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浩陽躺在書房的沙發上,沒辦法,誰讓媽媽總是看着他非要讓他和卓雅睡一個房間呢?他從來沒有當面違拗過母親,他也不能那麼做,閉上眼睛,他好象回到了從前,每一次他從夢中醒來都會第一眼看到她,她坐在自己身邊,用手指輕輕的在他的臉上描畫着,儘管她的臉色蒼白,可是在面對他的時候臉上卻掛滿了無盡的笑容,這樣的笑容真的是太美了,他一度認爲她是這世上最美的女人。
“吵醒你了?”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停下了手,卻從來沒有躲開他的眼神。
他牽住她的手搖搖頭在她的手上寫着:“我只是好奇,你在我的臉上畫些什麼呢?”
她一由的笑出了聲:“什麼都畫,畫貓呀,畫狗呀,還有烏龜!”她笑彎了眼睛,這雙眼睛真是太乾淨了,乾淨的象是山谷裡的清泉,沒有一絲雜漬,沒落進一絲塵埃,除了他沒有任何人在她身邊走過。
他情不自禁的湊近了她的臉,好好的看看,自己的影子如此清晰的印在她的眼睛裡,只有自己,他笑了,儘管一笑就帶動臉上的傷疤,會有一種快要被撒裂的疼痛,可他還是笑着,只要和她在一起他會忘掉悲傷,忘掉孤獨,忘掉隨時都會來的危險......。
卓雅悄悄的站在沙發旁邊看着他,看着他好象睡着了,又看着他臉上出現的那一抹溫暖的笑意,她居然哭了,爲什麼,自己在他身邊這麼多年卻從來沒有辦法換來他一個笑臉,那怕只是一個溫暖的眼神,可現在他是夢到了誰呢?居然會在夢裡這麼的開心,她好不甘心。她彎下了腰,吻上了他的脣。爲了愛他,她可以付出一切。
谷浩陽笑了輕聲的說着:“姐姐,是你嗎?”他好象還在夢裡一樣。
“嗯,是我。”卓雅輕聲應着,他不管他嘴裡的那個姐姐是誰,即然他把自己當成了她也沒什麼不好,她想要得到他的心,不如先得到他的人來的容易一些。
谷浩陽一下子摟緊了她的腰:“你終於來了,你知道我有多麼的想你嗎?如果你一直不出現,也許用不了多久,我便會去找你了。”他睜開了眼睛看着她,直到眼前人的樣貌一點點的變得清晰起來的時候,他臉上的笑意也在一點點的退去,他盯着趴在自己胸前的卓雅,不是姐姐,他從心裡冷笑着,是呀,姐姐死了,爲什麼他還一直幻想着有一天姐姐會象當年那樣突然就出現在他的視線裡,他明明知道這一切是不可能。他推開了卓雅坐了起來。
卓雅看着他的眼神從厭惡一點點變成了死一般的絕望,她害怕了,她不知道爲什麼象他這樣強勢又無所不能的男人爲什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是因爲自己嗎?因爲自己讓他感到了絕望嗎?
“你怎麼了浩陽?”卓雅關切的問着。
谷浩陽站了起來,犀利的眼神掃過她的臉:“不要再做這些無聊的事情,這樣做只會讓我更加的討厭自己!”他說着,穿上外套走出了書房。
卓雅的眼淚忍不住的落了下來,他沒有說討厭她,卻說的是討厭他自己,他究竟爲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能放棄一個男人應該有的正常生活,她根本就是想不通,明知道她在他這得到的只有冷漠,可是她又能與什麼人說呢?必竟他沒有強迫自己留在這兒,是她一直以來都一廂情願的留在他身邊。
谷浩陽喝醉了,也許他每一天都是醉的。他坐在海邊,回頭看着陳心寧家的方向,遠處的建築本來就不清楚了,更何況這個時間多數人都已經睡了。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來到這兒,有時候他也在弄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居然會關注一個女人,除了姐姐之外唯一可以引起他注意的女人,爲什麼,難道只是因爲她和姐姐有一雙相似的眼睛,還是在她的身上似乎能看到姐姐的影子。他究竟想要幹什麼呢?
小來站在遠處看着谷浩陽,他不知道老闆經歷了什麼,但是他知道這世上不會有什麼事能讓他開心起來,就算讓他擁有無盡的財富,打敗所有的對手,他依然不快樂。看着他躺在海灘上倦縮着身子,他甚至覺得他就是一個可憐人,比那些乞丐還要可憐的人。而身後不遠處的樹叢裡卻傳來了一絲奇怪的聲音,時高時低,有男有女。小來側了一下頭,不由的冷哼了一聲,這大半夜的看來是有人在這裡偷情了。
突然從樹叢裡跑出來一個人影,一邊哭着一邊朝着小來的方向跑了過來,等到了近前,才能藉着月光看清楚,是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只是這臉還真是看不太清楚。她一邊哭着一邊跑到小來身後:“大哥,救救我!”
隨後有三四個人從後面追了過來,兩個男人,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沒好氣的說:“小西,說好的一起出來玩的,你怎麼回事呀,幹嘛跑呀?”
被叫做小西的姑娘渾身顫抖的躲在小來的身後驚魂未定的說:“你只是說到海邊來看日出的,沒說要玩什麼成人遊戲的。”
“你還真是傻,咱們都是大學生了,出來玩當然是玩大人們玩的遊戲了,看日出?你想的也太天真了。快點,我都收了人家的錢了,你不做怎麼能行呢?剛纔我不是給你做過示範了嗎?”她一邊說着一邊對小來說着:“這位先生,麻煩你讓讓,跟你沒什麼關係。”
小西卻一下子死死的摟緊小來的腰:“不,許佳,你放過我吧,我們是這麼好的朋友,你怎麼能這麼害我呢?大哥救救我!”她哭着求着小來。
小來沒有說話,但也沒有躲,摟着自己的這個姑娘渾身顫抖的很厲害,恐怕如果鬆開自己就能摔倒一樣。他也隱約聽明白了他們之間的關係,想想這個叫許佳的女孩還真是挺可惡的,收了人家的錢帶自己的好朋友出來給他們玩。他冷笑了一聲。
許佳看小來沒有躲開的意思,不由的伸出手指指着他:“我說這位先生,我說話你沒有聽到嗎?還是你想多管閒事,我可告訴你,馬上離開,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許佳趾高氣揚的說着,絲毫不把小來放在眼裡。
別外兩個男人不由的湊了過來流裡流氣的說着:“小子,別不識好歹,快點閃開,別耽誤了哥們的好事。”其中一個人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推向了小來,小來動了動嘴角,只是天太黑了,他們也看不清楚,否則就憑小來眼中露出的那一抹殺氣可能也會把他們嚇跑了吧。小來看着他即將要碰到自己的手,無奈的嘆了口氣,真是的,不知道自己實在不愛打架嗎?真是討厭!他如此想着,手當然也沒閒着,伸手捉住了他的手,反手一擰,只聽到一聲脆響,好象什麼東西被扭折了一樣,對方慘叫了一聲,蹲在地上:“手,我的手斷了!”他一邊喊着一邊痛得嚎叫着。他的手呈現出一種異樣的下垂姿勢,肯定是斷了。
許佳嚇的面無血色,轉頭看着另一個男人,他早就嚇得渾身發抖,牙齒打戰,人家只用了一隻手,就硬生生的把手給掰折了,他哪裡還敢自討沒趣,兩個人忙心驚膽戰的說着:“對不起大哥,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們這就滾,馬上滾!”他們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同伴,灰溜溜的跑遠了。
小來看着他們那個狼狽的樣子,不自覺得笑了一聲,此時才感到自己的腰還被小西緊緊的摟着呢?他皺了一下眉,微微側過頭看了她一眼:“你還有事嗎?”
小西被剛纔的一幕嚇到了,她擡頭看着眼前這個身材修長卻看不清長相的男人,視線更加的模糊了,剛纔的害怕和現在的緊張一下子讓她的腦子空白了,她手一鬆,一下子暈了過去。
小來愣了一愣,看着倒在自己腳邊的她,又擡頭看着依然倦縮在海灘的谷浩陽,長嘆了一口氣。他俯下身子看了看她,抱起了她,把她放在自己停在一邊的車裡,又重新走回了原來的位置,他不能去打擾谷浩陽,但是他也不會允許他出任何狀況,只能在遠處直直的盯着他。
鹹鹹的海水無情的衝擊着海灘,說它胸懷寬廣,這也沒錯,能夠承載了萬噸巨輪,也能夠容忍微小的沙礫,說它無情也對,潮起潮落卻帶不走人的傷心和失落,孤獨和絕望。谷浩陽在太陽爬出海平面之前醒了過來,他看着東方的海面逐漸被映成了金黃一片,他笑了一下,轉回頭離去,那背影如此的沉重,如此孤寂。小來看着谷浩陽修長的身影消失在晨光裡,眼中的一滴水樣的東西劃過臉頰,流到嘴角居然是和海水一個味道。
“你怎麼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鼓,小來扭過頭看去,是那個昨晚睡在自己車裡的女人,她忽閃着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在看着他。她的眼睛裡充滿了感激,也充滿了好奇,是的,她當然很好奇,昨天晚上那個一出手就能擰斷人家手腕的人居然臉上掛着一滴眼淚,她伸出手指,輕輕的抹走那顆淚珠,這樣的男人怎麼會哭呢?
小來那顆如死水般的心一下子像是被投進了一顆石子一樣,出現了小小的波動。他的心怎麼會不平靜了呢?他轉過身走向了自己的車。
“謝謝你!”小西在他身後說着,無論如何昨天都應該好好謝謝他。
小來站住了身子淡淡的說了一句:“謝謝我?”
“是的,昨天多虧了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纔好?”小西誠懇的說着,想想昨天還真是後怕,本來她和許佳約好來海邊看日出的,沒想到許佳還約了兩個男人說是要在海邊浪漫一下,她所謂的浪漫就是在海邊做着那種事情,她本想逃,可是被其中一個男人拉着,硬是讓她看許佳和其中一個人的現場直播,她嚇壞了,拼命的掙脫了束縛,不過幸好有他,不然她一定是逃不出他們的魔掌的。
小來回過頭來看着她,她二十一二歲的年紀,頭髮紮成馬尾,穿着簡單的白襯衫牛仔褲,長着很清秀的一張臉,她眼裡的真誠和單純卻象一陣春風拂過了自己的心臟一般,他不知道爲什麼,走到她面前,毫無預兆的伸出胳膊,把她輕輕的摟進了懷裡。
小西愣住了,她不知道躲閃,也不知道害羞,她已經被他的行爲弄糊塗了,不知道此刻自己該做些什麼了。等她一點點回來神來剛想說話的時候,他已經鬆開了她,轉過身淡淡的說了一句:“算是謝過我了。”他頭也不回的走到自己的車旁,開車離去,走的那麼從容,絲毫沒有一絲猶豫。小西一個人愣在了海邊,怎麼她居然不討厭他的擁抱,難道只是因爲他救過她嗎?她看着他開着車離去,搖了搖頭,也許,他們只是萍水相逢,以後都不會在相見了,如此想着她的心裡居然有些不舒服。
小來透過車子的後視鏡看着愣在海邊的小西,嘴角不自覺得上揚了起來,他居然擁抱了她,他以爲他這輩子都不會做這種事,因爲他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就是谷浩陽,沒有人能夠代替他,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小西眼睛的時候他的心裡居然有了一絲這樣的想法,他想抱抱她,就只是簡單的抱抱她,抱過了他才發現原來自己一點都不討厭這樣的感覺。
華哥被小來帶到了倉庫,他看着這個廢棄的滿是黴味的倉庫,不禁也有些腿軟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什麼人,爲什麼要把自己帶到這兒來,但是他知道這一次他一定是遇到勁敵了,因爲以他的勢力,居然會被小來輕而易舉的帶回國,還帶到這個鬼地方,他就知道自己一定是和什麼人結仇了,對方還很強大。
谷浩陽站在一邊看着眼前這個矮胖的男人,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子看看他:“知道爲什麼請你到這兒來嗎?”他冷硬的聲音傳過來,聽在他耳朵裡那麼的陰森。
“不知道啊,你究竟是誰呀?”華哥除了害怕還有一點點的好奇,這個人他根本就不認識,爲什麼他要把自己帶到這兒來呢?
谷浩陽冷笑了一聲:“十年前你的兩個手下被派去看管一個人質,你不會不知道吧?”
華哥想了想:“我知道,可是他們都死了呀?”
“你做的?”
“不是,我沒殺他們!”華哥強調着。
“我只是想知道,當年他們把人質關在了什麼地方?”谷浩陽死死的盯着他,希望能從他的嘴裡得到答案。
“這個我還真的不知道,是真的,當年他們倆雖然是我的手下,可是自從我綁了那個小子之後,老闆指定了那兩個小子把人帶走,我記得他們說至於要把人帶到哪裡,老闆會和他們單獨聯繫,所以我只是拿到了自己應得的那部分錢之後就一直沒有見過那兩個小子了。”
“真的?”小來似乎不些不信他說的話。
“當然是真的,我都被你抓來了,不說實話我還好得了嗎?”他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你說的那個老闆是什麼人?”小來問道。
“這個可真不知道,他只是給我打電話,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個人。我都把實話說了,你們該放了我了吧?”華哥不知好歹的說着。
谷浩陽看着他冷笑着:“放了你,你以爲可能嗎?”他說完,轉身走了。是的,線索就這樣斷了嗎?一切還要從頭開始對嗎?他還有多少耐心能夠等下去呢?他要找的那個地方,究竟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