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季?”
看到來人,展乘風童孔微縮。
可還不等他有下一步反應,卻只感受到一陣微風拂過,再扭頭時,林季已然坐在了桌子的一側,笑眯眯的打量着他。
展乘風心中暗道不好,面色微變。
林季則笑眯了眼,手親暱的按在了展乘風的手臂上,也不知是有意無意,偏偏是那握劍的那隻手。
“展大人,晚輩進京之後便打聽過您的去處,可蘭澤英那廝滿嘴沒有一句真話,只是用什麼供奉各有差事要辦來搪塞,咱人微言輕也不敢多問,生怕那閹人給咱穿小鞋不是?”
“當年在梁州時多虧有展大人照應,這份提拔之情晚輩可一直掛記在心中來着。梁州是咱們生根的地方,您當年也是爲了梁州百姓,以日遊境修爲去招惹樑城鬼王的人物,您那時的英姿林某可是時刻記在心中的。”
話音落下,林季鬆開了手,又面帶詫異的看向另一側的宋啓明。
“咦,這位朋友倒是面生,還未請教?”
“下官宋啓明,見過林天官。”宋啓明似是聽出了什麼,連忙起身行禮。
他與林季是見過面的,就在半年前林季南下路過樑州時。
但此時此刻,既然林季要裝作他們是初識,那他自然也不會說破。
“咦,你便是宋大人?宋大人,林某與您可是神交已久了,梁州是林某與展大人的福地,可不能亂吶。”
一旁的展乘風臉色愈發難看。
“林”
他的聲音剛剛響起,林季卻依舊毫不停歇的開口,乃至於直接將他無視並打斷。
“宋大人怎麼不在樑城坐鎮?莫不是梁州出了麻煩?”
宋啓明微微眯眼,看向一旁面色突然變得有些蒼白的展乘風。
他發現展乘風身子緊繃,握着劍柄的那隻手已經在不斷顫抖着,顯然發力到了極致。
但他偏偏動彈不得。
再看林季,仍舊臉上笑眯眯的,看也不看展乘風,只是對着自己笑。
宋啓明一瞬間便明白了過來。
林季是來攪局的,他或許早就到了,他是站在展乘風對面的。
他是來幫自己進京的!
而且同爲不久才入道的兩人,林季竟然能將展乘風逼得動彈不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想到這裡,宋啓明心中稍稍放鬆了一些。
“梁州事小,九州事大,下官要進京面聖。”宋啓明說道。
“事關九州?那卻是拖延不得了,宋大人準備什麼時候啓程?”
“越快越好。”
“剛好林某也要回京,不如一道?”
“求之不得。”
話音落下,林季與宋啓明幾乎在同一時間起身。
兩人都看了仍坐在原地的展乘風一眼,然後又一同朝着驛站外走去。
當林季的腳踏出驛站大門的瞬間,展乘風終於恢復了自由,那無形中桎梏着他的,來自於四面八方的殺氣終於消散。
但他來攔路的打算也已經徹底落空。
方纔面對林季時,他竟然久違的感受到了無可匹敵的絕望感。
那是當初他還日遊境時,孤身一人前往鬼王城去面對樑城鬼王一般的絕望感。
可如今他已經是入道!哪怕是道圖入道,哪怕只是入道前期。
但也與當初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此時此刻,也沒有時間給他震驚了,看着林季與宋啓明將要走遠,他連忙追出驛站。
“林季,你知道讓他進京會是什麼結果嗎?!”展乘風有些失態地喊道。
林季頓住腳步,回頭看向展乘風。
“那展大人走一趟梁州,去將那妖王收拾了?一隻妖王沒了,就還會有下一隻,殺不盡的。”
展乘風神情一滯。
林季則繼續道:“這是長生殿的火,燒了五州之後,又蔓延到了梁州。”
展乘風搖頭道:“你不明白,他是棋子!讓他進京,監天司便將分崩離析,不復存在!”
“就憑他?”林季嗤笑一聲,“就憑他這區區日遊境?”
“你不明白!”
“那展大人不妨說清楚些?”
“說不得,不可說!”
林季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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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啓明連忙跟上。
展乘風還想再說什麼,可還不等他開口,林季的聲音便遠遠飄進了他的耳朵裡。
“若是監天司因爲這區區日遊境而分崩離析,那監天司在與不在,也沒什麼分別了。”
“展大人,如今的九州,你覺得監天司還是監天司嗎?”
展乘風愣在了原地,說不出話來。
他默默的看着林季與宋啓明越走越遠,最終只能無力的嘆息一聲。
“四五年前在我面前如履薄冰的小輩,如今都這般厲害了。”
“道圖入道,終究是比不過這天縱奇才。我圓了入道的夢,卻連在他面前出手的資格都沒有了嗎。”
“林季,林天官,好大的威風啊。”
“哎罷了。”
話音落下,展乘風苦澀一笑,身形一閃便消失不見
出了通天鎮,宋啓明突然頓住腳步。
“多謝林天官,不然下官恐怕真要死在通天鎮裡了。”
“不必。”沒了展乘風在,林季也懶得做戲了,“只是恰逢其會而已。”
宋啓明聞言一愣,意外道:“林天官並非是專門爲下官前來?”
“當然不是,林某是真的路過,只是聽了聽你與展乘風那雲裡霧裡的廢話,於是便順手而爲罷了。”
林季看向宋啓明。
“梁州之事早在十餘天前我便有所耳聞,如今還沒解決,其中隱情如何我並不感興趣。正如我方纔在驛站中所說,梁州是我的福地,我不希望梁州有事。你爲梁州而進京面聖,我自然要幫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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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林季的面色陡然變得嚴肅。
展乘風的警告終究還是被他記住了的,宋啓明是棋子,他進京監天司便將分崩離析?
此事怎麼看怎麼荒誕,但是這話出自展乘風之口,林季就沒法不當回事。
“所以宋大人進京之後會怎麼做?”
“先去總衙,見過司主大人之後,若是司主大人仍不答應派人馳援梁州,下官便進宮面聖!他蘭澤英是陛下欽點,在監天司專橫了這麼久也就罷了,他總不能連陛下的話都不聽吧?”
“梁州毗鄰京州,想必陛下不會置之不理。”
林季默然。
聽完宋啓明的話,他便知道展乘風說對了。
這姓宋的太天真了些。
他的確是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