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這一刻,張入雲就見眼前一陣白光乍現,幾日不見蹤影的紫祥天已是合身涌着精光自墓道只閃了出來。擡頭見雷雲翻滾已然成陣,眉間深攏,滿臉俱是無可奈何的神色。再見張入雲還在身旁,忙提醒他道:“張入雲!你快些找地方躲避!再過一會就要下起好些雷雨了!”說着話,自己卻往池塘前花丘行去。
張入雲眼見她其舉止,已知其心意,但口中仍舊阻止道:“你叫我找地方躲避,怎地自己還往露天下去!”
紫祥天聞聲回首苦笑道:“你別擔心我,我和你不一樣,應該還能支持的一陣子!”
張入雲急道:“可萬一要是這雷雨下個不休呢?”
紫祥天臉色略變了變,但旋又恢復正常道:“那也沒什麼關係,我在這裡已待了好久了,哪裡也不想去,既然這裡保不得住,我也無意再留戀人世了!”
張入雲見她已有尋死的意思,忙勸阻道:“這是做什麼?你既然已經一個人活了這麼多年,爲什麼到這時候反倒不在乎生命起來!那樣的話,你活了這麼多年又爲的是什麼?我想,那花丘下的遺志,也一樣是不想你爲了它就輕易捨棄生命的!”
紫祥天聞言臉色大變,驚聲道:“你?你都知道了?”
張入雲搖了搖頭道:“沒有?但我只知道,你即然很在意那花下的人,他也一定不願意就看着你這般不顧性命的!”
少女淺淺一笑,方答道:“你既然不知道,就不會明白的,能做的我都做了!也沒有什麼好在乎的了!張入雲,你別擔心我,我真不在意生死的,何況,我也並一定就真的堅持不住的。”說話間,便已返身行至花丘前方,一時輕輕捧起一掬鮮花,只用玉一般晶瑩細潤的面頰與其輕輕揉動,雖則是一副少女形態,但看舉止,卻又叫一旁少年人爲之心酸。
張入雲本意與其在一處以應對雷雨,可想着地下遺骨多半是少女昔日愛侶,自己若上前,反倒會寧其不悅,短了情思。且他功力淺薄,知自己此時本領,實擋不得神雷的威力,若有乾坤鐲在手恐還可以藉以持仗,可現在手無寸鐵,自不去談它。於是便在一旁墓道內向紫祥天呼喊道:“即如此,那我就在這裡看着你,如到時真有不測,就算幫不上忙,我也早要想些辦法!”
少女聞言反倒勸其道:“你還是進入墓穴裡吧,裡面兩道門戶都已經被我打開,西南角上還有兩處寒溫泉,那裡地理最是相宜,躲在那兒的話多半可心無礙的!”可不想張入雲只是堅決的搖了搖頭,紫祥天向不強人所難,見對方不願意,只得皺了皺眉道:“那就由你自己拿主意吧!”話音落地,就見天上一道青雷已是裹帶着雷火,直落於自己面前,當下女子也不再多言,見其對花丘並無威脅,便只後退了兩步,將其鋒讓過。一時就見那青雷落下,即在其身前五尺處炸響,直打的大地一番震動,將花丘前轟出一個五丈見方一丈深淺的巨坑。可就在青雷落下時,紫祥天周身也是白光一作,雖不見其作勢,但自身已起了一層屏障,那巨坑雖是狀況,但當得少女身前一處,卻被咬了一個月牙的缺口。
張入雲置身於一旁見那神雷如此威力,卻還是傷不得其分毫,這時心中才略起了一些安慰,但眼見天空中雷雲越積越厚,落地神雷越來越多,心中焦慮只是越法的厲害了!
果然轉眼之間,便又兩記落雷直取花丘而來,且因空中雷雲越法細密,驚雷的威力也比先一粒大了許多,正張入雲見紫祥天置落雷於不顧,有取死的意思時。就見佳人平擺身的玉指,忽的一翹,食中二指之內即得兩道白光射出,晶瑩炫目無與倫比,那般威力的神雷,竟被此白光衝卷,轉瞬間已是消彌與無形。如此驚人的本領,只將張入雲看的目瞪口呆,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忖自己彈指神通與其相比,直好似孩童一般的遊戲,便是當日無色僧沖天一般的拳勁也要相形見拙,屈居人下。
轉眼之間就見羣雷落下好似驟雨一般,紫祥天雖手眼靈動,但卻好似不及張入雲一般相擅拳腳,雖是屢屢將青雷運白光掃落,但卻不能做到如張入雲那樣以最儉節簡單的招數應對雷雨,時間一久,便已感吃力,但見她右手似蘭花一般不時打開,即有五股精光沖天而上將青雷掃滌,可終是人力有限,漸漸已運轉不夠靈活,勉強提煉精神,也只堪堪護住身後一二丈的花丘。
不料隨着空中雷雲疾卷,那神雷竟得凝聚的越得威力,雖比先時要收斂了好些,但落處卻越來越見精確,漸漸已聚籠至花丘一帶,紫祥天功力再高也擋不得如此威力,只兩記驚雷過後,便已搖身一晃,一團血水已自口中射了出來,眼看着支持不住便要倒將下身子來。就在這一刻但見一道灰影飛渡,轉眼立定,卻是張入雲至其身前,攬腰就將她抱住,一時只沉了聲音道:“夠了!你這般苦苦支撐終究有限,就是尋死也該想個輕鬆些的法子!”說話間,早將自己掌中準備多時的髮針接連刺入紫祥天氣戶、氣衝諸穴,以將其傷勢收斂壓服。
少女見張入雲半日不見,突然於面前顯現,卻是毫髮未損,雖是疲累到了極處,但臉上仍是露出一抹笑容,只掙扎道:“太好了!你果然沒有事!”
張入雲聞言卻只沉聲道:“你不用爲我擔心,我很會照顧自己的,倒是你,還是放棄了吧!”說話時分,又見一記驚雷徑往花丘落下,少女見機,忙欲振身而起,卻早被張入雲制住腹中氣海穴不令其掙扎。紫祥天爲其所制面色大變,正待強運真力衝破其禁制,未想對方手法精益,只指尖略一催動,便將其制的癱軟在其懷中。正待少女急聲喝止他,卻不料張入雲已是左掌結印,但見少年人額首青筋俱都暴起,兩人存身處竟聚起三丈方圓的紫氣當時便與驚雷迎面對了上去。
狂風之中,張入雲即如一片隨風擺佈的枯葉,直飛震出數十丈開外方纔落下,當時少年人面孔已是作了赤色,縱是他取盡巧力,也不合能擋着法陣之下的落雷,哇的一聲,已將胸中翻涌如沸水一般的氣血吐了出來,左臂虛浮,一陣火辣,低頭看處,就見上臂下肘也盡已折斷。至此時張入雲纔將懷中女子緩緩放下,一時先點了自己周身要緊穴道,再又再將斷骨處合攏,他也不敢指望此刻就能將臂骨接得妥當,只是想稍作整理,以備接下來再戰,不用爲斷臂奇痛分了心思。
果然他所料不虛,待兩人俱都受了震傷,空中雷雲竟是漸漸止了翻涌,張入雲常慣征戰,見此已知接下來爲何事,當下卻趁這一僅有的寶貴時間趕緊料理傷事。
此時掙扎的起身的紫祥天見張入雲只一擊之下,受的傷勢比自己還要沉重幾倍,不由驚叫了一聲,當下左掌精光蘊動,就要上前爲其療傷。不想少年人已是搶先將她一雙手捉住,只顫聲道:“你才被我封了穴,強運真力爲我療傷,只會令你的傷勢加重,如此反倒白費我剛纔一番手腳了!你放心,我的傷勢尚不算沉重,何況要緊的敵人馬上就要來,此時施救損了功力,惹是被敵人擊倒生擒也是白饒,不如留些氣力,多做戒備的好!”
紫祥天連連搖頭,只關切道:“可是!可是你已經傷的很重了,而且又吐了這麼多血!”
張入雲卻笑道:“我不自量力抵擋神雷,能得這點小傷,便已是深感自傲了,至於受傷流血,你方纔受傷時,也不比我少吐的多少。你放心!我平時經常打架,流血慣了的,雖是看着狼狽,但還是留了些餘力的。”說着話時,爲防紫祥天不信,腳底一掙,少年便已立起了身來,如此才讓女子稍稍安心,可一待張入雲立直身子,便已眼望天際,縱聲笑道:“我看你這老太婆要賴到什麼時候才肯現身。”
紫祥天見張入雲忽得狂放,又不解其中意思,正在低頭思量。可就見空中雷雲一分已是顯出一豔妝少女,頭戴紫霞冠,腳蹬步雲履,一身赤紫色密鱗鎧甲尤其鮮豔奪目,天生的一副花容月貌,此時身置空中,但見周遭雷雲翻滾,雲霞內金蛇勁舞,端地是豐豔絕倫,好似那出世仙子,雲臨下界,渺看衆生。
待紫祥天將來人看的清楚,雖是心中早有準備,但至此時,仍是不免驚詫道:“母親大人!”
可一旁張入雲卻是大聲譏諷對方道:“我看你這紫老太婆,當真是家中花園裡的藍田玉實吃多了,明明已是個老太婆,卻打扮的比自己女兒還要年輕!當真是爲老不尊,不識羞恥!”
太行夫人聞的張入雲譏笑,只咬着牙喝道:“給我住口!你這小畜牲。我手下留情,方的讓你逃進這御靈園,不想這才幾日,你竟敢勾引我的女兒!”
紫祥天聞的母親如此喝罵張入雲,趕忙從旁解釋道:“不是的!母親大人!不是這樣的!”
可太行夫人卻早將其喝止道:“祥天!你真讓我太失望了!當年你爲了一個下界凡人,便將我多年心血毀於一旦。如今才只不幾日功夫,你竟又戀上這個不長進的野小子!你躲在這御靈臺裡十多年,與我鬥法十多年,你到底還是不是我的女兒!”
紫祥天聞言,只得臉色愁苦,拼命搖首道:“不是的!並不是如母親大人如此作想的!”
但太行夫人卻哪裡能聽得進去,只又怒聲道:“不要再說了!你要還認我這個母親的話,你就快將和光玉交於我!不要再和我做對了!”
不想提及此時,紫祥天倒是首次顯出些強硬,雖仍一副不能與其母親爭辯的舉止,但口中卻自堅決道:“不行的!藍採兒說過的,和光玉不能交給母親,這也是爲了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