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意料之外

意料之外(1)

“接下來,去哪裡玩呢?”小薰左手抱着一個泰迪毛絨熊,右手拿着一杯冰淇淋聖代,雙眼放光的看着雪墨,“要不要去坐過山車?”

原本以爲雪墨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只會坐在那裡表情安靜淡然與世隔絕的人,沒想到,他也會有這樣活力厲害的表現!

雪墨看着小薰貓咪一樣愜意的表情,笑着取出一塊手帕爲她輕輕擦去嘴角的聖代,“隨你喜歡就好。”

小薰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過手帕:“那就去那裡吧。”

陽光溫柔的照耀着這一對戀人。

魔術師禮服的銀髮少年,紫色和服的紫眸少女,本應是奇異的組合,卻偏偏看上去那樣和諧。

從過山車上下來,雪墨體貼的撫着小薰的後背,一面又嘆息着惋惜自己身上被小薰弄皺的衣服。

小薰臉色煞白的瞪了一眼雪墨。

她都暈的這麼厲害了,爲什麼那傢伙還是那樣好整以暇的自在樣?

“如果你害怕的話,應該早些告訴我啊。”雪墨有些好笑。這丫頭,明明怕得要死,還死撐着不說。只是可憐了拉狄斯的這件衣服,被蹂躪的面目全非了。

“我又沒有玩過……哪裡知道會這樣……”小薰有些羞惱,“倒是你哦,一點誠意都沒有,陪我玩還暗地裡使用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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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作弊。”雪墨無奈,“那種程度的遊戲,還不需要我作弊吧。”

“你……”小薰氣結,而後開始面目猙獰的蹂躪泰迪熊:“真是討厭的傢伙……”

雪墨感覺背後一片寒意。這個女孩……真的是他的小薰嗎?他以前怎麼會感覺她很可愛很溫柔的……

“小薰……”雪墨拉了拉小薰的衣角。

小薰立刻恢復了可愛的笑臉:“怎麼了?”

雪墨感覺更加寒冷了,女孩……變臉變得好快……好可怕……

“我們走吧?”

小薰這才發現,自己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圍了一些人,看到自己看着他們,都一臉見鬼的表情一鬨而散了。

真糗……被看見了最猙獰的表情……

“那個,不如我們去玩摩天輪吧。”小薰提議。

“好。”依舊笑得溫柔,雪墨默默的牽住小薰的手,“只要你喜歡的,我都陪你去。”

買了票,已經是夕陽初現了。

兩個人坐進了其中的一個座位,摩天輪緩緩地開始輪轉。

“雪墨……聽說過摩天輪的傳說嗎?”小薰躑躅着問。

“聽說如果兩個真心相愛的人一起坐在摩天輪裡經過最高點的時候許願,就可以永遠在一起。”

小薰憧憬的說着,紫色的眸子裡充滿光芒,“我希望,有那樣一天,和雪墨一起經過摩天輪的最高點。那樣的話……我就可以許願。”

摩天輪外的世界慢慢地離遠。他們正慢慢地抵達最接近藍天的地方。

“我想要……和雪墨,永遠在一起。”

小薰說完,突然閉着眼睛聞上雪墨的脣。

雪墨一怔。那樣柔軟的觸覺,還帶着冰淇淋聖代的甜香,少女以這種方式傳遞了羞澀的愛意。

摩天輪在此時經過了最高的地方,慢慢地迴歸於地心引力。

夕陽溫暖的灑落在兩個人的髮梢,描繪出溫暖的輪廓。

意料之外(2)

小薰離開的時候,臉紅的彷彿煮熟的蝦。

“對不起,一時情不自禁就……”

雪墨突然將她擁入懷裡。

小薰聽着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臉更紅了,“你會不會討厭我……”

“不會的。”看不到雪墨此時的表情,可是,他現在一定是笑着的吧,“我喜歡你。就像你喜歡我那樣。不,我比那個程度的喜歡還要深一些。”

“小薰,我願意替你完成你的承諾。與你永遠在一起。”直至,生命的離逝將我們分離。

那樣的話,也要約定好,一定要先找到對方。

“小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遙遠的響起。

小薰幾乎就要嚇得跳起來。是誰?

“小薰,趁現在。”

小薰想要問,你是誰?

可是,她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發不出聲音,也動不了分毫,只能這樣被雪墨抱在懷裡。

那個聲音,正是從之前出門的時候父親說什麼都要讓她戴好的“護身符”裡傳出。

“小薰,趁現在,快,殺了他!”

這個聲音……是父親!

爲什麼,父親大人?爲什麼要這樣做?

那個時候,您明明同意了的呀……那些笑容,那些溫暖,都是假的嗎……

“小薰,殺了他,然後帶回他的心臟……”

不,不要……

小薰掙扎着,想要擺脫掉那個聲音的束縛。

可是,她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彷彿牽線的傀儡,完全不聽使喚。她的手,正緩緩地擡起,環住雪墨的腰。

不要,快停下來,求求你……

那個聲音依舊在說着那個命令,冰冷的語調彷彿是金屬,冷酷的不帶絲毫感情。

“殺了他,快!”

她的手,緩緩地結印,召喚出了這幾天才學會的召喚武器。

小薰瞪大了眼睛,內心驚恐而絕望。

原來……教給我除魔的法術,只是爲了讓我像今天這樣……爲你殺我最愛的人……

不要,住手啊……

那雙剛剛還被雪墨溫暖過的手,那雙一直被保護的手。

此時正拿着一把寒光四溢的匕首,麻利的刺入雪墨的身體,毫不留情。

雪墨只是微震了一下,沒有出聲,也沒有放開小薰。

黏膩溫熱的液體慢慢地溼透了小薰的衣服,帶着腥甜的氣息,令人絕望。

她看着自己的手中粘着血液的白色球體,耀眼的白光朦朧了她的眼睛。

爲什麼……

意料之外(3)

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那個少女,滿身血紅的跌坐在地上,失神的眼睛裡透明的淚水一滴一滴的滾落,暈染開她臉上的血跡。

那個雪一樣純白的球體,依舊帶着雪墨的體溫。

雪墨的心臟。

爲了這個嗎?就爲了這個,要我親手作出這樣的事……

雪墨勉強着站起身來,腹部的血跡還在一路蔓延着伸展向地面。

“這一天終於來了呀……”他眼神依舊平淡無瀾,脣邊的笑卻是苦澀至極的。

“雪墨……”小薰眼前彷彿終於有了焦距,“雪墨……”

那個少年全身被鮮血染的血紅。夕陽終於無情的灑落在地面。

殘陽也如血。

“該結束了啊。”雪墨看着夕陽,淡淡的說道,踉踉蹌蹌的向外走。因爲失血過多的暈眩感,他停了下來,靠在摩天輪的門上吃力的喘息。

“雪墨……”小薰驚恐的上前,小心翼翼的拉住雪墨的手,他的手已經漸漸失卻的溫度。

“我已經這樣努力的想要開拓只屬於我和你的幸福,可是還是逃不過命運。”留戀的再次撫摸了一把小薰的頭髮,雪墨閉上了眼睛,“可是……”

小薰呆呆的看着雪墨。他再次張開的眼睛,冰冷如結冰的湖水,不再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那些溫柔,那些笑意……都被沉進了那無邊無際的黑暗。

“事實證明,我的那些行爲真的很可笑。”

“不是這樣的……雪墨……”

雪墨突然輕輕抽出了自己的手,一字一頓,語氣堅定:“對不起。你的‘喜歡’太過沉重。我玩不起了。”

小薰絕望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左手,那上邊,還有他未乾的血跡。

那個染血的背影,堅定的推開了們,消失出她的視線。

初見時的淡笑,他脣角帶着漫不經心的弧度,推給她那一杯“等待”,笑得輕描淡寫,可是不知道已經寂寞了多久。

那燦若流銀的長髮,純白的身影,一次又一次的擋在自己身前,支撐起一片淡藍色的結界,爲自己阻擋了一切的傷害。

溫暖的眼神,漂亮的眼睛裡蘊含了太多的眷戀;笑容偶爾戲謔,可是卻都恰到好處的治癒了她的傷心和不安。

一直在說:“我會一直守護你”的雪墨。默默的聽她發牢騷淡淡的微笑的雪墨。

令天地萬物黯然失色的雪墨啊。

這一次,你不再守護我了嗎?

我真的失去你了呀。

捧着光芒如雪的雪墨的心,小薰突然心痛的難以呼吸。

她蹲在地上,把球體貼近心口,無聲的哽咽起來,彷彿失去了最寶貴的空氣。

意料之外(4)

他走的時候,一路的殘陽淒涼的像是被血淹沒。

那燦若流銀的長髮,被鮮血染透,彷彿失卻了光芒。

這樣的我。爲什麼,會遇見這樣的你?

從而變成這樣。

那些美好,因我而消失了。

小薰的心裡空洞洞的。她知道,雪墨……再也不會回來了。

不是原本美好的一天嗎?卻以這樣的結局收場。

小薰雙眼空洞的站起身,看見了狂喜的佐藤堂飛奔而來的身影。身後還跟着不少的本家。

遊樂場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空無一人了。

佐藤哀悲悽的看着小薰絕望到麻木的表情。

“小薰,你做得很好。”佐藤堂興奮的向小薰走去,看到小薰平靜的表情,一怔,“快,把那個心臟給我。”

小薰擡起眼睛看着他。那種空洞的什麼都沒有的紫色,令佐藤堂生出幾許寒意。

“給我呀,小薰,乖女兒……”他向前方伸出手,期待着小薰乖乖的把心臟交到他的手上。

小薰依舊那樣平靜的看着他,聲音沒有起伏:“是你。讓我親手做出了這樣的事。”

哀莫大於心死。心已死的人,已經天下無敵了。因爲,她已經什麼都不會畏懼了。

“小薰……快,聽話,”耐着性子,佐藤堂哄騙到,“他這樣強大,只是失去一顆心臟,不會死的。”

小薰依舊冷冷的看着佐藤堂,不說話,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那個東西你根本就不知道有什麼價值,留着也沒有用,快給我。”僞裝已經撕破,佐藤堂開始不耐煩的露出本來面目,“拿來。”

小薰溫柔的看着雪墨的心臟:“你說過,永遠和我在一起,守護我。只要是我喜歡的,想要的,都會去做。”

“大人,我看二小姐可能已經神經失常了,不如……您就親自把它取回來吧。”一名本家小心翼翼的提醒即將暴走的佐藤堂,“我覺得……她也很可憐了……”

“說的也是。”佐藤堂也猶豫了一下,臉色放緩了下來,向着小薰一步步的走去。

他伸出手來:“給我吧。”

小薰擡起頭來,笑容詭異。

“雪墨,我受夠了這裡。我們走吧。”她自顧自的轉身就向外走去,安靜的笑着,“我會永遠與你在一起的。”

佐藤堂真的難以抑制怒火,上前一步就要搶奪心臟。

小薰看着他,笑容平靜到可怕。

雪墨的心臟突然發出耀眼的白色光芒,支撐開一個純白色的守護結界,將佐藤堂狼狽的彈開。

“他說過會永遠守護着我,即使他已經不在這裡了。”小薰溫柔的笑着,聲音輕得彷彿在自言自語,“我們約定好了,要先找到對方。”

雪墨現在一定沒有死的。

要等我啊。等我找到你。一起守護,應該守護的世界。

她逆着斜陽走出遊樂場,全身的白色光芒彷彿被雪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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