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張入雲轉眼過處,就見蛇姬已是在地上痛的嬌軀亂顫,雙目赤紅,張入雲知寒女蛇性擅忍,又是生性孤傲,能做的此般神色,定是痛苦到了極處。一時不敢耽擱,左思右想想要將她抱至書房內,不想蛇女卻是至此也不敢相犯仙人故居。張入雲無計之下只得將其移至竹室殘壁一角,又將自己外服上衣脫下與之鋪墊,幸是自己近來玄功深造,身體愈法清潔,倒沒覺甚不好意思。
只是再往下卻是寒女就要分娩,張入雲至今連人事都未經,何來有經驗要替婦人接生,當下心急火燎,抓耳撓腮,只差些要上躥下跳。忽然想到豔娘怎說也是女子,先時雖是自己也其相犯交惡,但眼前形式無論如何也要求出力幫忙。
正在張入雲略一寬慰寒女想起身去尋豔娘時,卻只聽得身後有人寒聲說道:“你在這裡着急着要上房樑嗎?看了你半日就知道笨手笨腳的,沒個一點用處!”
張入雲聞豔娘喝詢,心裡卻是心花怒放,忙轉身向其求告道:“豔娘你來的正好,這位寒姑娘臨產待娩,我是男子不便近前,還是你來幫襯纔好!”
不想豔娘卻冷笑道:“我是陰身,她現在爲生胎兒卻是陽體,我一上前只一衝撞她死的更快,還要帶累我,這裡能助她的只你一個,你還發什麼呆!只過得爲其續氣啊!”
張入雲聞聲忙不迭的取掌爲寒女渡真氣,而此刻豔娘略上前近看了看幾眼,又譏諷張入雲道:“你這手傳功救人的本事倒是不錯,而且這蛇精這般容易就能承受你的真氣,可見你對女子身理倒是很是瞭解,一點也不像你平日外表斯文的模樣。”
張入雲受豔娘譏諷只當充耳不聞,任其嘲諷,說來他當日爲隱娘教訓與瑛姑施渡真氣,還有百花谷中衆女相施解xue術,倒確是對女性生理有些熟悉。只是想着往下還要窺錄寒女身體,頭皮卻又有些發麻,反倒是想對方早點顯出原形,大家都得輕鬆些。
不料豔娘精明,取眼之下已知他心裡,又在一旁冷聲道:“你就別打你趁心主意了!這蛇精安心要生個人類的孩子,是絕不會露出原形的,再說她已修成人形,待會兒也絕不會只下個蛋來那麼般容易!”
張入雲聽了豔娘一席話,卻連苦笑的心思也都沒有了,只能悲嘆日後千萬不要再招惹這般聰明厲害的女子。
幸是豔娘此時又再開口道:“不過你也別太擔心,她怎麼說也是靈蛇幻化,絕不會如尋常凡間女子那樣待產時要造得好些血光養水來。她此刻最爲痛苦的莫不是以陰邪之軀便要生養純陽之體來,兩廂衝撞確實是讓她難以禁受,且她先前分崩自己毒液又得元氣大傷,此刻只能是更加痛苦罷了!”
豔娘這邊話爲說完,卻聽見時久仍在支撐的蛇女到的此刻再也忍耐不住渾身劇痛,忽的張口大叫了出來。一時翻腕過處竟將尖尖十指cha入張入雲手臂裡,幸是張入雲內功深湛又兼外門功夫精純,不然只恐這一爪便能殘了他一臂。
豔娘見張入云爲蛇女所傷,不由罵道:“要叫你便叫出來,何必在一旁死撐!你今日所經痛苦爲人世間女子每一人都要經歷的,不是就你一人獨受其難!你既然這麼心向爲人,且開開心心的嚐嚐這做人的滋味不是很好嗎?”
張入雲在旁聽了,不由有些皺眉,但此刻形勢全由豔娘做主,也不得不由她逞口舌之便。幸是豔娘又指教他道:“張入雲!你修的是玄門功夫,又有傳功密法,正是她的救星,蛇女自身陰邪,但胎兒卻是純陽,你只以你自己身體疏導,爲兩人相互調合,真要是有調理不順的,就納入自己體內吧!哼,只是如此一來即看你的功力有多高了,她母子兩條人命盡在你手裡,我想你也不會不盡心的!”
張入雲聞豔娘到此刻才傳了要詣,當下精神大振,忙取雙手一取寒女背心,一取腹下丹田,兩廂運功,只全憑自己身體做爲路徑疏導相合調理。遇有功力不逮處,只得先暫時容留在自己體內,稍時再做打理。
未想寒女身體陰邪當真霸道之極,縱是張入雲這兩年來得窺內家門徑,也一樣是抵受不住,瞬時半邊身子就爲寒氣籠住,且蛇姬身有劇毒,一身邪氣更加兇險莫測,只把張入雲累的氣喘如牛,吹氣成冰。而另一廂,張入雲本以爲豔娘有道蛇女胎兒是爲人子,刻當與自己生理氣息相近,未想卻是純陽至剛至勁,雖說自己也是純陽之體,間也在片刻之內要被對方陽氣震斷經脈,當下只把他驚的不輕,這纔想起夏超光曾有什麼靈珠子之說,一時上兩半邊身子當真做了冰火兩重天,只惹得爲癡爲狂卻又是欲罷不能,苦苦支撐。
豔娘先看得張入雲受制蛇女母子二人,心裡也自趁意,只是稍待見那胎兒純陽真氣竟可與蛇女分得不相上下,立時便知那胎兒靈異遠超出自己想像。她也是一般的聽得夏超光說過靈珠子這段話,此刻眼見之下果是純陽至寶,如能得到幾可拔地飛昇脫了難體。一時間心念陡起,貪慾大熾,周身陰寒氣卻是大漲,但見她嬌軀周圍一陣烏去翻滾,只欲趁張入雲不能fenshen一刻將那胎兒取到手。
不料她纔剛凝神運氣,卻覺背對着自己的張入雲一身殺氣,卻是如劍一般鋒銳的激出。豔娘不知張入雲至此刻竟還有能爲分心他顧,也是驚的非同小可,她方纔相助張入雲與寒女便是有自己打算,此時覺自己並沒有一擊必勝的把握,只得再將身勢受落,但臉上寒霜卻又與陡然間深了幾重,兩眼惡狠狠的盯着張入雲背影。
張入雲待覺身後豔娘殺氣掩息,這才舌尖一卷將內裡藏着的寒鐵刀片重又收會舌底。只是剛纔一番掙動,讓他費心不少,體內一時又聚集了蛇姬母子不少真氣,體內勁氣充盈,沛不可擋,小腹內一時好似有十幾柄小刀在割動自己的腸子,一時又似便的如鐵石一般堅硬,只要將自己脹死。
尚幸他十多年來,最常面對的就是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險境,又是他功力曾被廢得兩次,最知人體身上秘xue奇經,至此時一身至純的的功力才得顯現,雖是如覆薄冰,但張入雲總在最險處風迴路轉,艱難渡過。及至張入雲連捱了兩三個時辰,但見眼見一陣金光耀動,寒女竟是順利產下一男嬰來。至此時張入雲累得極處,只剛將嬰兒捧在懷裡交與寒女懷中,便是翻身栽倒。
只是身體纔剛一着地,便見他一個盤身躍起,忙回望豔娘,生怕她再偷襲蛇姬母子。未想回眼望處,卻見豔娘早已不在,正猶豫間,就聽身後一聲震天價的嬰啼響起,氣聲雷動之下,竟將張入雲震得平地跳起。
待張入雲回頭,卻見寒女已是掙扎着坐起將嬰兒抱在懷內,因見那嬰兒頭頂生了一隻獨角,背心還有了三片金鱗,卻是眉頭皺動,一時手狠竟將那金鱗生生拔了下來。而嬰兒想是因爲身上劇痛,不由哭叫起來。可如此一來,寒女見孩子平安,反倒心喜。反手之際又取那金鱗邊角鋒銳將胎兒與自己連同的臍帶割斷。
張入雲見那嬰兒生的倒是白晰非常,雖不見胖卻是出得母體竟有些常人一二月嬰兒的舉止,極是健壯,再見他一身上下除了一隻小角外,倒是和常人無異,屁股後倒沒生出條小尾巴,身上也沒敷些蛇鱗。再又見寒女竟有臍帶與嬰兒相連,當下更是不疑那嬰兒乃是人類了。
正在張入雲看得驚疑時,就覺身後有風聲,掉轉身子,就見豔娘已是端了一大盆熱水出來。見張入雲呆樣,不由罵道:“她母子雖然沒甚血污,但胎兒出世也該好好洗滌一番,你站在這裡做什麼!你又不是那浮雲老道,修了一些法術要避諱這個的,做這些下手活正是理所應當。”
張入雲不料豔娘竟會做這燒水粗笨的活計,因不解其意,卻是有些躇躊,只是定睛看去,卻見豔娘眼裡竟也有些許欣慰。思忖之際,心上恍惚略有所得。豔娘見張入雲猶豫,想也是怕被他瞧出心事,立時便得急聲相喝。
爲此上張入雲少不得在寒女身旁服侍,好在到底對方乃是蛇精,不比凡女身體,總還能掙扎着挪動一些身體,但張入雲不免還是要做些尷尬事。相反倒是對方身爲異類,對男女事看的平淡,當下雖是心中感激,卻沒有一些不好意思。
張入雲見寒女產後虛弱,又掏出兩粒冷香丸與她母子,卻被豔娘阻道:“這冷香丸雖珍貴,但此時卻難爲她二人消化,還是胡伶草更適宜她母子身體!”張入雲不知其中藥性,即得豔娘吩咐,便即照其命而行。
果然蛇女聞得胡伶草香氣,臉上便是一陣欣喜,當下知是靈草難得,卻又捨不得一人受用,反倒將自己一株又分了一半與孩子服了。
張入雲見她亦如人類一般有護犢之心,雖是一聲艱難,心裡卻是歡喜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