……安心不能發脾氣麼?不該麼?我看高希凡就是想找揍!”
越說越生氣,麪包也不吃了,狠狠的扔在他的手上。
秦子琛很無辜的看了她兩眼,默默的拿起麪包,又看着小女人雙手抱胸,憤懣難平,小臉緊繃,眼晴瞪着前方,好像那裡正站着高希凡,死命的瞪着。
他想笑,這女人真是……
他又咬了一小口麪包,不敢大口,因爲就買了一個,怕給她吃完了。
咬一口後,在她面前晃了一下,“還吃不吃?不吃我吃了。”
“這是給我買的,你不許吃。”蘇昀像是一下子回神,奪過來,大大的咬了一口,然後開始口齒不清的噴着:“就是該好好收拾他,有老婆有孩子還要朝三暮四。他長得好看,難道安心長得就醜麼?配他也是綽綽有餘,安心找了麼?他去外面找了麼?在家裡相夫教子,養育兩個孩子,容易嗎!!臨了,還整了頂綠帽子回來,那個天殺的!”蘇昀越說越起勁,越說越氣憤。
秦子琛弓起腿,用手襯着頭,大掌掩去了大半的臉頰,也看不清表情。
忽然胳膊被撞了一下,他擡頭,她的臉逼了過來,近在咫尺。
“你肯定知道內幕吧!上一次我們倆一起碰到,你就爲他脫罪來着!你肯定知情……”
秦子琛抿了下脣,張口結舌。
“作爲好朋友,看到他走歪路誤入歧途,你居然不去阻止!就這麼看着他出去找阿貓阿狗,你簡……”
秦子琛掛不住了,“老婆……”無奈,這也是他時隔很久第一次喊老婆。
纔剛剛喊一聲,門砰地一下被人給打開,真的是砰地一下,力道很大,類似於撞。兩人朝門口看去,見是一臉慘白的高希凡,還在掛水,另一手自己提着吊瓶,很無力,頭上纏滿了紗布,一幅隨時要倒的模樣。
桃花眼看着秦子琛,有氣無力:“有點出息,就管管你女人。拜託,造謠會害死人的,好嗎?”
蘇昀在被窩裡裡踢了下秦子琛的腳,似乎有種‘你敢理他,我就踹你’的樣子。
這舉動,高希凡也看到了,他無力的一閉眼,媽的。
“高少,不是我不管,而是,我不敢開口,否則會成爲包庇罪犯更有可能是同流合污。還站得住麼,要我送你?”忽然眉頭一皺,轉頭看到小女人纖細的手正揪着他的胳膊。
小女人正咬着脣,還在氣憤中呢。
雖然疼,但他還是縱容了她的舉動。
“不好意思高少爺,我有點脫不開身。麻煩您出去時把門關好。”
高希凡知道指望他是沒戲了。目光終於轉到義憤填鷹的蘇昀身上,拿着吊瓶,給她鞠了一躬,起身,聲音脆弱:“秦太太,我沒有出軌。有些事,以後你會明白。請您不要大聲叫喊,這幾層樓雖是vip病房,當初爲了省錢,隔音效果很差,我還要做人,還要做院長的。”
退出去,關門。
蘇昀咬着脣沒說話,哪怕是他這樣說,但是哪個出軌的男人會說自己出軌的。若不是他給了王楠希望,她又怎麼會那麼囂張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