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幕地挺直了身子:“你知道嗎蘇昀,我這種人就是有一根偏不聽別人的筋。越是勸解我,我越是不想聽,我越想反着來!”
蘇昀看着她,臉上浮過的倔強,忽地想到她說的,曾經有一個朋友各種支招她和韓呈,最後導致他們倆分手。安心現在的種種樣子,說得好聽點,是有心理陰影,說得難聽點就是鑽進一個死衚衕,出不來,再難聽點,就是死腦筋。
可是這種心理,只有等她自己開竅。
她的周圍所有人都勸合她和高希凡,都在說高希凡的好,說得多了,她便有了牴觸心理。
蘇昀朝安心靠了靠:“對不起,以後我再也不說了。”
“其實你們有什麼錯,是我自己鑽牛角尖罷了。”她挺直的身子軟了下來,靠在沙發上一手捂着背子:“其實我也蠻想改變這種狀態,我這樣呆在高希凡的身邊,對他真的不公平。”
原來她自己也意識到自己的不足,那就有救。
“你沒有給前任做過飯,你們在一起那麼多年呢……你現在興致勃勃的給高希凡做飯,不是愛上了麼?”
安心掃了她一眼,“大姐,別弄得像個沒有談過戀愛的土鱉好麼。我給他做飯,我是體諒他的辛苦,這是我善良和愛上他有半毛錢的關係?”
蘇昀:“……”好吧,你嘴硬吧。
“不過這樣和你聊起來,我真的能想起好多事情來。有人說,如果你的男朋友教你學會了成熟,那他肯定不愛你。我這輩子可能真的是被老天選中的那個幸運兒,遇到的兩個孩子都讓我做回小孩。我和韓呈在一起時,他從不讓我做飯洗衣,我跟個幼稚的弱智一樣。每天就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纏着他,跟在他的屁股後面,讓他給我做各種好吃的。讓他帶我出去玩,讓他……”忽然安心喉頭哽咽了一下,往事不堪回首。
蘇昀靜靜的聽,沒有插話。
“如今碰到的高希凡,也是一樣。和他在一起,我幾乎是吃飯都不用自己動手。蘇昀,我老在想,這是不是我想要的。一開始,我只是想要一個孩子而已,我沒有想過結婚……”眼淚已經無聲流下,蘇昀幾乎是沒有看到過安心流眼淚。
這樣側頭,藉着外面薄弱的光線,晶瑩的淚珠匯聚在眼眶,凝成一個水珠,然後怦地一下掉下來,那一瞬間,蘇昀竟然震了震。
安心終究是安心,用她自己的話說,她就是野地裡出生的小草,野火燒不盡的那種。在臉上抹了一把,“我從小除了我媽離婚給我的心靈造成傷害以外,我一帆風順。尤其是我媽嫁了一個土豪之後,我更是要什麼有什麼。加比的爸爸拿我當親生女兒,大把的給我塞錢花。可能我真的是賤性動物,日子過得太好,反而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麼。”
蘇昀朝毯子裡縮了縮:“你一直是我羨慕的對象,出生豪門,卻沒有大小姐的一點脾氣,有時候簡直就是一個小潑婦。我一直以爲你非常確定你一直在做什麼,一直在需要什麼。小心肝,和高希凡談談吧,好好談談。然後再爭取爭,萬一不行,就分開。孩子不是你們兩人的牽扯線,如果一個家庭不幸福,也只是會害了孩子。我並不是鼓勵你當單親家庭,而是……可能只有分開才讓你真正認識到自己!”
拍拍安心,進房,這時候,她需要的安靜。
她和安心性格的相同之處在於,遇到什麼事都喜歡裝在心裡。可又有很多不行……安心看着大大咧咧,可心裡其實很敏感。蘇昀看着柔柔弱弱,內心卻很成熟,很多事都不會往心裡去,也不會一直記掛着過去。
所以,蘇昀面對流言霏語時,不願解釋,誰得罪了她,她就像慫包一樣,一笑置之。
可安心,是會上去和人理論個清楚。
打從心眼裡,蘇昀羨慕安心。可她不知道的是,安心也很羨慕蘇昀。所以兩個互相羨慕的人,才能做這麼多年的好朋友,鮮少鬧矛盾。
安心靠在沙發,仰頭。長髮淌下服後,看着暗暗的天花板,好半響都沒眨一下眼晴。
她想着很多,很久以前發生過的、最近發生過的……蘇昀說她一直都是知道想要什麼的人。其實不是,她自小就沒有父親,後來母親改嫁。住進了城堡樣的房子,很多人照顧她。
每一天穿得像個花蝴蝶,在城堡裡飛來飛去。那時候還小,只有被動的接受。後來大了,就很討厭那樣的生活,可是她不敢對母親提出來。因爲母親帶着她嫁給了一個有錢人,她要爭氣,給母親爭氣,不能讓別人看低了母親。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安心在學校裡什麼事都做,各種撩同學各種玩鬧,尤其是年紀大一些的時候。她就用自己的零花錢收買同學,不要告蜜。
每天扮演着一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那些蓬蓬裙穿得她都想吐。可是能怎麼辦呢……只要她聽話,只要她贏得一片讚揚,叔叔就會更愛媽媽。後來加比出生,他們的注意力慢慢從她的身上分散。於是她也減少了穿蓬蓬公主裙的次數。
選了媽媽一直喜歡的職業:醫生。可是自從畢業,從沒去醫院上過一天班。
倒追了一個萬人迷的男朋友:韓呈。可是沒能在一起。
人生中唯一一次忤逆叔叔的就是:從城堡中離開,獨自到中國生活。
其實她比蘇昀還愛逃避,其實她天生就不是一個淑女,天生就沒辦法像蘇昀一樣依着男人,柔順嬌態。
可能蘇昀說得對,只有和高希凡分開一段時間,纔會明白真正的自己。
……
肚子裡的孩子又一次踢了她,這兩個孩子太活潑。安心醒來,渴了,拍拍肚子,“媽媽這就是給你們找水喝。”
起身,摸着黑開燈。
茶几上已經放了一杯水,還冒着熱氣。
安心微怔,過去,拿起水杯,下面壓了一張紙,翻開是他的字體。
‘我被派去新加坡學習進修,可能有兩個月不會回來,對不起,不能陪你,乖,好好的,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
安心怔了又怔,把這段話反覆讀了兩遍。攥着紙條進屋,他真的已經不在,牀上的被子依着他的習慣,疊得整整齊齊,漂亮的豆腐塊兒,他當兵時的習慣。
又跑出來,看着那杯水,忽然渴意難耐,拿起來抿了一口,竟發覺這杯白開水,這麼的難喝,咯喉嚨。
走到垃圾桶前,把紙丟了進去。準備把水杯扔進去的一瞬間又頓了頓,水杯蹭亮,印着她的臉龐,精緻漂亮,眉目暗垂,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
好半響,她又把那紙條撿起來,同時咒罵:“媽的高希凡,你走就走,還留個什麼破的字條,好想老孃很稀罕你一樣!”
你個該死的,你走了,誰幫我去整治李玫!
王八蛋,就走就走!你他媽的懂不懂禮貌!
……
蘇昀今天一上班,就感覺到辦公室的氣氛不一樣,各個好奇的看着她。蘇昀明白,是因爲秦子琛。她捂了捂手,掩藏着戒指。謾罵是沒有了,但是同事們也沒有特別的來找她聊天。
只是時不時的觀賞一下她,似乎在看她有什麼魔力一樣。
蘇昀一律無視,這種眼神又不是第一次遇見,早習已爲常。
下午,江原真把她和林友叫去,和他們詳細的講解了關於拍攝的流程。她們認真做着筆記。
“三天後,我等着你們凱旋歸來,到時候給你們接風,我市最牛b的錦江月,隨便點!”江原真大手一揮。
林友眼晴都亮了:“江總,你可不要撒謊!誰說話不算話,誰說陽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