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蓮池邊,公子如玉世無雙

方浩靈想起俞伯伯當年的模樣,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卻發現父親咬着小包子,眼圈有些發紅了。他心知父親又思念母親了。

這小包子,是方浩靈按照母親留下的“無塵小廚”秘笈中的配方學做的。當年父母結婚不久,父親創業非常艱辛而忙碌,母親爲照顧父親飲食頗是花了些心思。有次母親需出差三日,擔心父親不按時吃飯不好好照顧身體,特意以紅綠蘿蔔木耳大豆蛋白等配料爲餡,蒸了幾十粒小包子,放進冰箱。父親如果沒時間吃飯,只要把小包子熱了吃,這樣主食配菜都有了,簡單方便,營養不缺。小包子兩三口一個,皮薄餡足,餡料顏色搭配很是好看,勾起人的食慾。那次,父親果然就吃了三天包子,並從此愛上了這款特別的愛心小包。

母親當年一邊在學校從事本職工作並繼續深造學習,一邊支持配合父親公司發展,後來還要照顧孩子。外表柔弱的母親,有着一顆多麼強大的心啊。

方浩靈給父親又盛了一碗熱粥,尋了個話題說道:

“爸,俞伯伯這些年他指導過的研究生也不少了,怎麼就沒有一個成爲徒弟的呢?”

俞伯伯雖然身兼禹州醫科大學榮譽教授,每年都會到醫科大學講幾節課,並和醫科大學的教授聯合指導研究生,但他說那些學生都不是他的徒弟,只是工作責任使然。

“你俞伯伯收徒有他自己的標準。他曾說他這輩子至少會收一個徒弟,最多嘛,且不說。”說罷,方爲民講了關於俞淵源的一個傳奇故事。

曾有位徐姓官員徐威,其父患肺癌在醫院化療,時日已不多。令徐威痛心不忍的是老人每日身體疼痛備受煎熬,想起早年家貧父親爲供他上學常年幹苦累活兒,待他終於出人頭地老人可以享清福了卻不料遭此不幸。偶然機會得人引薦於俞淵源。一般這種情況下其他醫生不會插手,許是爲這徐威的孝心所感,俞淵源開了一個獨特的方子,並說此方不可外傳,只對徐父一人之症。一劑中藥下肚後不久,患病老人口中吐出不少黑色污物,疼痛大爲減輕,眉頭終於舒展,對此情況連醫院裡的醫生們也皆大爲稱奇。最終數日後老人平靜地離去。後來徐威特送大禮並希望俞淵源收其幼子爲徒,俞淵源看了那孩子一眼,笑呵呵地說:“貴公子非醫道中人,更適合武學,俠義心腸,將來可爲一方百姓造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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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伯伯還真是神啊。”方浩靈不由讚歎,也更爲中醫的魅力所動。

“俞伯伯關於那孩子的說法是婉拒收徒,還是...這‘武學’意指其他某個行業?”方浩靈不由好奇問道,畢竟當今社會不是武林時代。

“這個你俞伯伯當時並未明說。那孩子和你年紀應該差不多。據說長大後曾進少年武術隊學習過,後來考上了警官大學。”方爲民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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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倆一起用完早餐,父親負責洗碗收拾。

方浩靈換上淺灰色毛呢西裝外套,長度剛到大腿面,尺寸合適,白色的高領打底,黑色直筒褲,足蹬一雙白底黑幫的帆布鞋。

七點二十出門,預定的無人駕駛汽車已經停在門口。

這款汽車最適合市內出行。設定好目的地,自動駕駛會根據大數據分析制定出最佳行程方案,而且根據乘客的數據信息,職業、年齡、愛好、近期狀況等,自動駕駛還會選擇合適的聊天話題讓乘客愉快開心,或者甚至是保持沉默,打開合適的音樂。總之乘客至上,儘可能地提升乘客體驗。這款汽車採用的是太陽能新技術,結合新式輪胎設計,耗能小、噪音小、速度快、綠色環保。此外,還有大數據事故研判預測防範功能,安全係數非常高。

九點面試,方浩靈八點不到就抵達了吳國國立大學。

莊嚴而質樸粗獷的灰白色大理石大門,門額上”吳國國立大學“六個隸書大字,遒勁有力。百年名校,校園裡有着濃郁的屬於她自己的特殊氣息,一代代積累沉澱的文化氛圍、精神風貌。

今天是週六,且時間尚早,校園裡人並不多。

不知不覺地,方浩靈信步來到了一片池塘附近。這池塘位於校園東南角,離他面試要去的科研大樓步行大約十分鐘。

一塊一人高的青石上,從右到左,寫着三列字。最右邊最大的兩個字“蓮池”。然後是兩列較小的字:“一念心清淨,處處蓮花開。”金色的字跡在初春早晨的陽光下閃着亮光。

說是蓮池,實際上比一般池塘要大些。三月的蓮池中,並無蓮花開,但可以看到露出水面的株杆。幾隻鴨子在池中划水,旁若無人,碧水微微盪漾。一座人工小橋橫跨在池塘上。池塘邊柳樹垂下條條絲絛,有些已冒出嫩綠的新芽。小鳥在枝頭清脆歡快自在的嘰喳鳴叫。

一圈綠色的草地,如綠色圍巾,圍着池塘。三月的清晨,草葉上點點的露珠,在陽光下,如灑滿了細碎的鑽石。

這蓮池,果然是難得的恬淡清淨之處。

(*出自唐代龐蘊《詩偈三十九》

一念心清淨,處處蓮花開。

一華一淨土,一土一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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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浩靈天生對種着蓮花的池塘有着獨有的鐘情。心中歡快,他加快腳步踩着草地上的小石徑跳躍前行,奔向水邊。

不料,腳下一滑,重心傾斜,向前跌去,霎那間他的大腦來不及反應,眼見就要與那草地來個親密的擁抱,忽然耳邊傳來溫和而磁性的聲音“當心!”,同時一隻手指修長的大手有力地抓住了他的右臂,另一隻手則順勢託了他的腰部。

方浩靈忙借力站直身體,顧不得藍色的文件袋已跌落地上,擡眼打量眼前之人。

一雙丹鳳眼,正微笑着。那雙眼睛啊,居然是他見過的男孩子中最好看的眼睛,清亮有神,並且有一種和年齡不那麼相符的深邃。而此刻笑看着他的眼睛裡,又似乎含着一種道不出的溫柔,那似乎是一種純粹而無慾無求的關切。有那麼一瞬間,方浩靈心裡甚至冒出一個連自己也想不到的念頭:“若這一抹溫柔只是對着自己,那該多好。”這個念頭令他悄悄有點臉紅,繼而自嘲是不是早上小包子吃地太香想念母親疼愛之故。碼字需要時間,但所有心念都只在電光火石之間。

米白的風衣,淺灰色的中領毛衣,洗得發白的牛仔褲,白色的運動鞋。面前站着的年輕男子,對,不是男孩,他看上去大約二十五六歲,卻有種超出年齡的成熟韻味,但並無滄桑之感。

身高約一米八五,方浩靈估摸自己的頭頂大約到對方鼻尖。

面色如玉,烏黑的短髮,額頭飽滿,幾縷碎髮在額前令他有了一份可愛。

鼻樑挺拔,令人有種值得尊敬信賴而不可褻瀆的感覺,但不會顯得冷漠。

嘴脣略薄,但脣線溫和,看上去穩重而又不會顯得無情。

早晨的陽光在他的身上灑下了一層溫和的光暈。

一直以來被認爲帥氣的方浩靈,忽然覺得面前這位纔是:蓮池邊,公子如玉世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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