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殺他,因爲他該死。”
黑魔核心之處,一身墨色劍袍的白帝看着眼前一臉隨意的宙斯,隨手將長劍倒插在地,漠然道:
“只要超脫,就可違逆生死,我父就可重現於天地,擋於前者皆可殺,楚烈他既要護着這天地,我就當他不是我,殺他的壽元,斬了他的靈智,天地之間,就只剩下了一個白帝。”
“那便是本座。”
“無論他如何掙扎,天命已經給他準備了結局……忘恩負義,不念父恩之輩,縱然是我也當殺!”
“呵……有意思……”
宙斯摩挲着自己滿是鬍渣的下巴,饒有興趣地道:
“你乃是天生神靈吧……這種生命對於親情如此看重的,我只見過你一個………有意思有意思,唉你說我兒子也是天生神靈,怎麼他就說砍我就砍我……”
白帝漠然看他一眼,徹底失去了繼續交談下去的慾望,反手握在長劍劍柄之上,於錚然劍嘯聲中緩緩將長劍拔出,隨即直接轉世離去,腳步依舊平靜,彷彿過去數萬年一樣沉靜而坦然地踏過了光影歲月,背影筆直宛如出鞘長劍,孤寂而驕傲,只有平靜的聲音在甬道之中落下。
“因爲你不是天煞孤星。”
“所以你不懂。”
不懂在世界上孤寂流浪了千萬年之後,遇到那個人的時候究竟是什麼樣子……
不懂那隻手掌是多麼溫暖。
不懂得到之後卻又失去是多麼痛徹心扉,即便是不懂感情的天煞孤星,也會痛到淚流滿面,而楚烈……
“背叛,永遠得不到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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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帝……我們並不知道現在的局勢,敵在暗我在明,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現在的情況,而我們很有可能一舉一動都在監視或者推算之中……”
克蘭城靜室之中,玉鼎真人看着眼前面色有些變化的楚烈,緩聲道:“之前不提這件事是因爲你之前實力不足,但是現在在斬殺之道的加持之下,你已經不遜色於一般的仙神之尊,你沒有時間去慢慢推進了,老夫懇求你,快些去把當年的頂尖戰力聚集起來,唯有仙神能夠抗衡仙神,這個世界的戰爭持續太長時間了,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它吧……”
“……”
楚烈定定地看着眼前已經浮現出了蒼老之態的老者,半響之後緩緩點頭道:
“我知道了……”
“戰爭會在一個月之內結束,我會親自去沙丘之國和古比特王宮……仙神或許只有仙神級別的力量才能夠對抗,但是人類的世界應該由他們自己保護,沒有流過血的勝利是不會有人珍惜的,唯有創傷之後的和平會讓人在乎,這是我最後的要求。”
“啥?!!”
玉鼎臉上神色驟變,幾乎急地跳腳道:
“白帝,這是仙神之戰,不要在這個時候耍性子,應該直接快刀斬亂麻,不行……你讓白帝的記憶復甦,我親自和他說……”
“你和誰說也沒有用。”
楚烈平靜的聲音響起,看着神色微滯的玉鼎挑眉道:“雖然不明白事實,但是我和真正的白帝不同是肯定的……從之前那次交流看,所謂的‘白帝人格’只是一份殘缺的記憶而已,人格應該依舊屬於我,你所知道那曾經鎮壓天下的白帝應該在我們的對面。”
“而且,既然南方天界的古神阿努比斯都已經出現了,玉鼎你還認爲這只是一個小世界可笑的戰爭嗎?要知道……”
楚烈的聲音微微一頓,隨即看着玉鼎真人,加重了語氣緩緩道:
“所謂的小世界,也曾是你所熟悉廣大世界的一部分。”
“欲速則不達。”
“這……”
玉鼎真人臉色微微一僵硬,嘴脣張了張想要再說些什麼,卻發現事實確實是這樣,臉上神色不由得有些挫敗,而在這個時候,一隻手掌卻在他的肩膀處輕輕拍了拍,愣了一下,楚烈那似乎含笑的聲音在他耳邊平靜地響起:
“現在的人族可不是你熟知的那個一切都要祈求神明仙人的人類,在你們沉睡的時候,我們也在變強……”
“我們?”
玉鼎真人呢喃着重複了一遍楚烈的說法,擡眸便看到楚烈看着自己露出了一抹略有些放鬆和溫和的笑容,這種罕見的笑意已經足足兩年時間不曾出現在了楚烈的臉上,上一次還是他知道自己就是白帝之前的時候,不由得神色微微一怔,便聽到了楚烈放鬆的聲音:
“對,既然那個也自稱爲白帝,屬於白帝的責任和名號就歸他好了,你沒有明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現在的我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凡人……‘我’的人格出現最多也只有幾百年,而另一個我的性格和數萬年甚至於更漫長的白帝一模一樣,十萬年和區區數百年,誰纔是真真正正的白帝很清楚了不是嗎??玉鼎你不必隱瞞,可能悟空他們不知道,但是你的身份肯定看得出來,‘我’纔是異常,對吧?”
玉鼎臉色一白,嘴脣囁嚅了下,剛剛想要解釋,就看到眼前的楚烈無所謂地低聲笑道:
“仙書上說過的,所謂禍亂心境,被斬出了身軀的心魔……就是我吧?”
“既然是心魔所化,雖然也擁有本體的力量屬性,但是肯定不會是本體的對手,所以纔會出現戰爭之中修爲驟降的情況……不過我依舊無法理解……將和悟空他們的記憶,將對於人間的眷戀當作心魔斬出肉身,呵……白帝,另一個我,究竟是什麼樣的思維?感情對於神明真的是阻礙嗎?”
複雜地笑了笑,楚烈看着額頭冷汗直冒的玉鼎真人,溫和地笑了笑。
“不能激活白帝記憶,是因爲一體兩面,對面的白帝也會有所察覺,你一直稱我爲帝君,是想要讓我以假換真,成爲真正的白帝吧?”
“抱歉,我拒絕……”
“那天庭的榮耀,我不必揹負,畢竟是下凡之後在人間誕生的變化,我屬於人間不是嗎?轉世之後,原本的心魔之軀也已經變成了溫暖而真實的血肉之軀,我有屬於人的身體,屬於人的感情,我是人,不是白帝的一部分,也不是被斬出的所謂心魔,以前是,現在不是,未來更不可能是,不要叫我白帝了……”
“叫我楚烈。”
楚烈聲音微頓,這句話說出口便感覺到了從心而外的放鬆感覺——終於不必揹負着根本不知道的過去,自己不明瞭的職責前進,爲什麼要重建地府?因爲你是白帝,你有責任……爲什麼要抗擊敵人,因爲你是白帝,你有責任,爲什麼……
感覺跟傀儡一樣……被過去的‘自己’所操縱着。
真的……那個白帝是敵人,真的太好了……
現在,重建地府是因爲人類的靈魂安全,抗擊敵人,是爲了保護着熟悉或陌生但是同樣美好的人間,作爲一個人,而不是神去戰鬥,比起力量,比起戰鬥本身,爲何而戰,因何而戰,纔是最爲重要的事。
我曾經失去,但是終究找回。
楚烈微微眯了眯眼睛,嘴角上挑浮現出了一抹溫和釋然的笑意:
“我叫楚烈,這名字是我地球的爺爺取的,老人家想了一整個晚上,西楚霸王的楚,秦王奮六世之餘烈的烈,生於華夏而長於教廷,學劍於東玄天山弈劍聽雨閣。”
“至於白帝……”
“當爲我劍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