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如冬照所估計,這處倉庫很是狹窄,裡面沒有什麼具體陳列的武器,細細觀察,倒像是實驗場所,因爲兩旁透明玻璃隔開的暗室裡,伴隨着燈光地明暗閃爍,隱約顯露出各式實驗設備,某些實驗臺上,還有未曾清理掉的生物組織,已經開始變色,變質。
站在中間過道,承受來自昏暗的壓迫,還有空氣的寧靜,一種奇怪心緒,悄然充斥腦海,此情此景,一如當年初到江城科學部,以至於有那麼一瞬,冬照恍惚以爲自己回到了曾經。
他嘆息一聲,凝神戒備,小心隱藏在不知何處的黑袍人,然而,數分鐘過去,周圍仍舊無半點動靜,多半對方已經往前而去,莫如抓緊時間,也追上去看看。
這處地下的實驗室,雖說不大,卻也有東西南北之通路,設計之初,許是考慮到實驗人員的方便往來。
讓冬照感到詫異地是,他模糊覺得這處場所竟然有幾分熟悉,結構上,同江城科學部些許謀和,此外,還有特別的能量供應柱,不時於路口轉角處能夠得見,這種安排設計方式,卻又不是人類的作風。
若是湊至近前,仔細查看一番,還會發現,那些金屬柱子表面,刻有深淺不一的符文線條,由柱腳盤繞循環,攀到柱頂,雕鏤塑造成高在兩米左右的能量供應柱,因爲上面有微藍的光芒,似流星劃過。
這似乎與昇仙島的柱子很像,應該是同種原理,即便不完全一致,也是多有借鑑的產物,怎麼會羅列在此?
冬照眉頭向額中聚緊,愁苦思索,半晌不得答案,只模糊有所感覺,此地初看陌生,實則有種莫名地熟悉。
他想不明白,只得暫時收斂心神,按照某種冥冥中的指引,繞過諸多的實驗室,朝着昏暗不清地角落裡涉足尋去,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靜靜地等待他的來臨。
這還是一間試驗裡,裡面擺放九個金屬容器,方方正正,前後兩排,分別四五作數。
來到這裡,冬照的心就驟然悸動,那是一種恐懼夾雜興奮的情緒,很是怪異。
他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金屬箱子,腦海裡模糊閃現出一些從未見過的畫面,自己仰躺在實驗臺上,任由機械手臂注射麻醉藥物,伴隨着不清晰的黯淡意識,似有一把手術刀臨額切下,接着一切歸於寂靜。
冬照晃晃腦袋,這畫面令他極度不適,彷彿砧板上的魚肉,掙扎動彈不得,那種窒息感,簡直要將人的靈魂都攪碎。
他的目光微瞟向金屬箱子,發現其上也有各種紋路,樣式大多一樣,正中間一個圓環,然後是十字刻痕於箱子方正表面,對角相連,形成兩根穿插圓環的對角線,線的周圍還有如波浪般起伏地曲線,時見微藍光芒閃現,很是奇異。
裡面到底是什麼呢?
冬照呢喃,想要打開一個來看,卻發現根本無從下手,整個金屬箱子,完全沒有可開合的縫隙,似乎通體一塊,實心透頂。但卻又飛實心金屬立方體那般沉重不可移動,奇也怪哉。
正當他打算繼續研究之時,另一處實驗室傳來劇烈地轟鳴聲,似有東西爆炸開來,這下,讓他立時想起,此地還有一個黑袍人,於是拔身縱步,循聲找去,其速如風,只幾步跨出,已是抵達整個偌大實驗場地的邊緣角落。
目之所及,盡是黑煙繚繞,看不清實際情況,然而,黑袍人得意的笑聲,卻肆無忌憚地從黑煙裡傳出。
冬照不再遲疑,舉步向前,還沒等跨入黑煙中,那黑袍人已是從中躍出,手裡提着一個東西,還是一口金屬箱子,與先前所見九個金屬箱子不同,這個金屬箱子表面沒有任何刻痕,反倒光潔無比,只在四個棱角處,環繞箍緊兩條黑色布帶。
再看黑袍人的衣物,果然是從其上扯將下來做拴牢用的。
“你來遲了,這處理器已落入我手”,黑袍人得意笑着,不忘好言相告,提醒着眼下的情況。
冬照面無表情,朝着黑袍人走去,手裡拳頭緊攥,想着要不要將對方直接結果掉。
黑袍人面色微變,然而卻陣腳不亂,一手提着金屬箱子,一手持木杖,一副公然不懼,誓死相爭的表情。
只見他在身前輕劃木杖,便有碧綠的光芒籠罩周身,顏色之濃郁,更勝先前數倍不止,可想其防禦能力,必定驚人。
“想看看我的真容嗎”
黑袍人聲音陡變尖銳,帶幾分陰慘慘味道,然後就見無數綠光,如汪洋四溢般,從黑袍人的身體裡綻放涌現而出,不知其中藏有多高溫度,竟然將他的黑袍子都給焚滅成灰燼,至於那金屬箱子上的兩根布帶,在其有心注意下,倒是還完好無缺。
但這些都不曾真正吸引冬照的目光,令他萬分吃驚地是,黑袍人的身體,此刻於一陣綠光氤氳裡,竟然直接裸露在外,體表大半部分,根本沒有半點肌膚,尤其是胸腹間,肋骨由鋼條鑄就,沒有半點多餘的肉屑,反倒是藤蔓植物地根莖,與之糾纏相生。
冬照的眼裡,灰色的瞳孔,映照諸多細微,那是黑袍人的心臟區域,寂靜無聲,焊接或說植入簡陋地處理器,控制着周身紅色體液的循環,乃至每個微小的部件,即便是金屬肋骨,卻也彷彿具有活活生機,在進行着肉眼難察覺地震動。
何況那些藤蔓,一半鮮紅如血,一半碧綠生光,扮演着靜動兩脈血管的角色,同時勾勒纏繞鋼條骨骼,相互擠壓間,凝築成堅硬至極地肉壁,雖然還不曾徹底地完成,卻也能感覺出莫名的彪悍。
再看對方容貌,形如骷髏頭骨,大半金屬打造,額頭以上卻覆蓋藤蔓植物地綠肉,正在瘋狂地蠕動,其外似有一層透明遮罩,隔絕空氣塵埃,亦是駭人至極。
“你竟然將自己改造成這般不倫不類模樣,不覺可笑嗎”,冬照忍不住說道。
可笑?
黑袍人哈哈大笑三聲,接着譏諷道,“待你見過我真正的實力後,就知道是否可笑了”
隨即,黑袍人體內,綠光伴隨紅霞透體而出,各種數據字節,猶如悅動地音符般,狂閃不已,等到某個極致瞬間,就見他擡起木杖輕指,那木樁頂端的石頭,綠芒無窮無盡,繼而化作一團綠色的液體,在木杖端的五指合握中間,流動不斷,卻半點不曾灑落分毫,反而如蟒蛇出洞,噴吐出一團綠芒,奔襲殺來。
冬照早已凝神戒備,此刻急忙抽身,躍至一旁,躲開那團飛來綠芒,雖然不知曉其內有什麼玄機,但能夠避開,則是最好。
卻不想,那團綠芒如有生命般,竟然追着他而來,根本不是簡單躍步,就能躲掉的。
他輕“咦”出聲,繼續跳躍躲閃,然而終究沒能擺脫掉,還是被綠芒近得身來,卻是靜靜懸浮在眼前,揮灑不盡光芒。
冬照疑惑,轉而欲看向黑袍人,問對方是什麼意思,卻霎時發現,周身行動具都遲緩,根本不似先前騰挪躲閃活躍,這綠芒竟然將他的動作盡數限制在兩米範圍以內,這一下,令他驚駭莫名。
這不是力場,因爲動作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巨力壓身,反倒是好像自己被嵌入鋼筋水泥澆築地門牆裡,空間被澆築凝固,故而難以動彈。
“我很久沒活動筋骨了,今天就拿你來試試”
黑袍人,將木杖和金屬箱子扔置在地,赤手空拳,衝至近前,舉起兩條半是藤蔓植物裹纏,半是血肉組織地手臂,猛然發起攻擊,朝着冬照的面門和胸腹,毫不客氣地打下,拳拳到肉,碰碰作響。
沒幾下,冬照就已鼻青臉腫,淤青片片,看去慘不忍睹,卻可恨行動遲緩,分毫動彈不得,遑論還擊?能不被活活打死都不錯了。
“你還挺耐打”
黑袍人蹲在一旁,氣喘吁吁個不停,兩手垂直身側,席地而坐,許是打得類了,竟然自顧自地說起話來,
“變異的人多了去,像你這樣的我還是頭一次見,不說實力遠超尋常,就是身體形態,仍舊與從前無異,簡直不可思議”
“要知道,我的身體自從改造過後,威力早就不可以尋常揣度,本以爲這次任務,憑自己外加幾個拖油瓶,應該足以應付絕大多數問題,不想,還是仰仗你的能耐,才最終得償所願”
“你以爲我拿這處理器是去火流邑交任務的嗎,這你就錯了,我是將它植入我體內,替換掉原先老舊的古董處理器,這樣我的實力還能更進一步,甚至是不知多少步,量子處理器的運算速度可謂飛速極致,直接可以促成我的身體進化至更高級層次,到時候,這個世界,還有誰是我的敵手”
黑袍人還哈哈大笑起來,很是得意,激動之餘,還與冬照交其朋友來,又說道,
“放心吧,我不會殺你的,我很欣賞你的實力,也很想和你做朋友,不過你卻想搶我的量子處理器,這是不可能的,只能暫時將你禁錮此地,待三五七八個小時後,自然能夠脫困”
“最後,悄悄告知與你,我的名字叫虛止靜,相信未來的世界,必定有你我一席之位,期待有朝一日,你我把酒言歡,盡情暢飲”
“咱們就此作別,不必相送,後會有期”
“告辭”
虛止靜起身,撿起地上的木樁和金屬箱子,興高采烈,闊步向前,片刻間,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