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某個天黑風高的晚上
醒來已是天亮,屋內不見許子揚的身影,只在桌上留了紙條說他去視察了,讓我別走,中午他就回來。那筆鋒尖銳硬朗的字跡,很像他的性格。
昨夜兩人最後是背對背睡的,儘管各自呼吸放淺,但都知道對方沒睡着,一直到快天亮時,我才迷濛了過去。將紙條摺好了放進口袋,去洗手間梳洗時,遲疑了一秒,用了他的牙刷和毛巾,心想最多晚點去給他買新的,誰讓他有那什麼潔癖呢。
回頭走出那鄉鎮府大門時,我沒敢擡眼,怕守門的張師傅那眼神,說是人家的堂妹,結果進去後沒出來,這叫什麼事呢?回到學校後,稍稍整理了下,就帶着備課本走去辦公室,跟上次一樣,先熟悉教學流程,再開始插班教課。
沒想到了中午的時候,許子揚找上門來了,他走進辦公室劈頭就問:“不是讓你別走的嗎?”身後跟着的是校長等人,不說誠惶誠恐,但也都面帶驚疑。
我連忙起身走過去朝校長抱歉地笑了下,拉着他往門外走,一直到僻靜處才問:“你怎麼過來了?”還這麼......勞師動衆的,雖然他目前只是個党支書,可對學校來說也是鄉鎮幹部,自然嚴謹以待了。
“你懷孕了怎麼還跑來上班?”
“懷孕了怎麼就不能上班了?”說完我被自己繞口令似的話給逗笑了,看他濃眉深皺瞪着我的樣子,心想他不會是要我現在就開始在家備孕吧。
結果他下一句話證實了我的猜測:“都懷孕了還上什麼班,你現在要做的是在家養胎。等下我就跟校長說,幫你把這工作辭了。”他倒是一錘定音,做下了決定。
深吸了口氣,放緩語氣跟他打商量:“許子揚,沒有孕婦養胎說從懷孕養到生的,很多準媽媽都是工作到七八個月時纔開始休產假。”我現在才兩個多月,時間還長着呢,難道每天就坐在家中,顧名思義爲養胎?
“工作到七八個月?”許子揚聲音高揚,面露不敢置信,“絕不可能。”
我是被他強行帶出學校的,說用強也不盡然,他半強迫半威脅地環住我腰說:“你是希望我抱着你走,還是自己走?”最後我自然選擇了後者,因爲抱着出去的話,丟不起這個人。至於我跟他的關係,倒也不用多費口舌解釋,原來那場洪災時校長等人已可窺知了。
在寶寶這件事上,許子揚有着非比尋常的固執。回到他的住處後,他就告訴我上午他去找房子了。這個地方是幹部宿舍,既然我來了,就不能再像以前那般無所謂的住在這裡。我想開口說其實可以分開住,他住這裡,我住教工宿舍,但看他那慎人的臉色,還是作罷。
然後就我任職老師的工作一事,展開了激烈的爭論。他堅決不同意我再去工作,說萬一有個閃失什麼,磕磕碰碰的,非同小可。我實在氣不過反問他:“哪裡會有那麼多萬一啊?而且,醫生也說了,孕婦必須有適當的運動,不能長期閒覆在家的。”
“有這麼說?”他遲疑地問,我翻了個白眼,“不信你去問醫生啊。”哪知他果真點頭,“下午我們就去趟醫院,再作個檢查看看,你顛簸那麼遠的路到這裡,可別有個什麼影響。”
這回我辯駁無力了,他這人執拗起來強勢的不行,就該什麼都圍着他轉。
鄉鎮地區不像省城那邊有特設的婦產科醫院之類的,走進鄉鎮醫院,籠統的大致檢查一番,等到b超報告出來時,醫生朝那紙上圖片隨意一點,跟許子揚說那就是孩子,之後他就抱着那張紙一直看,嘴角咧得很開。我看他的樣子,都有點神經兮兮了。
回頭我問他:“你看得懂?”他居然還點頭了,拉着我指着某處說這是寶寶,實則那不過是個小點點,兩個多月的小生命,根本還沒有真正的形態。我唯有不理會他,否則我敢打賭,他絕對會蹬鼻子上臉,整天拉着我看那張圖片的。
房子落實的很快,是個兩層屋的民居,比起他原來的幹部宿舍要寬敞明亮許多,當然比我的教工宿舍更爲好。住進去的第一晚,許子揚就搬來兩張躺椅,我們一起躺在院子裡,仰頭看着頭頂的星空,他握緊了我的手道:“淺淺,我真的從未想過有這麼一天。”
他的話含糊不明,是從未想過能與我在一起呢?還是從未想過他會真的落魄?我直接把疑問問了出來,再在一起後,就不想心裡留着什麼疑惑,然後滾雪球般越滾越大。
“我以爲這次下了狠心,你是再也不會回來了,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天拉着你的手。”
“那你還會鬆開嗎?”
“再也不會,不管你以後怎麼鬧,我都不會再鬆開。”
我怒瞪向他:“憑什麼說是我鬧?我哪裡鬧了?”
“好好好,你沒鬧,都是我自個瞎折騰呢。”他連忙投降,自從從醫生那得知孕婦懷孕期間情緒很重要,必須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情後,他一改那惡霸的個性,不敢說唯命是從,但卻在“合理有效”的範圍內會對我謙讓。
比如這個“合理有效”範圍,就是他允許我去上半天班,下班後不能把心思都撲在教案上,勉強同意讓我堅持到五個月的時候再開始休產假。做這個讓步,他像是割肉般難受。
忽然指上一涼,我驚訝地低頭去看,無名指被他套上了銀色指環,心倏然而動,目光迷離在那銀光上。只見他眉眼不擡,俯下身在那指環上印下一吻,溫熱觸及我的指骨,停駐在那長久,帶着虔誠。
從我的角度而看,只看到他長睫輕垂,面容在月光下英俊如畫,等他擡起眼向我而看時,烏黑的雙眸,如星月璀璨般灼亮,幽深如海,而我跌進了那片汪洋。
他說:“淺淺,這一次,不要再將它丟棄好嗎?”
我目光再度流轉到那銀色上,電光火石間,倏然清明開朗,吃驚地問:“這是......?”他點點頭,輕聲道:“是的,它是原來那塊佛牌,既然你那麼不喜歡,我就把它改成了戒指。本沒想還能有送出去的機會,一直把它串了繩子掛在胸口,直到你來,我才又動了這念頭。”
無名指上,頓感灼熱,我沒想到這塊佛牌就如我們的感情,兜兜轉轉始終還是回到了我這裡。也可能,它確實是在印證着我和他的走向,從無到有,從分到合。
凝視的目光聚焦在一起,他探身過來在我脣上印下輕輕一吻,我雙手環住他的脖子,不讓他退開,加深了這個吻,當彼此都氣息不穩時他才強忍退開來,懊惱地說:“淺淺,你是成心的吧。”那眼中閃動的光芒,無疑是的火焰,他的眸色又變深了。
我抿脣而笑,湊到他耳邊輕語,隨後他不確定地問:“你說的是真的?”我點點頭,輕靠在他肩膀上,心想我怎麼會這麼愛他的呢?沒有理由啊。
哪知我的一時不忍,下場就是產檢時,某人直截了當開口詢問醫生懷孕期間是否能有房事,何時可以有,會不會對寶寶有影響。我當場臉紅到耳根,就是那產檢的女醫生也被他的直接弄得面泛紅潮,但還是負責又耐心地一一解答了他的問題。
回程路上,他那臉上的笑,可就不好說了,整個笑得像要準備偷腥的狐狸一般。
有人說孕婦忘性大,我被學校的事一忙,就把這茬事給忘記了,可是沒想到有人惦記得十分清楚呢。某個天黑風高的晚上......
屆時我已懷孕四個月,肚子凸起,但還不是很大,摸起來很有肉感。這時候是最嗜睡的季節,夜裡躺下不到幾分鐘,我就昏昏欲睡,要恍惚過去了。忽然感覺耳後根極癢,扭動了下,仍然不舒服,意識稍稍恢復時,才發覺是那某人的氣息噴在耳根處。
“醒了?”磁性的嗓音是貼着耳朵的,下一秒他一口含住了耳垂,頓時酥麻襲來,他原本環在我腰上的手也開始不規矩起來,先在肚腹處輕撫了幾下,隨後開始往上移,探入了衣服底下。折磨是雙重的,他的脣在離開耳垂後並沒遠離,卻在耳廓四周用舌打着圈,而手以極緩慢的速度一寸一寸爬過肌膚,最終抵達豐盈處。
我的聲音逐漸不穩:“子揚,寶寶......”
“我知道,醫生說了三個月後就可以行房了,我特意等到你四個月,放心,我會小心的。”他的聲音,柔軟飄渺,帶着無邊的魅惑,本來就覺得他嗓音好聽,現在這般蠱惑着的磁感,讓我沒了抵禦能力。
很快,他的氣息越加灼熱,稍稍探起了身吻住我的脣,舌抵開牙關,輾轉、吮吸、纏綿,他長驅直入,攻城略地,彼此呼吸交融在一起。
這個時候,就是我後悔當初不該提醒他懷孕了其實也可行房這事,也已經太晚了。他積聚已久的勢如破竹,勇猛無可擋,熊熊烈火一發不可收拾,而我也被淹沒融合在他的氣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