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無妄之災(上)
雖然比同齡人要顯得沉穩,生活圈也比他們要大一些,但張龍潛的朋友卻比其他同年紀的人要少得多。?除了在黑幫羽林會裡認識的幾個人之外,能讓她看做“朋友”的,就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可愛伶俐,喜歡看愛情小說,滿腦子都是少女浪漫幻想的白露,另一個,則是與白露剛好相反,比任何人都要聰明冷靜,比起上學更願意呆在自己家中搞自己的研究,非常現實成熟的周邈。
這兩個人,是張龍潛非常非常珍惜的朋友,她理所當然的把這兩個人的安危看得非常重,甚至比她自己要重得多得多。
而如今,白露那焦急而帶着哭音的聲音明顯意味着周邈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這讓張龍潛的心都揪了起來,她立即皺眉問道:“在哪裡?怎麼了?”
“在小邈家……她受了好嚴重的傷……都是血……”有些不知所措的低聲啜泣着,白露混亂的說道。
“別急,你先打救護車,我馬上就到,不會有事的。”儘量用沉穩的聲音安撫慌張的白露,而後張龍潛便掛了電話,似乎還沒從這個消息中緩過神來,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機,目光中是無法掩飾的擔憂。
知道現在不是說事情的時候,南宮飄也沒有追問下去,卻聽張龍潛有些急切的對他低聲開口:“南宮,拜託你幫我個忙……”
跑出學校跳上出租車,張龍潛不斷催促着司機加快速度,很快就和隨行的南宮飄及蒼炎到了西郊。一下車張龍潛就直接奔向路邊那棟單獨的建築物,穿過打開的院門,推開虛掩的大門,張龍潛焦急的奔跑着,直到衝進了盡頭一間大開着房門的房間。
厚實的窗簾緊緊拉着,只有正中央的一張類似於工作臺的長桌上有着蒼白的燈光,使房間顯得有些灰暗。寬闊的房間裡擺滿了各種叫不上名的電子設備,活像是一間高端的物理實驗室,只是那些東西卻像是被什麼人胡亂翻弄過一樣,都不在張龍潛所記得的位置上,有些甚至根本就是從正中的工作臺上摔倒了地上,零件散落一地,看起來十分狼藉。而沒有被散落的物品掩蓋住的地面上,一個比白露還要嬌小一些的短髮少女正躺在那裡,冰冷的眼鏡下是緊閉的雙眼,清秀的臉顯得有些蒼白,她的額頭、胳膊、衣襟上都染着觸目驚心的鮮紅,額角的紅色還在不斷擴大,這讓緊緊抱着她坐在地上的白露十分恐慌。
用手努力的捂着少女流血的傷口,卻也無法阻止鮮血的流出,反而讓自己身上也染上了許多紅色,白露不知所措的看着少女,直到聽見張龍潛進來的聲音才擡起頭看了過去。一看見張龍潛的臉,白露就彷彿見到了救星一樣,哭得一塌糊塗的臉上似乎想要扯出一個安心的笑容,卻變成了擔心的哽咽。
“龍潛……”
看見渾身都是鮮血的兩個少女,張龍潛就感覺腦袋裡“嗡”的一聲,一股難言的焦慮立即就衝上腦海,她強自壓抑住心底的不安,疾行幾步在白露身邊跪了下來,同時伸出手儘量沉聲道:“小露,把小邈給我,讓我看看她的情況。”
聽見這沉穩的聲音,已經完全不知所措的白露立即聽話的讓張龍潛接過了周邈。
張龍潛小心的移動了一下自己身子,使得白露投向周邈身上那幾處血跡的視線剛好被她擋住,而後她看了一眼懷中氣息微弱的周邈,不用細看也知道傷得很重,她便有些焦急的朝跟着進來的南宮飄打了個眼色,後者立即會意的在她身邊跪下,一眼就找到了周邈身上最嚴重的一處傷口,然後南宮飄伸出手,手心亮起微弱得幾乎看不出的淺綠光華,避開白露的視線悄悄的開始治療。
看着用出治療法術的南宮飄,知道這法術多有效的張龍潛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而後她便看向淚眼朦朧的白露,問:“小露,你叫救護車了嗎?”
完全沒有朝南宮飄和門口的蒼炎投去半點目光,白露就像是完全看不見他們兩人一樣,只是死死的盯着張龍潛懷中的周邈。聽見張龍潛的問題,她重重點了點頭,卻還沒能從驚慌中回過神來,有些思維混亂的說:“打了……怎麼還沒來……小邈都流了好多血……”
“小露,小露!”連聲喚回白露的注意,張龍潛道:“冷靜點,小邈不會有事的。”看一眼在認真治療的南宮飄,她又拖時間一樣的說:“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怎麼會變成這樣的?是誰做的?”
“我……我不知道……”
然後,白露斷斷續續的,有些混亂的開始了述說。
和張龍潛分開後,白露就直接回了教室上課。見張龍潛一直都沒有回教室,雖然白露很擔心她的情況,但想着平常張龍潛也總是因爲什麼重要的事而經常不打招呼的離開,爲了避免打擾到她,白露便一直忍着沒有打電話。可是眼見放學了都還沒有一點消息,安不下心的白露便在放學後決定前往好友周邈家,想去跟一向冷靜的周邈商量一下。可是到了之後她卻發現,平常一直都鎖得好好的電子鎖竟然打開了,大門也是虛掩着,根本不像周邈會允許發生的事情,這讓白露有些不安,她便小心的走進屋子,看到的卻是一地狼藉和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周邈。看着那緩慢擴散的鮮血,白露一下就慌了神,然後就什麼都顧不上了,立即給張龍潛打了電話。
但是這到底是誰造成的,她卻也完全不知道。
聽着白露磕磕碰碰的把事情說完,張龍潛思索着,沉默了下來。
她雖然在羽林會有着不小的勢力,但這樣的身份同樣也會引來許多麻煩,爲了避免把自己身邊的人捲入進去,平常她一直都很小心的避嫌,儘量不讓“羽狐”這個身份與白露和周邈產生關聯,因此,她也就沒有派人手在兩個朋友身邊守着。
但是現在,張龍潛卻覺得自己做了個愚蠢的決定。
連入侵的人是誰都不知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朋友受了傷。如果一開始就有人守着的話,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搖搖頭把懊悔的情緒甩出腦海,張龍潛又把心緒拉了回來。
現在想這些也沒有用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周邈的安危。
想着張龍潛便看向南宮飄,就見他不動聲色的收回了手,朝她微微點了下頭。
雖然周邈身上依舊還有血跡,但看見南宮飄肯定的目光後張龍潛總算是放下了心,因爲她知道,嚴重的傷勢都已經被南宮飄用法術治療好了,剩下的應該就是之前自己跟他商量好的,用來解釋血跡來源的一點點皮肉傷了——雖然張龍潛很想讓南宮飄把這一點點皮肉傷也完全治好,但是那樣的話要怎麼跟白露解釋這麼大量的血跡是怎麼來的?尤其是當週邈醒來之後,要怎樣才能瞞過心細如髮的周邈才行?難道要跟她們倆坦白說是因爲法術治好了所以現在才找不到傷口嗎?
那隻會讓需要消除記憶的人變成“三個”而已。
唯獨這一點是張龍潛絕對不能容忍的,所以她纔會不讓白露注意到南宮飄手上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