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希凡拉着她纖嫩的手指,桃花眼噙着似笑非笑:“老婆,你這麼把你老公往外推,會不會哪一天把我送到別的女人的牀上?”
“放眼整個景安市,除了我安心,沒人看得上你!蘇昀也不會看上你,你死了這條心!”
“……”
聊不下去了,風流倜儻的高少爺在安大小姐的眼裡,品價果然低得很。萬人迷的他,被形容成沒人看得上。
兩分鐘後,白色的蒙迪歐進來了,門衛開門,車子開進去的一瞬間,一名女孩突然竄了過來,猛地拍打着蘇昀的車窗,車子突地一停,幸好速度不快!
她尖銳着嗓子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門衛衝過來抱住了她。
蘇昀好像怔了下,纔開車進去,沒有進車位,只要靠邊停。
高希凡和蘇昀趕緊下車,進去。
蘇昀停穩車子,下來,眼晴還是腫的,整個人略顯狼狽,輕風一吹,髮絲撩擺,扶過臉龐,那雙紅腫的眼晴越發的清晰。
“你……說什麼?”她看着高媛,問。
高媛重重一推保安,鬆了。
她顯然也哭過,也沒有化妝,但勝在年輕,滿臉的膠原蛋白,她腥紅着眼晴,“我媽呢,我媽在哪兒,你一定知道,你告訴我!!”
蘇昀的心裡突突的跳起來:“你媽……是誰?”
“你這紅腫的眼晴爲誰而哭,難道不是她麼?蘇昀,我可真沒想到,我們居然是姐妹。怪不得、怪不得,孟墨因爲一張照片就收留了你,因爲我是蘇青的女兒,因爲你是他愛的人!”說着眼淚又滾了出來。
到底是十八九歲的小女孩,剋制不住心裡的震撼。
蘇昀也震住,高媛是蘇青的女兒,她的妹妹。原來早上那個她以爲打錯的號碼是高媛的。怪不得第一次看到她時,就有一種親切感。
“她在哪兒,在哪兒!說啊!”高媛吼叫起來,哭得利花帶雨,“她騙了我,騙了我爸爸。她還做過小三,還和別人生了一個女兒,爲什麼……”哭得不能自己,慢慢的捲縮住了身體,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趕來的高希凡和安心面對這情況,也是無可奈何。
安心這纔想起來,那天在早上遇到蘇青,還有一個就是她……今天早上,太焦急,疏忽了。
好不容易止回去的眼淚,又一次要決堤,蘇昀仰頭往回憋,兩秒後,恢復正常,垂眸:“我不知道她在哪兒,但是能躲起來,應該也是很安全的地方。高媛,回去吧,上你的課,讀你的書。”
這一刻想着,媽媽也真是作孽。
你傷害我就夠了,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你又出現……不知道這是誰的地盤麼?爆光你,分分鐘的事。
現在又傷害了你另一個女兒的幼小心靈,不僅如此,你還傷害了遠在外市的人民教師。
高媛一個勁兒的哭,上氣不接下氣,也說不出話來,這麼小還不會剋制自己的情緒。蘇昀蹲下扶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安慰。這時候,再多的安慰有個什麼用,對於她來講,親愛的母親爆出插手別人的家庭,又生下一子。心中美好的光輝形象,瞬間破滅。
這無疑是一個噩耗。
……
高媛暈了過去,在小區內的診所治。
在這件事情當中,高媛比蘇昀更加無辜。
臉色白到近乎透明,輸着液。她的五官神韻很像蘇青,便細拎出來都不像,應該是像父親的多。手很涼,蘇昀把她的手拿到被子裡面。
“安心,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這兒陪一會兒她。”
“我在這兒陪你……”安心不想走。
“不,你回吧。高少爺要上班,你也還有孩子,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一個人能行的。我等高媛醒來,有些事想和她談。”
既然這樣說了,安心也只能走。
“唐承悅還在你的家裡,我只是告訴你這件事。蘇昀有什麼事不要一個人扛着,記得給我打電話。”
“好,謝謝。”
……
他們走了,蘇昀看着高媛的臉,道:“醒了嗎?”
高媛睜開紅腫的眼晴,坐起來,頭悶得很,冷眼看着蘇昀:“想和我談什麼?”
“我和你有什麼好談的,訴一下姐妹分別之苦麼?”那句話只是說給安心聽的。
“不能訴麼?”高媛說這話時,也沒有什麼感情。
“多假。”蘇昀把她的手拿過來放在牀上,放平,以免窩着起包,做得很自然,但是很平淡。
等她放好,高媛又把手拿回了原位,很不屑:“當真不知道我媽在哪兒?”
“知道與不知道有什麼關係,縱是我告訴你地址,你也進不去。高媛,有些事鬧鬧就算了,她依舊是你的母親,你還是她的女兒,血緣關係重於一切不是麼?”蘇昀淡淡的說,不好看的臉色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裡,更是惹人憐,黑亮的眼晴波瀾不驚的說着這一切。
高媛咬着脣,情緒又一次高亢,自己靜了五秒,硬生生的忍了。
似嘲諷似的看着蘇昀:“你呢,你是她的誰?”
你是她的誰?擱今天前,蘇昀能大聲說,她是蘇青的女兒。
但現在……
“我也不知道,到時候你幫我問問她,我是她的誰。”
高媛呵地一聲,手背有些疼,低頭一看,起包了。她抓着絞帶,往下一拉,撥了針,血也飈了出來,又手明眼快的按着,蘇昀從頭到尾都靜靜的看着,沒有幫忙,因爲她知道,高媛不會稀罕。
“哎,姑娘,你這水沒掛完……”
“不必,我已經好了,多少錢?”
聽到這話,蘇昀走了出去。
“蘇小姐已經付……”
“我問多少錢!”高媛提高了嗓門。
“……105。”
高媛從口袋裡掏出105塊錢,拍在櫃檯,“我不需要不相干的人給我付,麻煩把她給的那份還給她。”說完就走了。
當醫生把105塊錢遞給蘇昀時,她欣然接過。
上樓,乘電梯。
走到家門口,她怔了一下,還是推門進去,她都不知道唐承悅是怎麼進來的,不過也不關心了,人家有錢有勢的不是麼,只有想不到,沒有辦不到。
唐承悅不知喝了幾灌啤酒,空氣中飄散着酒味,見她回來,他也沒有起來。蘇昀把窗戶打開,透着些風,坐在沙發上。
開口:“如果你是問她在哪兒,就算了,我懶得說。”
唐承悅也略顯頹廢了,坐在沙發上,十指交叉,“我沒有打算問你這個,我知道你不會說。我現在也沒有什麼籌碼來威脅你,你不開口,我自然也得不到。”
蘇昀沒說話。
“被秦家藏起來的人,要找還真的不是這麼簡單啊。你說呢?”
蘇昀還是沉默。
唐承悅起身去了廚房,不多時拿了牛奶和麪包面來,推在她的面前,“在碧水園想必是沒有吃飯,吃點吧。天踏下來,也得有身體承受才行。”
蘇昀終於擡頭正眼看他,“你給我拿食物來,難道是想告訴我,你知道我在碧水園而沒有帶人衝進去?我該感謝你嗎?”
“孩子,不要這麼尖銳,很多事,我們彼此明白就好。”
蘇昀拿起牛奶,咕咚喝了一大口,總覺得味蕾中一直有着蛋花的腥味,她需要衝衝。
“今天她也喊了我孩子,我很好奇,你們倆用這個稱呼叫我的時候,是真的把我當成孩子,還是隻是作爲你們年長的人對於隨便一個晚輩的統稱。唐總,我很好奇,你能回答我嗎?”蘇昀淡定的看着他,整個人就像是風刃吹過的堅石,沒有一絲凌角,光滑得落不住一絲物體。
唐承悅心裡的弦輕輕的被撥動了兩分,眼晴腫着,膚色白得不太正常,人又瘦,這麼平靜的問他這個問題,禁不住腦子裡又回想起了那些年的風花雪月。那時的蘇青跟現在的蘇昀一樣,清純美好的不食人間煙火。
她淺淡的笑容,溫文嫺雅的氣質,讓他過目難忘,畢竟是愛過的女人,畢竟是他們的孩子……
他十指交纏的手,鬆了鬆,又交叉上了,開口:“當然是把你當作自己的孩子,這兩個字,我對不相干的晚輩,從未叫過。”
是麼?
這麼說來,好像蘇昀……應該感到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