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去看身旁的男人,只見他微眯着眼,察覺我的注視時,側眼看過來,勾脣而問:“怎麼,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了?”
我心有波瀾,這算是心有靈犀嗎?居然想到一處去了,若沒有那一次的偶遇,我和他只會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線,也沒那許多牽扯了。緣起時,誰也無法知道後來會發生什麼,我和他的緣,始終不能鑑定是良緣還是孽緣。
等程磊回來後,車子再次啓動,被這麼一打岔,之前的氣氛也全都消散。許子揚似乎若有所思,目光沉定在某處不動,我也靠在車窗上看着外面的景緻在倒退,腦中卻是空乏的思維。直到汽車停下,看清眼前建築物時,纔回過神來。
居然是回到了那個我曾與他一起生活兩年的地方!
“先住我這邊吧。”耳旁是男人淡淡的解釋,車門已經被推開,我只能走下來。
一步步往前,踏着的是光滑如鏡的地磚,卻似乎踏在心尖上,若不是許子揚強而有力的臂彎緊緊摟住我,恐怕真會扭頭落荒而逃。
不說這座大樓,就是這個所謂的高級住宅區域,在與他分手後的大半年裡,我都是敬而遠之。當初義無反顧的,什麼都不帶走出他的公寓,就沒想過會有一天再回來。當真是應了那句,世事無常......
門打開,敞亮的空間,熟悉的裝飾,歷歷在目。手裡被塞進一把鑰匙,他說:“拿着,出門的時候別忘了帶。”
垂下眼,嘆息在脣邊,還是當初他給我的那把備用鑰匙,上面還是圈着一隻紅色絨布小豬的鑰匙串,當初買的時候一共買了一對,一個掛在我的鑰匙上,一個掛在他的上面。
程磊在屋外敲門,提醒的聲音穿透門板,“子揚,那邊還在等着。”
許子揚頓了頓,揚聲回了句:“知道了,你先去樓下等我,我就下來。”腳步聲離去後,他攬我在懷裡,手撫了撫我的頭,在疤痕處輕磨,“在家裡呆着,沒事就別出門,累了就去臥房休息,書房裡有手提,連了網絡的,你可以上網玩。這裡反正你熟悉的。”
說完就俯下身堵住我脣,並非淺嘗輒止,反而挑開了我的牙齒,舌探入深吻起來,攪動我的舌與他一起糾纏攪合,直到呼吸不穩時,他才鬆開我。他湊到我耳邊呢喃:“真是個折磨人的女人,等我回來!”
門輕帶上的瞬間,我視線追隨而去,正好看到他消失在門背後的沉穩身影,不由怔忡。呆立良久,才緩過神來,腳步不受控制地往臥室方向而走,不知道是想尋找什麼。推開房門,黑漆紅木大牀依舊,就連那黑白格的罩子,米黃色的窗簾,都猶如昨日重現。
最主要的,純男性的氣息裡,沒有任何一絲女人的痕跡。不得不承認,其實我在意的是這。女人的心很小,裡面容不得一粒沙,當許子揚有意無意表示了對我的在意後,我的心早已浮動,加上這回的事,也正式讓自己坦誠了心。
所以這個算是曾經的巢屋,但凡發現有過別人的痕跡,那對我來說都是一種諷刺。
“叮鈴鈴——”嘹亮的鈴聲把我給嚇了一跳,轉身走回客廳,果然在老位置的茶几那邊安放着電話機,如果此時在深夜,突然而至的鈴聲可謂是午夜兇鈴般嚇人了。躊躇了兩秒,打算不接,畢竟這屋子是許子揚的,打來電話自然也是找他的。
可那鈴聲卻不屈不撓地斷了再響,然後再斷,接連響了有好幾分鐘,總算是停歇下來。然而在我正打算走進書房時,忽然門邊的門房電話又響了,心中一動,難道找許子揚的那個人在樓下?
這個高級住宅區優越的一點就是保安措施很全面,基本上不是業主或者業主攜帶的客人,是很難進入到樓層裡面的。懂許子揚帶我住回這裡的意思,這樣就杜絕了再出現像秦宸直接敲我屋門的事情,在有效範圍內也保障了我的安全。
思慮再三,決定還是置之不理,想必那個來找許子揚的人在見電話打不通,門房電話也沒人接的情況下,會就此罷休吧。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兩分鐘後,敲門聲傳來,隨即門外一個陌生男音道:“餘小姐在嗎?我是樓下的保安,許先生打電話過來讓我上來轉告,請你接電話。”
呃......我呆愣住,跑到門洞邊查探,果見門外站着的是個穿制服的保安,確實就是剛剛樓下上來時跟許子揚打招呼的那位大叔。
這回搞烏龍了!
“餘小姐?您在嗎?”保安拍門聲又重了些,我連忙應道:“在,在的,謝謝您轉告,我知道了。”與此同時,屋內電話鈴聲再度響起來,我只好快步往那處跑,也沒看上面的來電顯示,接起電話就問:“什麼事找我這麼急?”
他不是剛走沒多久嘛,至於call得這麼急?
哪知電話那端沉默無聲,正待我打算再問時,寒沉的女音質問而來:“你是誰?”
心中一個咯噔,從外到內發毛的感覺,我就算閱歷不深,卻也是聽得出這個低沉的音質裡含藏着威勢與壓迫,如若沒些歷練的人是難以達到這氣度。我剛欲開口,對方又沉聲問:“子揚呢?”
幾乎已經能夠確定這人身份,我默了默後輕聲回:“他沒在。”
“你是餘淺?”
這一問,我就笑了起來,根本不是事出突然,而是知道我在這,有意而爲。點點頭後,又想對面看不到,於是仍舊謙恭回話:“嗯,我是。”
“餘小姐,請你儘快離開,我不想我兒子的屋裡有閒雜人等。”接而掛斷聲音傳來,果斷又尖銳刺耳,充分表達高貴女士對我的不喜。
閒雜人等......我搖頭苦笑,這通電話很莫名,那位許太太打電話來應該不是這麼簡單就爲了趕我走,事實她要我離開這間房子,應該有很多種方法。那麼唯有可能是受了誰的提示,有意過來確定我是否真的在這裡。
電話再響,我麻木地接起放在耳邊,許子揚話聲立即傳來:“該死的,手機爲什麼是關機的,之前打家裡電話你爲什麼不接?還要我讓保安找上門!後來怎麼電話又成忙音了,你在跟誰講電話?”
一連串的問題跟連環炮一樣,見我默不作聲,他終於頓了頓又問:“怎麼不說話?”
“剛纔接了個推銷電話,正好與你的線路衝突了。”我不是那種喜歡哭訴的人,許太太質問一事,我選擇隱下。
可許子揚卻道:“剛究竟是誰電話?我這個房子自住進去那天開始,就從未有過一個騷擾電話上門,淺淺,你在撒謊。”
這回我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怎麼就忘了他這地方的特殊性呢,編個謊話不到幾秒就被拆穿,腦中飛速轉着,想還有什麼藉口來推託。而許子揚的警告聲又起:“你儘管編,信不信我立即派人查數據?不到五分鐘,我就立刻能知道剛纔那通電話你是與誰在說話......”
“是你媽打過來的。”我打斷他,講出了實情,總算他那邊沒了語聲,過了會他才道:“有沒有說什麼?”我自嘲而笑:“許子揚,你覺得她會說什麼呢?”
他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許子傑早說過,丁嵐是許家內定的媳婦人選,許太太有意打電話找上門來,還能對我有好態度?
“等我回來再說。”電話“啪嗒”一聲,又被掛斷,把我給氣得甩了話筒,這是招誰惹誰了?總算了解許子揚骨子裡的強勢遺傳自誰了,兒像母這一點,看來確實有道理。
頓覺索然,剛纔還算欣慰的心情跌倒谷底,翻了翻包裡的手機,果真是沒電給自動關機了,插上電源充電後就走進書房,坐在桌前打開電腦。卻被屏幕上那個遊戲標誌刺疼了眼睛,沒有想到許子揚的電腦上還安裝着傳奇,他是現在還在玩?還是忘了刪除,一直留了下來?
有意忽略的心底的那些澀疼,又在泛濫而起,“許我唯一”這件事,是我抹不平的痛。世事當真可笑,過去經年,那個已經被刪人物的傳奇帳號依然清晰在腦中,因爲當初建號時就起得簡單,直接xuanxuan62,密碼也一樣。
鬼使神差的,我點擊了那個龍形標識,一長串的紅色更新條,證明許子揚也很久都沒有動過這款遊戲,事實上他的電腦桌面除了傳奇這個網遊外,沒有別的類種,他當不是重遊戲之人。當年的癡迷,不過是年少輕狂時的荒唐吧。
等待更新期間,我登錄了很久沒上的企鵝,這個號是後來建立的,當初在不玩傳奇時,不光舍了遊戲,也舍了所有一切可能聯絡到的網友,於是就有了這個號碼。好友欄裡除了謝雅的頭像是亮的,其餘人都是灰色。
而我對謝雅是設置了登錄提醒的,故而我一上線,她的頭像就抖動過來。
“是豬豬嗎?”
“嗯。”
“豬豬......”
“?”
本是隨意打着字與她聊天,可卻被下一句話給驚住了。
“豬豬,我可能要跟新子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