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當初的話讓當朝重臣們覺得把段飛調來京城也是個不錯的主意,他年紀輕輕,難道還能當上二品大員,入閣拜相不成?就算有皇上照拂,只要將他陷在掌中,還怕他能搞出什麼花樣?久了皇上自然就把他淡忘了,只要他稍有不慎被抓住把柄,更可直接將他罷官踢回江南,或是處刑發配,就更沒機會回到朝堂作亂了。
不過他們聽說昨晚段飛留宿豹房之後卻改變了主意,豹房現在就相當於小皇宮,看看能夠留宿豹房的都是些什麼人吧,劉瑾、錢寧這些太監就別提了,江彬、許泰這些人哪一個是好東西了?更重要的是,雖然沒人敢說,但是據說明武宗朱厚燳有斷袖傾向,當年錢寧權傾朝野的時候,大家分明見到正德與他同牀,還把腦袋擱在他大腿上……之後每當錢寧早上離開豹房,等候已久的大臣們就知道正德已經起來準備早朝了。
自古以來有斷袖傾向的皇帝數不勝數,人人稱頌大漢的強盛,當時兩漢25個劉姓帝王中,正史記載的就有10個皇帝有男寵,大名鼎鼎的漢武帝男寵更是有五個之多,正德喜歡男寵其實並不奇怪,倘若他的男寵都是籍籍無能之輩還罷了,偏偏正德喜歡的男寵都很強,劉瑾當年權傾一時,站皇帝的外號是那麼容易得來的嗎?他整得百官苦不堪言,滿朝文武見到他就要行大禮叩拜的竟然佔了十之六七,錢寧、江彬算是有前車之鑑的,在弄權欺人上沒有劉瑾來得厲害,但是他們也絕非善荏,大明朝皇帝自英宗以後就沒人能出京城一步,在這兩人的鼓動下,正德離京出遊簡直就毫無顧忌,還鬧出許多笑話,但是文武百官就是束手無策。
寧王亂後正德連除江彬與錢寧,大家都拍手稱快,雖然接下來的文官勢力也遭到了正德的清洗,不過新任的秉筆太監張銳遠沒有劉瑾、錢寧得寵,因此他行事也不敢太過囂張,宦官勢力距離頂峰時期相差甚遠,百官在正德朝從未有如此輕鬆過,他們暗地裡早已彈冠相慶,卻沒想到突然冒出個段飛,他很得寵,很能幹,而且,第一天來北京竟然就留宿在豹房!天啊……一下子全亂套了!
這一切都在張銳的意料中,昨晚聽到正德說要安排段飛在豹房睡的時候,他當時就大吃一驚,還以爲又一個錢寧、江彬出世了,後來聽說只是給段飛另外安排房間休息,他這才鬆了口氣,轉個頭他又想出個毒招兒,立刻就叫人四處傳播段飛留宿豹房的事,而且說得含含糊糊地,想人家不誤會都不行。
這一招果然夠狠,百官對段飛之心立刻從拉攏變成了戒懼,只要他們繼續攻擊打壓段飛,還怕這個沒根基的小子不投靠東廠,不同投靠他張銳嗎?
禮部尚書石珤是六部尚書中最看不慣段飛的,因此他跳出來最快,一口氣就準備把段飛打回應天,左右都僉御史在都察院裡根本沒有區別嘛。
石珤的話激起了許多有同感的人的迴應,這些官員們紛紛落井下石,想一下就將威脅扼殺於搖籃之中,但是有見識的官員卻感覺不妙,其中王守仁是看得最透徹的,他見這麼多人上了張銳的當,心中不由暗歎:白癡啊,張銳是什麼人?他的話你們也能隨口附和?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死的……
不過這一次王守仁決定袖手旁觀,反正只是在哪裡當官而已,非關生死,他才懶得出手。
除了王守仁外還是有不少明白人的,刑部尚書張子麟從一開始迷惑轉而覺察到了張銳的陰謀,他見張銳面噙冷笑,而正德卻一副笑得讓人心寒的表情,他向楊一清看了一眼,楊一清此刻不好出面,正好讓他出頭,於是張子麟出列道:“皇上,臣有異議。”
張子麟位高權重身份遵崇,百官頓時閉嘴,張銳望着張子麟眼裡閃過一抹冷笑,正德坐直了身子,頗有意味地說道:“張大人請講。”
張子麟道:“皇上,有功者必賞,有罪者必罰,怎能因爲段大人年紀太輕便有功無賞呢?爲臣年邁體衰,頗有力不從心之感,段大人年少有爲,甫立大功,不如將他調到刑部,任右侍郎一職,既可輔佐老臣辦公,老臣又可就近對其加以指點調教,日後或能成爲大明的棟樑之臣,皇上以爲如何?”
楊一清早有此意,只不過這是刑部的事,他不好沒商量之下就越俎代庖,現在張子麟提了出來,他頓時連聲贊好,右侍郎是正三品的官,距離正二品的刑部尚書可說是一步之差,不過只要先將段飛安排好了,以張子麟的能力,要看好這麻煩小子不是問題,日後再看他心性,徐圖安排吧。
刑部現任右侍郎已倒向張銳,張子麟這一招可謂是一箭雙鵰,張銳一聽頓時質疑道:“張大人,你老糊塗了吧?刑部右侍郎並無空缺啊,倘若張大人感覺力不從心了,何不向皇上請辭乞歸,這纔是真正的讓賢啊!”
張子麟不慌不忙地說道:“這可不同,不是我誇口,我張子麟雖然老了,不過放眼刑部卻還無人可替代,若我掛冠求去,就是不顧大局陷朝政於不顧,現在有段大人這樣的良才美玉出現,我正可將他細細雕琢一番,助其成爲棟樑之才,這纔是真正的放眼大局,至於現在的刑部右侍郎曹瑄……”
張子麟回頭看了曹瑄一眼,曹瑄有些站立不安地怒目瞪來,張子麟微微一笑,回頭說道:“我覺得曹侍郎人浮於事尸位素餐,完全辜負了皇上對他的恩寵,張公公若是喜歡,不妨招他入東廠好了。”
正德撲哧一樂,曹瑄的臉色漲得就跟茄子一樣顏色,他出列後直接跪在地上,朝正德叩首嚎啕道:“皇上,張子麟他血口噴人,臣入刑部爲右侍郎以來一直兢兢業業,不敢或望皇恩,張子麟與我有仇,他分明是藉機報復,請皇上明察!”
這些人一吵起來就沒玩沒了,正德打了個呵欠,說道:“別吵了,張大人與楊愛卿都覺得段飛可以出任刑部右侍郎,石愛卿與張愛卿卻覺得段飛年紀輕資歷淺,不能再提調了,這倒是難了,你們還有沒有別的主意啊?”
大家面面相覷,費宏正要出列,張銳卻道:“皇上,老奴剛纔的話還沒說完哪,就被石大人打斷了。”
正德哦地一聲道:“你還有何話可說?還不快快說來?”
張銳朝張子麟陰陰一笑,說道:“皇上,雖然段大人在南直隸連破奇案連立大功,不過朝中的大人們都未看在眼裡,有所疑慮自然是在所難免,倘若段大人在諸位大人眼皮子底下再破奇案,如此一來就再也無人敢質疑他的能力了,到時候皇上直接任命他爲刑部尚書大家應該都沒話可說了吧。”
許多官員都在暗暗叫苦,只聽正德與張銳演雙簧一般問道:“哦?這建議倒是不錯,不過……一時間哪裡去找什麼奇案來給段飛做驗金石啊?”
張銳笑眯眯卻目露殺機地說道:“皇上怎麼忘記了?錦衣衛僉事平茂的案子……”
許多不明內情的人現在才哦地一聲明白過來,張銳繞了這麼個大圈子,原來要整的不是眼前的任何人,而是今日沒有上殿的新任錦衣衛指揮使項豪!
原來,在數年之前,當時的錦衣衛僉事平茂突然無緣無故地失蹤了,錦衣衛緝騎四出地搜索了半年依然無果,平茂的失蹤案成了當年著名的一個無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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