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了王康的忠誠之後,因爲小天並不喜歡在這種場合多待,而葉蕪道也認爲沒有多留下去的必要了,於是留下陳破虜交代王康一些接下來的行動計劃之後就帶着蕭破軍離開。
在王康的恭送下走出歐迪,卻見到了讓他玩味的一幕。
之前的那個啤酒妹正被一個衣着樸素,面容因爲氣憤而扭曲的男孩抓着,而她的身邊,還站着另一個神色頗不耐煩的中年男人。
“小娟,你跟我回家。”年輕的男孩身體因爲憤怒而輕微地顫抖,深吸了一口氣,他強行壓下了心中的憤怒,對那個叫小娟的啤酒妹說。
叫小娟的女孩似乎有些歉疚,但是站在那個中年男人的身邊,神色有些猶豫。
“喂,你到底出不出夜了?不出的話我走了?”中年男人大致就是出來風月場所來找樂子的,一般情況下被撞破了這種事情都不會有太好的心情,有些尷尬的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兩人之後不耐煩地說。
“出夜?”衣着樸素的男孩神色更加扭曲了,他如同被激怒的獅子一樣抓住了那個中年男人的衣服,撞在旁邊的電線杆上,舉起了拳頭正要打過去卻被小娟死死地拉住了,男孩轉過頭,卻見到女孩含着淚苦苦哀求的樣子,痛苦地閉上眼睛。
而經過了起初的驚怒之後,中年男人反手抓住了男孩抓在他衣領上的手,連續兩拳打在他的臉上,男孩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摔倒在一邊,而此時不遠處幾個抱着女人的男人全跑了過來,幫着那個中年男人對着倒在地上的男孩就是一頓老拳。
幾分鐘之後,男孩似乎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而旁邊的女孩一直都在哭着拉那些男人,但是這些喝了酒的男人怎麼會對她憐香惜玉,蠻橫地推開之後,到還是之前的那個中年男人喊了一聲停,那一羣男人就這麼搖搖晃晃地離開了,等到那些男人離開之後女孩第一時間就哭着跑上去抱着男孩的身體。
那個男孩勉強掙扎着推開了女孩的身體,緩緩地站起來,喘着粗氣,問:“我問你,你做這一行多久了?”
女孩捂着嘴,淚如泉涌,走上前幾步似乎想要拉住男孩的身體,就如同拉住最後一份卑微的幸福。
男孩並沒有如同往常一樣用讓女孩心安的懷抱抱住她,而是用另外一種她完全陌生的,從來沒有見過的冷漠表情推開,生硬的動作讓女孩的心再一次地碎了,她哭着說:“不要這樣對我,對不起,對不起,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
“多久了?”面對女孩的眼淚,男孩似乎覺得連看她一眼都覺得髒,微微閉上眼睛,靠在電線杆上,哭,都沒有力氣在哭。
“三個月。”女孩抽泣着低聲回答。
“出了多少次夜?有多少個男人抱過,親過,撫摸過你這骯髒的身體?”男孩猛然睜開血紅的雙眼,死死地瞪着女孩,雙手死死地握成拳頭,聲音嘶啞。
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比心愛女人的背叛來得更加讓人痛楚,這種痛楚就如同一種最有效的催熟劑,一夜之間,就能讓你長大很多。
“對不起。”女孩蹲在地上,心痛得呼吸都呼吸不上來,她只能夠用盡全身的力氣說出三個字,她不知道用什麼來表達自己這個時候的痛苦和悔恨,對不起?三個字有多輕,又有多重?不經歷過,外人沒有資格來說。
她淚眼朦朧地看着男孩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臉龐,淚水模糊開了視線,忽然記起了男孩在工廠打工,一個月纔拿一千多塊錢的工資,然而兩個人合租在一個小外租房子裡面,錢不多,可是他總是會把錢節省下來給自己買好吃的,買穿的,雖然兩個人的生活都很拮据,可是他總是每個月都會帶她去買新的衣服,而他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有多久沒有換新的了?
甚至於他的衣服破了,都捨不得丟,甚至於,她都不會幫他縫破衣服,而是他自己在燈光下面忍着加班的疲憊自己偷偷地跑出去縫起來的,爲的就是怕自己看了傷心,愛有多濃?痛有多深?她抽噎着,伸出手想要抓住男孩的身體,可是兩個人之間,在她第一次化上妝,穿上的衣服出現在這家酒吧的時候,在她第一次忍着內心的厭惡跟着一箇中年男人出夜換到五百元錢的時候,從那個時候起,一切就都已經結束了。
男孩似乎失去了繼續下去的,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手扶着電線杆,緩緩地站起來,他的身形狼狽,鼻青臉腫,滿臉都是被打出來的鼻血,手上,衣服上濺得都是,但是他還是獨自一人支撐着身體慢慢地離開,和這個女孩,擦身而過。
“不要丟下我好不好!”女孩猛然轉身,死死地抱住了男孩的身體,她哭啞了嗓子,說:“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們回去,我再也不要在這個城市了,我也不夢想發財了,我願意跟你回去,回去鄉下,去你的家鄉,然後就像你所說的,我們一起在鄉下開一個小店,然後你在外面養家,我就在家裡爲你帶孩子好不好,只要你還願意原諒我,真的,我真的收心了,相信我,你還愛我的對不對?我願意嫁給你,我願意跟你走,但是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男孩的身體晃了晃,低下頭看着女孩白皙的手抱着自己的腰,然後慢慢伸出手,想要掰開女孩的手,可是她的力量出奇的大,死死地抱着,不願意放開,就算是被男孩用蠻力掰開了,她也會馬上抱回來,她知道,一旦放手,就永遠都不可能挽回了。
“你說,你會在新婚之夜把你自己交給我,我相信了,所以住在一起這麼久,我沒有碰過你。但是你回報我的卻是在我加班的時候回來看到空蕩蕩的房子,你回報我的確是親眼看見你和另外一個男人抱在一起,爲了錢,你出賣在我眼中聖潔無比的身體。你說,你會永遠和我在一起,我們永遠相愛,我相信了,我對你比對我自己還好,我爲你拒絕了我媽媽讓我回家去的要求,陪你留在這個城市,在工廠一天工作十二個小時只是爲了你每個月都能夠有新衣服穿。你說,你會和我廝守一生,我相信了。爲了不讓你在你的朋友面前擡不起頭來,我甚至很少和你一起出現在你的朋友們面前,因爲你告訴我你朋友的男朋友都有一份體面的工作。我全心全意地愛你,爲了你我甚至願意放棄一切,但是卻放不了我對你的愛,一切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我愛得如此卑微,你卻用我對你的愛當做傷害我的利器,一刀,一刀地剜在我的心口,痛?”男孩一邊說一邊一根一根地掰開女孩的手指,這個時候的女孩已經哭得幾乎虛脫了,她沒有力氣再掙扎,沒有力氣再抱住這個男孩。
“能說出口的,那不是痛。”男孩的臉上,兩行淚留下。繼而,離開。
女孩跪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看着男孩離去的背影,她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整個過程葉蕪道都在一邊旁觀,他從來就是一個合格的旁觀者,看着這一幕,面帶冷笑,沒有絲毫的憐憫,一語不發。
ωwш▲ тt kān▲ ¢ O
“破軍,你看,這就是現實。”葉蕪道頭也不回,對守護在身後的蕭破軍說。
“所以我從來不相信愛情這種東西。對我來說,有太子和姐姐就足夠了。”蕭破軍聳聳肩,面容平靜。
“雖然你不相信它,但是終究有一天,你會明白,這個世界上總會有女人讓你在一瞬間就相信上它的,或許現在那個女人還沒有出現。”看着眼前的一幕幕,葉蕪道忽然想到了苦苦地守候在自己身後的女人們,鱈痕,小姨,韓韻,最親近的她們。
似乎從一開始,他就在毫無顧忌地揮霍她們的愛情,他葉蕪道自認可以對任何一個人的背叛無動於衷,但是隻有她們,纔是他的禁臠,這一點,葉蕪道從來不否認。
有的女人會把愛情當做生命,而更多的女人,只是把愛情當做可以交易的籌碼之一。女人和女人之間的差別,猶如雲泥。
等到男孩的身影消失在街頭,而女孩跪坐在地上聲音越哭越啞,葉蕪道彷彿好戲散場的觀衆一樣,淡淡地轉身,不帶一絲毫留戀地離開,對於他來說,背叛與被背叛之間的故事看的太多了,看得多了,經歷的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
只是不嘴角的冷漠笑容,在轉身的一刻變得有些落寞。這一點蕭破軍都沒有注意到,只是敏感的刑天第一時間注意到了琊子哥的變化。
“琊子哥,你是不是想神仙姑姑了?”刑天跟在葉蕪道的身後,甕聲甕氣地問。
葉蕪道啞然微笑,摸了摸刑天的大腦袋,長出了一口氣,說:“不是神仙姑姑,是另一個女人。”
撓了撓頭,刑天憨笑道:“那一定是很愛琊子哥,琊子哥也很愛的女人。”
葉蕪道點點頭,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忽然涌動起來的思念,點點頭,說:“是的。”
蕭破軍見到這一幕,很識趣地拉着刑天去一邊的小店買水喝,繼而兩個男人就蹲在街角看着人來人往,顯得那麼融洽又那麼得與這個世俗格格不入,蹲在一邊,看着芸芸衆生。
葉蕪道拿着手機,熟練地撥出一串號碼,坐在旁邊供路人休息的長椅上,看着闌珊夜色,嘴角的笑容安靜而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