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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段飛冷颼颼的反問,盛應期渾身一抖,他低頭道:“卑職不敢,卑職只是擔心大人被某些小人矇蔽,偏聽偏信誤會了卑職”
“誤會?”段飛一陣大笑,道:“盛應期,剛纔你還說你從山西調過來剛一年,你可知道,本官去年剛好路過太原,當時便接到許多告你的狀紙,記得好像其中有份狀紙是一個叫黎偉的人送來的,他告你借職務便利,強取豪奪了他家祖傳的寶貝玉麒麟,還有許多其他狀紙,都是告你貪贓枉法的,本官當時便想制裁你,可你湊巧先一步跑了,事後本官一時疏忽,竟然忘記了這件事,好在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如今又撞在我的手裡,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盛應期對山西那邊發生的事還是知道一些的,本來抱着僥倖心理,希望欽差大人事情多,把自己給忘了,沒想到這位欽差大人竟然都記得清清楚楚,連告狀者的姓名和自己吞沒的財物都記得清清楚楚,那還有什麼好狡辯的?盛應期只能擡頭嘶聲道:“大人,那都是從前的事了,卑職如今克己奉公,再也沒有做過違法的事。”
段飛冷笑道:“狗改不了吃屎,本官不信你從山西來到廣西,就從個貪官變成了清官,光憑你在山西做的那些事,本官就可以將你捉拿歸案,來人,將這個貪贓枉法的狗官拿下!”
金牛衛答應一聲,撲上兩個,摘了他頂戴剝了官袍,就地將盛應期拿下,段飛吩咐道:“焦陽你親自帶五百人去抄這狗官的家,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清!”
盛應期面如死灰連喊冤的心情都沒有,直接被拖了出去,看到他的下場,在場的其他官都心中怯怯,段飛目光一掃,只見包括兩廣都督李康在內的所有人臉色都很難看,知道自己的目的已達成,他遂和顏悅色地說道:“水至清則無魚,千里爲官只爲財嘛,本官也知道大家的難處,只要不是做得太過分,本官原本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爲官者最重要的是什麼?是讓皇上滿意,讓百姓開心,每年上繳的稅款越來越多,百姓生活越來越富裕,然後你們往自己兜裡藏點又有誰會在意呢?”
以李康爲首的官員紛紛表態道:“大人說的是,下官等明白了。”
段飛點點頭,說道:“如今這岑猛叛亂之事,誰來給本官再仔細說一遍呢?”
李康道:“大人,還是讓下官來說吧,事情是這樣的,盛應期這傢伙果然如大人所說,狗改不了吃屎,他來到梧州後滿門心思就在想着撈錢,雖然才短短一年,大家都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做盛扒皮,貪贓枉法的事簡直數不勝數,岑猛就是被他逼反的,這傢伙不知從哪裡聽說岑猛從江西帶回來億記的金銀珠寶,於是便打起了敲詐岑猛的主意,沒想到岑猛卻不買賬,並理直氣壯地反駁,盛應期惱羞成怒,威脅要上報朝廷,說岑猛要反,岑猛急怒之下將盛應期趕出田州,不久便真的反了,事情的由來就是如此,請大人明察。”
段飛說道:“如此說來本官將盛應期當場拿下,並沒有什麼過錯,盛應期是罪有應得咯?”
大家紛紛附和並大拍馬屁,段飛擺出一副欣然笑納的神情,等大夥兒稍稍空閒下來,段飛道:“岑猛造反的原因查出來了,盛應期也被抓了,在座諸位誰願意去見岑猛一面,勸他放棄造反,立刻返回田州啊?”
聽到段飛的話,大家都面露難色,李康說道:“大人,岑猛如今已勢成騎虎,只怕光用言辭是沒有辦法說得他回心轉意了。”
造反是要誅九族的,哪怕岑猛是瑤族人,不用誅族,但是他和他的近親幫手之類的人肯定要被砍腦袋,岑猛連戰連勝,士氣高漲之時,怎麼可能聽朝廷一句話就退回田州?有些事情一旦走出第一步,就再也沒有辦法回頭了的,段飛之所以這麼說,其實不過是在逗這些官兒罷了。
見大家紛紛推諉,段飛道:“李都督,聽說你先後派遣總共數萬人馬前去平叛,具體詳情如何?岑猛手下幾千狼兵真的如此厲害?”
李康答道:“大人,下官確實先後抽調南丹衛、慶遠府、柳州府、南寧府先後各一萬、三萬士卒前往平叛,然而狼兵驍勇,又熟知地形,加之兩廣士卒疲弱不可用,是以接連敗回,損兵折將,這都是下官低估了賊兵的戰力之過,還請大人寬宥。”
“哦?真的是這樣嗎?其他人可有別的解釋?”段飛淡然提高聲線,同時向四周望去。
沉默了一會,突然有個武將站了起來,抱拳向段飛施禮道:“大人,卑職廣西總兵官朱麒,有些話不吐不快,李都督說兩廣士卒疲弱不可用,莫不是指責卑職練兵不勤?李都督,卑職聽令撥出來的都是各地的精銳,一對一就算不如岑猛手下的狼兵,至少二對一總能穩贏吧?爲何卻先後兩次慘敗?卑職爲了自己脫罪,不得不跟欽差大人實話實說了。”
段飛微笑道:“你說吧,道理是越辯越明,大家有什麼話都擺出來,本官自會替你們主持公道。”
朱麒看也不看暗暗怒目相視的李康,向段飛說道:“大恩,卑職要狀告李康,正是他任人唯私,剛愎自用,這才導致兩次平叛失利!”
“你胡說!”李康憤然反駁,朱麒昂然道:“我哪裡胡說了?李大人,你第一次派去評判的總兵李樂是你的表弟吧?他毫無資歷,只在你手下當了幾天大頭兵,就呼啦啦地升上來當了總兵,你派他去評判,還不如派他去吃喝嫖賭來得快活,現在他還被岑猛扣着,聽說他媳婦天天上你家去要死要活的,你現在可後悔了吧?”
李康臉色鐵青,說道:“李樂是我表弟沒錯,這隻能說我看錯了人,又怎能說我任人唯私?大人,下官承認信錯了人,請大人明察,這個李樂平時表現不錯,誰知道他離開我眼皮底就那麼不爭氣,下官也後悔不已。”
朱麒冷笑道:“後悔?大人若是真的後悔,就不該一錯再錯,第一次大人派李樂出去,卑職已經屢次勸阻,還被你當衆呵斥,卑職提議派上官師爲輔,你又以他的名字不好會觸黴頭的話來駁回,第二次你派去平叛的人換成了豐祥義,誰不知道他也是你手下最會吹牛其實沒點本事的人?我等一再反對,你偏偏一意孤行,終於害得兩次平叛失敗,我軍士氣全無,叛軍威勢大漲,田州附近接連幾個州都投靠了岑猛,盛應期雖然是禍首,但是李都督你纔是造成如今局面的罪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