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眀軍開始渡江了!”涇川對面,段飛看不到的一個山谷裡,數以萬計的人屏氣斂聲靜靜地等待着命令,一個探子快步跑來,向魔教教主陶天雄等人稟道。
“來得好!”陶天雄冷笑一聲,說道:“段飛畢竟是個從未上過真正戰場的雛,自恃火器厲害,卻不知我們早已研究過對付火器的辦法,他們不過才五千人,咱們這的長弓手就足有一萬多,光是對射都能將他們連皮帶骨吃個精光,何況我們除此之外還有十萬大軍以及隱藏在上游的水師,到時候一聲令下,兩面夾攻,定要活捉那個段飛,到時候那小子可別被嚇得尿了褲子。”
一旁正在觀賞一朵不知名野花的管簫寒淡然道:“段飛狡猾得很,想要活捉他難如登天,眀尊真想贏他的話最好在對方剛度過一千人的時候全面出擊,否則等到他們站穩了腳跟,大敗輸虧的將會是我們!”
“聖女向來膽大包天,何時被段飛嚇成驚弓之鳥了?”戴着鍾馗面具的陶天雄向管簫寒望去,微笑道:“既然咱們各自對自己的判斷都那麼有信心,不如咱們來賭一把好了,倘若這一戰我們贏了,聖女便將一向由聖母執掌的聖蓮令交給本尊代爲執掌如何?”
聖蓮令乃是白蓮教的至寶,有着至高無上的地位,也是白蓮教中舉行什麼大典祭拜彌勒佛或是無生老母的時候的必須器物,交出聖蓮令相當於將自己的權力拱手相讓,陶天雄此舉是想將聖母一系目前由管簫寒掌握的權力一舉剝奪,陶天雄只認爲勝券在握,就算管簫寒不肯跟他賭也可以小勝一局,讓大家親眼看到聖女的懦弱與不自信,還有杞人憂天,大家自然就會判斷出誰纔是最好的領袖。
管簫寒拈着野花,臉上洋溢着莫名的微笑,剎那間大家幾疑自己面前站着的是釋迦佛陀,而不是妖女紫煙!
只聽管簫寒悠然說道:“既然眀尊有此雅興,紫煙自當奉陪,只不過……不知眀尊打算拿什麼東西來做賭注?至少也得是配得上聖蓮令的東西才成啊!”
陶天雄想不到紫煙竟然膽敢應戰,他的心突然猶豫起來,難道……
陶天雄瞬間收攝心神,微笑道:“那本尊便用聖火令來做賭吧。”
聖火令來源悠久,據說是千年以前從波斯傳入,曾是波斯摩尼教的聖物,在白蓮教中也只有它能蓋過聖蓮令一籌了。
管簫寒微笑道:“聖蓮令就在我身上,不知聖火令眀尊可隨身攜帶?眀尊打算什麼時候下令全面出擊?不會搶在對方剛渡過一千人的時候出擊吧?那我可就不賭了。”
陶天雄呵呵笑道:“本尊豈能佔小輩的便宜?放心,我要等段飛渡過涇水,無路可退時纔會下令全面進攻,至於聖火令,雖然沒有帶在身上,不過假若你贏了,我難道還會賴賬不成?”
管簫寒掩口輕笑道:“大家都聽到了,到時候可要爲奴家作證哦……”
見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陶天雄心中倒是有些不安起來,他哼了一聲,對還跪在那裡的探子喝道:“你還愣着做什麼?快去前方打探消息,見到欽差大旗開始渡江就立刻回報!”
一旁的無天大護法道:“眀尊,段飛明知這邊有埋伏,只怕他打死也不肯過來的。”
陶天雄笑道:“不會,段飛這個人雖然狡猾,不過他也很喜歡冒險,否則他定會選擇更穩妥的返回涇州縣再渡江的方案,咱們也有更多的時間安排,既然他已經下令渡江,定是想學楚霸王來個破釜沉舟之計,可惜啊,我們不是無能的秦軍,我已佈下十面埋伏,定要將他生擒活捉,將他凌辱致死,方消我心頭之恨!”
遠在涇水對岸的段飛無端打了個噴嚏,阮相眀忙道:“段大人,山中風大,不如多披塊披風吧。”
段飛笑道:“我沒那麼弱不禁風,剛纔只是對花粉過敏而已,阮先生,我不肯返回涇州渡頭渡江是有原因的,不知先生想到了沒有?”
阮相眀說道:“我明白,大人怕來回倉促,不但令士卒疲累,士氣更受打擊,況且回到涇州時辰已經不早,到時候是先吃飯還是先渡江?先吃飯再渡江天都黑了,更易被偷襲,先渡江的話人疲馬困,被人突襲的話同樣危險,再說涇州對岸雖然地勢平坦利於我方佈陣,不過對方更容易鋪開數萬大軍,鋪天蓋地而來更不好抵禦,這裡對岸地形狹窄,我們不好佈陣,對方也只能從不大的扇面攻來,防禦起來容易得多,我想到的就這麼多了,不知我說全了沒有?”
段飛鼓掌笑道:“阮先生果然高明,連我沒想到的都說了,既然如此阮先生爲何還建議我回涇川呢?”
阮相眀說道:“那是因爲只要大人下令在涇川紮營,等天亮之後再尋機渡江,到時候剛纔說過的那些問題自然就不存在了。”
段飛點點頭,說道:“阮先生所言原理,不過本官相信自己帶出來的隊伍,相信對岸那些烏合之衆不是我們的對手,所以我無心忍耐,定要與對方血戰一場,振奮士氣還可打擊對方的氣焰,讓他們明白,造反不是那麼容易的!”
阮相眀微微點頭,不再做聲,只見一船船的人被送到了涇水對面,不論是渡過江的還是等着渡江的人都趁機休息,老兵們甚至啃了幾口隨身攜帶的乾糧,時間已經不早了,面對即將來臨的大戰,不能吃多也不能餓着肚子,半個多時辰後已經度過一千餘人,焦陽在那邊一聲令下,開始佈陣了。
消息迅速傳回山谷,大家都知道眀軍果然早有準備,聽到這個消息,管簫寒悠然嗅着花香,陶天雄心中又猶豫了一下,他也知道這個時候下令攻擊最好不過,可是剛纔已經誇下海口,又跟小妖女打了賭,倘若現在下令攻擊,豈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於是他最終下令繼續等待。
一千五、兩千、兩千五……越來越多的錦衣衛度過了涇水,他們在岸邊嚴陣以待,就在這時,欽差大旗終於動了。
“你可看清楚了?段飛上船沒有?”陶天雄聞訊鬆了口氣,大聲喝問道。
探子道:“看到了,欽差穿的大紅袍很好認,欽差已經上船了!”
陶天雄大喜,下令道:“諸位隨我到前方坐鎮,等段飛下了船,立刻放出訊號,一起發動,全面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