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開副駕的門鑽進去,一邊扣安全帶一邊問他:“那你的車……”
“那是我朋友的車
。”說話間他已經將車子駛動,我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那是一部很時髦的硬頂跑車,一看就很貴。駕駛它的也是個穿着時髦的女郎,戴着寬寬大大的墨鏡,氣質簡直像明星。我看了一眼專心開車的蘇悅生,問:“你女朋友啊?”
他沒搭理我,我有點訕訕地,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對不起。”
蘇悅生還是沒搭理我,他也戴着墨鏡,好像男明星一樣酷。
我只好直視前面的路面,吞吞吐吐繼續說着道歉的話:“是真的對不起啦,我又不是故意的……上次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平時不那樣的,你也知道……”
“下次不要『亂』吃東西了。”蘇悅生終於說:“人家給什麼你就吃什麼,你是豬啊!”
“啊?”
“豬!”他似乎仍舊很生氣,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這個詞。我這纔有點回過神來,猛然覺得可疑:“是不是老鍾?我就在他那兒吃了碗甜品,他給我吃什麼了?”
蘇悅生頓了一下:“不用問了,反正他被炒了。”
“噢……”我突然回過神來:“你這是往哪兒開呢?我要去電腦城。”
“你又沒說你要去電腦城,豬!”
我氣得快要跳起來了:“你怎麼能老罵我豬!”我是女孩子啊!哪個女孩子願意被人一口一個豬的罵。
蘇悅生看我跳腳,倒忍不住“噗”一聲笑了,他一笑嘴角微斜,別說,還挺有一些帥氣。那些我看過的言情小說怎麼形容來着,哦,邪肆狷狂。
我一想到這四個字,就繃不住也笑了。
這麼一樂,倒是把從前的芥蒂都拋開了。我其實很輕鬆,幸好蘇悅生不生我氣了。我上次確實挺過份啊,換誰都會跟我絕交吧。被我又親又抱,他還有女朋友呢,真是……萬一被他女朋友知道了,會害得他跟女朋友都不好交待吧。
蘇悅生問我:“你去電腦城幹嗎?”
“電腦中毒了,所以拿去修。”
“重裝系統?”
“是啊!”
蘇悅生說:“別去了,那邊堵車堵得那麼厲害,你也找不到地方停車。我替你重裝系統得了。千千小說網”
這下我崇拜無比的看着他了:“你還會重裝系統啊?”
蘇悅生十分鄙夷的瞥了我一眼:“我還是計算機系畢業的呢。”
蘇悅生真是計算機系畢業的,他不僅替我重裝了系統,還替我重新把硬盤分區,說c盤東西太多會影響開機速度,甚至他還把我筆記本拆了,給我加裝了內存條,讓我玩遊戲時不那麼卡。只是他重新替我下載遊戲時狠狠嘲笑了我一把:“你這纔多少級啊?你玩多久了?”
“我是學生平時也沒空玩,我們學校不讓帶筆記本
。”
因爲那時候筆記本電腦相對學生而言還是挺貴重的物品,學校怕出盜竊案,又怕造成學生之間的攀比。
“送你個小號給你玩。我的小號也練到很高級了。”
“什麼叫小號?”
“就是馬甲,平時不怎麼用的號。”
我頓時兩眼放光:“平時不怎麼用的號都練到很高級了,那你自己的賬號,得練到多少級了!借我玩一會兒好不好,就玩一會兒!”
蘇悅生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振振有詞地說:“我救過你的命呢!兩次!”
這下蘇悅生沒話說了,只得把他的賬號借給我玩。整整一下午,我就趴在蘇悅生家的茶几上,拼命打遊戲。譁,簡直是橫掃千軍,高階賬號用起來就是爽啊,錢多,道具多,boss一打就死,服務器裡所有人看到我都畢恭畢敬,一吐我平時在遊戲裡總是被人欺負的怨氣。
到最後我手腕都痛了,才暫時把賬號掛起來,然後頹然倒在地毯上,長嘆一口氣。
沒滋沒味的情人節就這樣過去了,雖然有遊戲可以玩,雖然跟蘇悅生恢復了友情,但還是很不快樂啊。
想到蘇悅生,我又重新爬起來,他坐在沙發那一頭,也拿着筆記本玩遊戲,但他正在玩的遊戲我不怎麼喜歡,槍啊炮啊,打得滿屏都是鮮血。我問他:“肚子餓,有沒有什麼吃的?”
蘇悅生這纔看了眼時間,我也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都已經晚上八點了,怪不得我肚子餓。
他問我:“想吃什麼?”
“泡麪就可以了。”我很乖覺的說:“要不叫外賣也成。”
“你不會做飯嗎?”
“啊?”
“冰箱裡都是菜,廚房裡什麼都有,你做吧,我也餓了,多做點。”
憑什麼呀?我還是半個客人呢,再說我跟蘇悅生吃過好幾次飯了,知道他可挑食了,我要是做飯,他肯定覺得難吃,出力不討好的事情,我可一點兒也不想幹。
大約是看我不太情願,蘇悅生眉『毛』微挑:“我把賬號借給你玩了一下午……”
“好吧好吧。”我認命的爬起來跑到廚房去翻冰箱,裡面東西倒是很多,不過大部分是速凍食品,幸好有盒裝的淨菜,還有一些冷凍的魚蝦。
有食材就好,我拌了個蔬菜沙拉,炒了蝦仁青豆,然後蒸了條魚,做了個最家常的西紅柿蛋花湯。電飯煲裡的米飯好了,我的菜也基本上做好了。
我把碗筷擺好,招呼蘇悅生來吃飯:“不許說不好吃。”
蘇悅生沒說不好吃,只是吃到最後才說:“這青豆裡面的蝦仁有點老……”
“有得吃就不錯了。”我理直氣壯:“再說是你冰箱裡的蝦剝出來的蝦仁,要嫌棄也就嫌棄你自己不會買菜
。”
蘇悅生沒再說什麼,直到最後我收拾碗筷子的時候,他才說:“下次不要用新西蘭scampi做青豆蝦仁了,那蝦是吃刺身的。”
“凍的怎麼吃刺身?”
“化了不就可以吃刺身了。”他打開冰箱抽出我沒用完的那半盒甜蝦,全部放進冷水碗裡浸着,過了一會兒他揀了一隻剝開,往蝦身上擱了半勺魚子醬,然後對我說:“你嚐嚐!”
別說,紅白相間的蝦身配上黑『色』的魚子醬,看上去挺有賣相,我兩隻手全是洗碗盤的油膩,他一直遞到我嘴邊,我毫不猶豫張嘴就接了。唔,好吃,果然好吃,入口鮮甜無比,最後那一撮魚子醬在舌尖爆開的感覺更是……太好吃了!
我眯起眼睛把蝦嚥下去,意猶未盡『舔』了『舔』嘴脣,才覺得眼前這情況有點尷尬,自己怎麼跟狗狗似的,舉着兩隻爪子等他餵食,不過他表情也挺尷尬的,拿着個蝦頭好像有點不知所措,緩了一會兒才說:“這個配白葡萄酒特別好,我去找一瓶。”
他把蝦頭匆匆忙忙扔垃圾桶了,我也只好洗乾淨手,把餘下的蝦全給剝了,放在一個大盤子裡。
蘇悅生把酒找來,我們倆就坐在廚房裡,一邊吃蝦一邊喝酒,不用筷子而用手,因爲筷子剛被我洗掉了,都放進了消毒櫃。說實話,我挺喜歡這種吃法的,有一種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的錯覺,因爲蝦大,鮮美,酒也非常好。蘇悅生一邊吃蝦,一邊跟我講他在新西蘭潛水的事:“特別好玩,而且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會在海底遇見什麼。”
“會遇見鯊魚嗎?”
“浮潛都有可能遇見鯊魚,但還好,一般不會有任何危險。相反有時候會遇上一些難以預料的事成爲危險。”他指給我看他脖子上的傷痕:“這個是珊瑚礁劃的,當時我在水下拍照,沒提防會撞在珊瑚上。浮潛的時候反而要當心,因爲重潛的時候,人會有潛水衣的保護。”
我那時候對潛水一無所知,所以問:“水下還能拍照?”
“當然能,還可以拍dv。”他抓起餐巾擦了擦手,“走,給你看我拍到的藍洞。”
我那時候壓根不知道什麼叫藍洞,不過還是屁顛屁顛的端着盤子跟在他後頭去了。蘇悅生一個人住偌大的別墅,在地下室有影音室,巨大的銀幕,地下鋪着特別厚的地毯。我們倆盤膝坐在地毯上,一邊吃蝦一邊看藍洞。
說實話挺震憾的,水底拍攝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樣,鏡頭有點不太穩,但銀幕大,整個影音室一面牆都是幽暗的海底,那個洞真深啊,不停的有各種各樣的魚從鏡頭中掠過,鏡頭一直轉一直轉,不停的拍不停的拍,越潛越深,越拍光線也越暗,到最後只有鏡頭不遠處一團光,照着魚不停的遊過,別的什麼也看不見。
我們把一盤子蝦都吃完了,吃得我直打飽嗝,那瓶白葡萄酒挺好喝的,越喝越覺得爽口,我一邊喝酒一邊問蘇悅生:“你一個人潛水,不怕嗎?”
“會怕……不過有時候也會想,反正這世上我也是一個人,還有什麼可怕的。”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背斜靠在沙發前,兩條長腿就伸在地毯上,好像就只是隨口說說一般。從我認識他的時候起,他就是這種懶洋洋的勁兒,不過聽他說這句話,我還是挺難過的。
因爲我清楚的知道,在這世上,我其實也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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