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浩陽要求出院,醫生也阻止不了。雖說他的傷並沒有傷到要害,可是必竟是槍傷,住這麼兩天就要出院還是讓人有點不可思議。
而對於谷浩陽來說,這點傷又算什麼呢?
陳心寧開着車,他反而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他斜瞄着她,而她卻目視着前方,絲毫不敢分心。谷浩陽嘴角不由的向上微微揚起,她一定是有點緊張了。就如那天她開車拉着自己到醫院來也是如此,不過就算她在緊張,也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或許將來的她也能成爲一個可以獨擋一面的人吧。
他的心裡對她越來越不捨了,也越來越依賴了,可是他什麼承諾都不能給她,卻還是願意把他留在身邊,重要的是就算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結果,她也從未說過離開,是因爲她真的愛上了他嗎?
他的電話響了起來,是於小姐打來的。
“您讓我查的事我查到了。”於小姐聲音依然是那麼的平靜。
“怎麼樣?”他看了一眼陳心寧,有點迫不及待的問。
“資料上顯示她做過骨髓移植手術,而且是在英國做的。”
“其他的呢?”
“沒有其他的了,影像資料一律都沒有。我瞭解到那家整形醫院,是全世界最高水平的整形醫院,我把照片發給了他們,而他們說只看到過她現在的模樣,沒有人見過她以前的樣子,聽說她去醫院的時候整個臉都被毀了容,沒辦法判斷她以前的樣子。”於小姐把了解到的都告訴了他。
谷浩陽掛上了電話,心情有些無法言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有點懷疑她的身份,或許是從第一次看到她有着和姐姐相似的眼睛,還是那一次她情不自禁的叫自己啞巴。他的心裡有着某種期待,期待什麼呢?希望陳心寧和姐姐是一個人嗎?他搖了搖頭,他好怕她們是同一個人,如果是同一個人的話,那麼他在之前對她做了那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現在該如何的面對呢?他看着陳心寧,除了姐姐,還真的有人願意這樣無怨無悔的對自己好嗎?現在的他究竟希不希望找到姐姐呢?他明明知道姐姐還活着,可是卻沒有用盡全力去找她,在他看來,之所以找不到都是因爲自己還不夠努力。
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等到了家,車子開進了大門,他才反應了過來。
王阿姨早就做好了飯菜等着他們了。她知道這幾天他們一定都沒有好好的吃飯。
陳心寧陪着谷浩陽回了他的房間。
“我要換件衣服。”谷浩陽看着陳心寧。
“哦!”她點點頭:“我幫你換吧?”她說完,臉不由的一下子紅了。
谷浩陽有點意外她說的話,他沒有同意,但也沒有拒絕,而是自己動手解着襯衫的扣子。左手不太方便,他只能用一隻手來解。釦子用一隻手很容易解,可是脫下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陳心寧走到他面前,低着頭幫他把襯衫脫掉,又找了一件家居服幫他換上。
谷浩陽站着一動不動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幫自己穿衣服的樣子,她羞紅了臉,呼吸都明顯的變得急促了。是的,他的身材盡乎完美,精壯的身上沒有一點多餘的肉,麥色的肌膚是那麼的光澤而富有彈性。這就是啞巴,是那個當年瘦得皮包骨頭,看不出模樣的啞巴。如今他長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而這個男人是自己的對嗎?可是他肩上白色的紗布還是刺痛了她的雙眼。她不由的伸出手去,輕輕的撫摸着他的傷口。是的,當年是她在他的肩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給他留下了永遠也抹不掉的傷疤。可如今這一槍把她的印跡徹底打沒了。她心裡默默的嘆了口氣,沒了也好,人不是應該往前看嗎?如果當年的自己真的死了,他還要折磨自己一輩子嗎?這絕對不是她希望的。
“這一槍把我想要留住的東西打沒了。”他幽幽的說着,心裡有萬般的不捨。肩上的疼痛遠遠不及他心裡的痛,那是姐姐留給他的,當年他把傳家寶留給了她,而她只給自己留下了這個唯一的印跡,這麼多年,他腦子裡總是不停的閃現着當年姐姐趴在自己肩膀狠狠咬他的情形,而現在,他再也看不到姐姐的齒痕,取而代之的是子彈的痕跡。他看着陳心寧,她聽得懂自己在說什麼嗎?如果她聽的懂,自己該怎麼辦?
陳心寧明白他的話,可是在他的眼裡她看到的是矛盾和不知所措,他一直這麼糾結着。“有些東西該放下還是放下吧,人總是要往前看,日子也總是要往前過,既然留不住,那就是不該留下的東西。”她垂下頭,避開他的眼睛,她好怕他在這個時候看穿了她。“吃飯吧,王阿姨早就準備好了。”她拉着他的手,把他領出了房間。
他任由她牽着他的手,象個小孩子一樣跟在她的身後下了樓。
與平時不同的是,今天吃飯的時候陳心寧並沒有坐在他的對面,而是坐在了他的旁邊,王阿姨的菜做葷素搭配的很好,她知道少爺這幾天一定沒有好好的吃東西,所以格外的用了心思。陳心寧把菜夾到他的碗裡看着他吃飯,他是一個連吃飯都極爲優雅的男人,有些東西不是學來的,而是與生俱來的。王阿姨自然是能感受到陳心寧那充滿了愛的目光,相信少爺也是能夠感受得到。可是他低着頭,他一直在逃避嗎?他不排斥她的存在,也不排斥她的愛,他所逃避的只是自己不能夠愛她吧。王阿姨默默的嘆了口氣。
晚飯之後谷浩陽洗澡的時候犯了難,他的傷口不能沾水,一隻手又很不方便,他站在浴室裡不知道該怎麼辦?
突然背後伸過來一隻手,脫掉了他的上衣,他知道這世上除了她沒有人能這樣對他,他還沒有回過神來,陳心寧已經把他的褲子脫到了腳踝處,並且輕聲的說:“擡一下腳。”
他依言擡起了腳,讓她把褲子拿走。陳心寧起身浸溼了毛巾,走到他面前,避開他的傷口,輕輕的擦拭着他的身子。她的臉紅到了極點,心裡更是有一頭小鹿在亂撞,雖說她並沒有脫光他的全身,可是她的行爲足以讓人大跌眼鏡吧。她不是他的妻子,也不是他的女人,卻做了這麼多不該做的事。
陳心寧不敢擡頭看他,只是仔細的幫他擦着身子。看着陳心寧緊張的樣子,他笑了,其實他又何嘗不緊張呢?就算他和姐姐曾經那麼樣的深愛過,卻也從未做過這樣的事,這麼多年,他從不允許別的女人碰他,現在只這麼的縱容着她,不管她對自己做什麼,他都不反對,甚至是無力反對。他努力的壓制着自己的慾望,可是身體卻好象不是自己的,完全不聽他的指揮了,她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每動一下,都會讓他的每一根細小神經跟着顫抖。陳心寧不是十幾歲的孩子,她看的懂他身體的變化,這讓她的臉更是灼熱了起來。他對自己也是有着某種渴望的對嗎?他從不承認愛她,他嘴上不說,身體卻很誠實吧。
好容易給他擦完了身子,拿了一件睡袍給他換上,她扶他到牀上躺下:“那個......。”她抿了一下有些乾燥的嘴脣:“你早點休息,我回去了。”
谷浩陽看着她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去洗個澡,陪我睡!”他說的很平靜,可他的心裡早就一陣陣的顫慄着。他知道如果她今晚不睡這,他也會去找她的。
陳心寧愣了一下,纔去了浴室,只要是啞巴的要求她都不會反對。
等她洗完了澡出來的時候,看到谷浩陽已經閉上眼睛睡着了,是呀,他太累了,這麼多年,他象個機器一樣的運轉,從未停下來休息,她站在牀邊注視了他的臉好久,他睡的是那麼的沉,那麼的安詳,嘴角處似乎有絲微微的笑意。
她輕輕的上了牀,躺在了他的身邊,他的屋子很暗,窗簾都是黑色的,她改造了那麼多的房間,唯獨他的房間他不讓動,是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嗎?這幾天因爲要照顧他,她也沒有好好的睡覺了,只是她沒想到他說的讓她陪他睡只是這樣睡而已,她還以爲他們之間會有更進一步的發展呢?不過她也自嘲了一番,現在的自己還哪裡像個女人。她伸手關了燈,很快的也睡着了。
在她睡下不久,谷浩陽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他側過頭去,看着她,其實他什麼也看不到,他的屋子裡一片黑暗,窗簾遮住了所有的光線,他就像是在一個無底深洞裡,明明有些害怕,有些膽戰,但是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他就安心了下來。
陳心寧醒來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人用手指在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脣,是浩陽,他醒了嗎?她睜開了眼睛,果然是他坐在她的身邊輕觸着她的脣角,見到她突然睜開了眼睛,他好像有點意外。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拉開了窗簾,清晨的一縷陽光從窗戶玻璃處投射進屋子裡,暖暖的。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谷浩陽幽幽的說着,他就這樣守在她身邊看了她好久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把她當成了什麼人,女朋友,情人,或者只是一個暖牀的女人。
陳心寧鑽進了他的懷裡:“我是你的女人!是最愛你的那個人!”
谷浩陽輕輕的撫摸着她的秀髮長嘆了一口氣,最愛自己的人?他搖搖頭,姐姐,你到現在也還是一如即往的愛着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