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哪兒知道這麼多東西的?”斯佳麗問傑克,他說過自己家是開藥鋪的,難道開藥鋪的人家都要先學怎麼把藥草寫得更好看不成,要不然就沒人買了?
“書上都有的,多看看就會寫了。”傑克回答的很輕鬆。
“不一定吧。”瑞特被他們的對話吸引,放下了報紙,“有些人書倒是看了不少,結果看傻了,連帳都不會算。”
斯佳麗知道他在說誰,沒有接話,而是問傑克:“你都看過什麼?”傑克報了一長串書名,斯佳麗一本都沒聽說過,但她還是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原來如此。沒想到你看過那麼多書。”
“而且沒有把自己看傻。”瑞特又陰陽怪氣的插了進來,“不過人只要看的書多了,寫起東西來自然順手,比如‘十二棵橡樹’,寫的確實不錯。”以斯佳麗對瑞特的瞭解,她已經可以聽出瑞特是真心讚美還是明褒暗貶了,所以她很奇怪,瑞特居然會稱讚阿希禮。
“所以我覺得你應該看一看,斯佳麗。”瑞特主動把報紙遞給了她,斯佳麗接了過來,卻沒有立刻看,而是以自己從來不看小說爲由把它先放到了一邊。瑞特沒有什麼表示,也沒有繼續看接下來的故事,而是出門去查看傑克所寫的藥草去了。斯佳麗提出和他一起去,他並沒有拒絕。看着他們像一般的夫妻一樣手挽着手地出了門,傑克在後面靜靜地笑了。
“今天這一招真是險。我當時提到阿希禮先生的名字心裡緊張得要命,差點就露餡了。好在最後結果如我所願,他們倆總算找到了共同話題,這就是個好的開始。唯一的遺憾就是隻找到了他們都喜歡的,沒找到他們都討厭的,這樣不知道能維持多久。明天的第二招,韋德,埃拉,蘇西,看你們的了。”傑克寫完今天的戰果和明天的規劃,這才鬆了一口氣,把日記本鎖好,準備上牀睡覺,原本關上的門這時卻被打開了,保羅的身影出現在門前。他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也沒什麼精神,但是那一雙褐色的眼睛卻發亮,似乎連他栗色的頭髮都照亮了。傑克看着這樣的他,心裡不知爲什麼感到了一絲恐懼,但語氣依然是平靜的:“有事嗎?”整個塔拉只有他們之間默契地從不稱呼對方的名字。“確實有事,我想和你談談。”保羅一向吊兒郎當的表情不見了,整張臉難得的嚴肅,甚至還有些委屈和因此而產生的憤怒。傑克想,看來今天晚上自己睡不好覺了。
?依舊?????;是你來找我說要和我談談的,我只是說出自己的看法,現在你不要我說了,我就不說。天很晚了,你也該累了,去休息吧。”說着他起身就要關門,手卻在半路被攔住了。
“我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這副與世無爭的死樣子!”保羅狠狠地抓住了他的手,似乎是要用盡全力要把它捏碎,卻發現自己的力氣完全派不上用場。傑克的表情還是那麼平靜,一點痛苦的神色都沒有。等到保羅氣喘吁吁的把手放開的時候,傑克才淡淡的對羞憤交加的他說:“你的力氣很大,只是用錯了地方。”保羅氣急敗壞地要打他一耳光,手卻被輕鬆地攔了下來,他感到自己的手完全不聽自己的了,似乎它被眼前這個還沒有他高的男孩子奪走了。他會怎麼對待自己的手呢,不用太複雜,輕輕一夾就斷了。強烈的恐懼喚起了他逃離的慾望。他用惡狠狠的語氣威脅道:“快放開我,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聲音卻不住的顫抖,這自然沒有逃過傑克的耳朵。他輕輕地對他笑了一下,把手放開了。保羅剛想逃回自己的房間,這次的恥辱他以後一定會加十倍還給他,可他的腳步卻被傑克阻止了。“你剛纔說沒有人願意聽你說心裡話是嗎,可是我聽得出來你說的句句都是心裡話。既然我聽到了,爲了公平起見,我也跟你說說我的心裡話吧。當然,聽不聽的決定權在你。”他的手放了下來,給保羅讓出了一條路。保羅瞪了他一眼,腳卻只挪了幾步就不動了。這個傢伙說的對,自己的心裡話都被他聽去了,現在他聽他的心裡話又怎麼了?他可是一向最講公平的,這一點讓他覺得自己有資本看不起那些不講信用的街頭混混,雖然也讓他吃了不少苦頭。
“這可不是我逼你說的。你說吧,我聽着呢。”他滿不在乎的走進傑克的房間,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他的椅子上,眼神輕蔑地望着他。
傑克並不在意,也輕輕關上門走了進去,站在他的對面,黑眼睛靜靜地看着他,像是潛水一樣深吸了一口氣,不緊不慢地敘說了自己從出生以後到來美國的全過程,那些原本只有自己知道的苦辣酸甜全部隨着空氣流進了保羅的耳朵裡,讓保羅的神情由輕蔑到懷疑再到震驚與關切,最後變成感動與羞愧。他從來沒想到眼前這個處處討喜步步順利的人以前的經歷是那麼曲折,比他的生活還要艱辛數倍。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他知道可還不如不知道;他被人瞧不起,他被人直接踩在腳下;他沒人疼沒人愛,他只有自己對自己好一點。可他又比他強那麼多,他從來沒有放任自己,永遠在尋找生存的機會,永遠願意在自己有能力的時候幫助其他人,永遠沒有學壞,永遠不像他一樣壞。
“對不起,我,我錯怪你了。”猶豫了半天,保羅還是向傑克道了歉,“我不該那麼說你,我什麼都不知道就……”
“你不必道歉。”傑克微笑着說,“就像你說的,不知者不罪。其實我和你一樣,也
沒有人肯聽我說心裡話,你是第一個。現在我們兩個都交換了心裡話,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成爲朋友。”說完,他主動向保羅伸出了和解的手。保羅好像有些猶豫,但還是緊緊握住了它。
“現在,你已經跟我說了心裡話,這說明你也不想這樣下去,其實你可以改變這種情況的,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幫你。”在保羅放開手以後,傑克建議道。
“謝謝你的好意,可我不想那樣。我不想去討好別人,也不想因爲什麼人改變自己,也許你可以這麼幹,但是我不是你。”他的臉色又變的不好看起來,直到現在他依然對傑克表演出來的優雅風度不屑一顧。
傑克的眼神掠過一絲陰雲似的不快,但很快又釋然了:“你誤會了。我不是要你討好別人,也不是要你因爲什麼人改變自己,我說的是改變這種情況,而不是改變你這個人。你完全可以在保持自己個性的同時,讓別人接受你。這不是討好別人,而是爲了你自己,對你自己好一點。”爲了增強說服力,他又補充道:“你之所以希望別人能聽你說心裡話,是因爲你還是希望獲得別人的關注,進而得到承認,我說的沒錯吧?”
保羅好像被說動了,但語氣依然猶疑不定:“你說的聽上去好像很有道理,可是我能行嗎?”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行不行?”傑克乘勝追擊,“如果你還沒有開始就斷定自己不行,那誰也幫不了你;如果嘗試了,就算結果不想你想的那麼好,可是你也不會感到遺憾的。相信我,在這方面我以前也吃過不少虧,但是也因此積累了不少經驗,我說過,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幫你。更準確的說,我可以幫你學會怎麼幫你自己。”
“如果是這樣,我願意試試看。”保羅終於下定了決心。
“太好了,你邁出了第一步,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恭喜你!”傑克的語氣也少見的激動了起來,“那就從現在開始,爲了你自己,你可以幫我做一件事嗎?”他忽然想到自己明天的計劃,如果保羅參與了,成功機率會更高。
“要我幫你做事還是爲了我,你這算盤打得也太好了吧?”保羅剛緩和下來的神情又變得謹慎了,好像傑克織了一張網,自己差一點成了沒頭蒼蠅撞進去了。
“我沒說清楚,雖然這件事是我主動做的,但是不是爲了我,是爲了我的監護人和你的監護人。”見保羅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傑克知道時機成熟了,小聲把自己第二天的計劃告訴了他。保羅聽完以後顯得很興奮,保證自己全力配合。他不是因爲樂於助人,只是單純地覺得這件事有意思,就像他以前常搞的惡作劇一樣,他只是沒想到惡作劇也可以幫助人。他模模糊糊地感到了一種全新的東西進入了他的身體,帶給他從未有過的舒服的感覺。看着保羅在黑暗裡亮起來的眼睛,傑克知道自己成功了。他知道保羅此時答應的動機並不高尚,但他很快就會習慣這種感覺的,到時候他就會願意去主動做好事了。
“做好事事會上癮的,就像做壞事會上癮一樣,但是前一個總比後一個要好。”傑克想,“不管怎麼說,只要不被誤解,就算別人不知道,自己還是知道自己做了好事,每次想起來心裡都會覺得高興,這就夠了;要是壞事,就算別人都不知道,就算自己當時覺得興奮,然後想重複這種感覺,過後也一定會後悔的,不管早晚,終有一天會後悔的。要是這麼說,我倒是可以理解中國人常說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是什麼意思了,看來這話也不完全是唬人的。”
保羅離開以後,傑克出於慎重考慮,又把筆記本拿出來仔細審查了一遍,明天計劃的各項細節都確認無誤以後,他才滿意的鬆了一口氣,把本子放回原位,靜靜地等待第二天到來。
“好吧,其實我也不困,你願意談什麼我都奉陪。”傑克對他擺出了絕不可能得到迴應的微笑,心裡卻叫苦不迭。
“別對我擺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老子不吃你這套!”保羅突然間發怒了,衝着他怒吼。
“你小聲點兒,別人都在睡覺。”傑克沒有被他激怒或者嚇到,音量反而刻意壓低了不少。“要是我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我道歉,對不起。”
“你確實得罪我了,從我來這兒的第一天起就看你不順眼。”保羅的語氣依然惡狠狠的,但聲音已經不由自主的低了不少。“你我都只不過是在別人家裡討飯吃罷了,憑什麼你就能那麼受寵,那些小鬼頭全部圍着你轉,連大人的談話你都能插進去,我就得當個會說話的啞巴能看見的瞎子,我整個身上是不是就剩下一對耳朵不是擺設了?你說啊,是不是每個人都把我當成傻子當成累贅對我視而不見?他們憑什麼這麼對我,我做錯了什麼?到現在我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搞不清楚,連一個肯聽我說心裡話的人都沒有,連一個人親人一個朋友都沒有。可你呢,受人歡迎,被人喜歡,有人疼有人愛,連自己的錢和地都有好大一筆對吧?你怎麼就那麼走運,我爲什麼就那麼倒黴?你跟我說清楚,這到底是爲什麼?”說到最後,他已經是在喊了,但處於變聲期的嗓音嘶啞,就像玻璃被沙子擦出條條痕跡一樣難聽。不過幸好他的聲音撐不到很大的程度,不然受罪的就不只傑克一個了。
“我沒有受過什麼寵,根本沒有人寵我,你不相信也沒用。我只是
在情況越壞的時候對自己越好,就這麼簡單。其實沒有人要你當啞巴瞎子傻子累贅,只是你自己這麼想纔不願意讓別人靠近你,所以別人就把你孤立了,所以你才覺得別人對你不公平。如果你老是想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到最後你連一件對的事都做不了了。不管你以前經歷過什麼,它們都過去了,
如果你願意……”
“不用你來教訓我!”保羅粗暴地打斷了他,“你算什麼東西,對我指手畫腳的?我願意怎麼做是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確實跟我沒關係,我本來也不想和你有什麼關係。”傑克的聲音依舊波瀾不驚,“是你來找我說要和我談談的,我只是說出自己的看法,現在你不要我說了,我就不說。天很晚了,你也該累了,去休息吧。”說着他起身就要關門,手卻在半路被攔住了。
“我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這副與世無爭的死樣子!”保羅狠狠地抓住了他的手,似乎是要用盡全力要把它捏碎,卻發現自己的力氣完全派不上用場。傑克的表情還是那麼平靜,一點痛苦的神色都沒有。等到保羅氣喘吁吁的把手放開的時候,傑克才淡淡的對羞憤交加的他說:“你的力氣很大,只是用錯了地方。”保羅氣急敗壞地要打他一耳光,手卻被輕鬆地攔了下來,他感到自己的手完全不聽自己的了,似乎它被眼前這個還沒有他高的男孩子奪走了。他會怎麼對待自己的手呢,不用太複雜,輕輕一夾就斷了。強烈的恐懼喚起了他逃離的慾望。他用惡狠狠的語氣威脅道:“快放開我,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聲音卻不住的顫抖,這自然沒有逃過傑克的耳朵。他輕輕地對他笑了一下,把手放開了。保羅剛想逃回自己的房間,這次的恥辱他以後一定會加十倍還給他,可他的腳步卻被傑克阻止了。“你剛纔說沒有人願意聽你說心裡話是嗎,可是我聽得出來你說的句句都是心裡話。既然我聽到了,爲了公平起見,我也跟你說說我的心裡話吧。當然,聽不聽的決定權在你。”他的手放了下來,給保羅讓出了一條路。保羅瞪了他一眼,腳卻只挪了幾步就不動了。這個傢伙說的對,自己的心裡話都被他聽去了,現在他聽他的心裡話又怎麼了?他可是一向最講公平的,這一點讓他覺得自己有資本看不起那些不講信用的街頭混混,雖然也讓他吃了不少苦頭。
“這可不是我逼你說的。你說吧,我聽着呢。”他滿不在乎的走進傑克的房間,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他的椅子上,眼神輕蔑地望着他。
傑克並不在意,也輕輕關上門走了進去,站在他的對面,黑眼睛靜靜地看着他,像是潛水一樣深吸了一口氣,不緊不慢地敘說了自己從出生以後到來美國的全過程,那些原本只有自己知道的苦辣酸甜全部隨着空氣流進了保羅的耳朵裡,讓保羅的神情由輕蔑到懷疑再到震驚與關切,最後變成感動與羞愧。他從來沒想到眼前這個處處討喜步步順利的人以前的經歷是那麼曲折,比他的生活還要艱辛數倍。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他知道可還不如不知道;他被人瞧不起,他被人直接踩在腳下;他沒人疼沒人愛,他只有自己對自己好一點。可他又比他強那麼多,他從來沒有放任自己,永遠在尋找生存的機會,永遠願意在自己有能力的時候幫助其他人,永遠沒有學壞,永遠不像他一樣壞。
“對不起,我,我錯怪你了。”猶豫了半天,保羅還是向傑克道了歉,“我不該那麼說你,我什麼都不知道就……”
“你不必道歉。”傑克微笑着說,“就像你說的,不知者不罪。其實我和你一樣,也沒有人肯聽我說心裡話,你是第一個。現在我們兩個都交換了心裡話,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成爲朋友。”說完,他主動向保羅伸出了和解的手。保羅好像有些猶豫,但還是緊緊握住了它。
“現在,你已經跟我說了心裡話,這說明你也不想這樣下去,其實你可以改變這種情況的,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幫你。”在保羅放開手以後,傑克建議道。
“謝謝你的好意,可我不想那樣。我不想去討好別人,也不想因爲什麼人改變自己,也許你可以這麼幹,但是我不是你。”他的臉色又變的不好看起來,直到現在他依然對傑克表演出來的優雅風度不屑一顧。
傑克的眼神掠過一絲陰雲似的不快,但很快又釋然了:“你誤會了。我不是要你討好別人,也不是要你因爲什麼人改變自己,我說的是改變這種情況,而不是改變你這個人。你完全可以在保持自己個性的同時,讓別人接受你。這不是討好別人,而是爲了你自己,對你自己好一點。”爲了增強說服力,他又補充道:“你之所以希望別人能聽你說心裡話,是因爲你還是希望獲得別人的關注,進而得到承認,我說的沒錯吧?”
保羅好像被說動了,但語氣依然猶疑不定:“你說的聽上去好像很有道理,可是我能行嗎?”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行不行?”傑克乘勝追擊,“如果你還沒有開始就斷定自己不行,那誰也幫不了你;如果嘗試了,就算結果不想你想的那麼好,可是你也不會感到遺憾的。相信我,在這方面我以前也吃過不少虧,但是也因此積累了不少經驗,我說過,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幫你。更準確的說,我可以幫你學會怎麼幫你自己。”
“如果是這樣,我願意試試看。”保羅終於下定了決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