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鼓聲傳過,三軍早已集結完畢,放眼望去,楚軍營門前,黑壓壓地一片,全是楚軍將士,數萬精兵,個個盔甲錚亮,面色肅穆,刀槍劍戟,寒光爍爍。
其中有長刀營、長槍營、長戈營、弩機營等多個兵種,右手邊的騎兵營,戰馬入行,騎士入列,手中的馬刀長槍閃着幽幽寒光,令人望而生畏,大小將領近百人,雖是兵多將廣,整軍完畢後,軍營前卻變得鴉雀無聲,連那戰馬的嘶鳴,也聽不見一聲,可知項羽的這支精兵,的確訓練有素,楚軍精銳盡在此處。
三軍陣前,項羽身披黃金鎖甲,渾身金光閃閃,披着雪白的戰袍,胯下烏騅乃塞外大漠汗血寶馬中的極品,日行千里不在話下,他腰間佩戴着削鐵如泥的霸王刀,手中提着一柄兩三丈多長的方天畫戟,整個人接近兩米的魁梧身軀,坐在馬背上,威風凜凜,那股霸王之氣天下人罕有。
項羽掃過陣列前的數十將領,再望了望六萬楚軍,吼了一聲道:“齊國只剩下濟水對岸的一座城池,只要攻破,齊國的餘孽叛軍就被剿滅了,我楚國霸王軍,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生當人傑,死亦鬼雄,破殺田榮,天下一統!”
“生當人傑,死亦鬼雄,破殺田榮,天下一統!”
所有的將士跟着大吼起來,聲勢滔天,陽剛之氣猛烈爆發而出,每個士卒戰的意和殺氣熊熊燃燒起來。
“列陣,登船渡水!”項羽下了軍令,大軍開動了。
在濟水東岸,擺放不少船隻和木筏,要搭成浮橋通向河水對岸,雖然此處水流並不算湍急,但河水面卻極寬,只要大軍渡河一半正是敵軍的一箭之地,傷亡在所難免。
先鋒部隊由蒲節、荊濤二將帶頭,率領兩萬大軍開始渡河,上百艘大小漁船和木筏排成了數列向河水對岸靠近。
“布盾!”
楚軍前幾排的盾牌手舉起了厚重的方盾,後面的短柄手用圓盾蓋住上空,準備抵擋敵軍的弓箭,隨後密密麻麻的士兵遮擋在盾牌之後,逼近岸邊。
田榮見狀大驚,道:“準備放箭!”
彭越卻道:“且慢,如今楚軍尚未靠近,射箭無法傷及,等楚軍過了一半江面時候,先以弓箭遠襲,注意不要射正面的盾牌,往後面的高空射,箭頭劃落,後面的楚軍必難以抵擋,等前面的楚軍一登岸,我軍便派出先鋒騎兵衝擊,將楚兵轟趕落河,溺死敵軍!”
田榮雖有野心,卻不是帶兵的料,聽到彭越講的條條是道,登時信了幾分,點頭道:“殷王所言極有道理,齊將軍,傳令下去,等楚軍渡過一半江面開始放箭,田都將軍率領騎兵先鋒候命,一旦楚軍甲士登岸,騎軍立即出擊,衝散楚軍陣型,轟趕入河!”
“諾——”
彭越轉身望着北側道:“本王帶人馬在北面接應,一旦楚軍大舉登岸,本王則帶三萬精銳從一旁切入,沖垮楚軍的陣腳,兩面夾擊,合攏在一起,威力更盛,雙方人數相差不多,關鍵還要看兵法戰略應用妥當與否,項羽這人好勇,有萬夫莫敵的本領,我們便以計策將其擊敗!”
田榮聽後大覺有理,當下贊同,彭越帶着方陣隊伍離開,北上兩裡地,在此準備時機反撲楚軍。
彭越走後,田榮謀士田詹皺眉道:“大王,彭越這人工於心計,有勇有謀,出此計乍聽有些道理,實在乃金蟬脫殼之計,讓齊軍與楚軍正面交鋒,兩敗俱傷,他則坐收漁翁之利,倘若有利益,他或許會出兵從旁協助,一旦楚軍太猛佔領上風,說不定彭越會帶兵逃走,棄大王於不顧!”
田榮一聽,心裡一急,猜疑道:“不能吧,彭越既然能帶兵前來援手,又豈會臨陣脫逃,棄道義於不顧!”
田詹道:“大王,如今大爭之世,各路諸侯本來就不是同一條心,當年陳餘與張耳何等生死之交,後來面對秦軍強敵,不是一樣棄之不顧嗎,後來變成生死之敵!這彭越多數因大王割讓土地的利益才肯出兵,還有原因就是怕楚軍做大,下一步會對付他殷王,這才率精兵前來,倘若楚軍太猛,臣擔心彭越會臨陣逃脫,保存實力回殷地死守去了。”
田榮擔憂道:“那可如何是好?”
田詹嘆道:“眼下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依臣之間,一旦楚軍攻上岸邊,形勢太猛,我軍便立即退守平原,讓彭越的人馬在前面與楚軍廝殺,拖住楚軍,如果形勢大好,我軍掉過頭反撲過去,如果彭越也被殺得大敗,我軍只有死守平原,再向魏王豹、河南王申陽、趙王趙歇求助援兵了。”
“只好這麼辦了。”田榮輕嘆一聲,有種日薄西山的感覺。
“大王,楚軍已過一半河面!”大將軍齊嘯雨忽然稟告道。
田榮心中一緊,喝道:“還不快放箭啊!”
“放箭——”
數千弓箭手朝着河面上空猛射出去,箭雨密集,儘管被盾牌擋住不少箭矢,但仍有大部分箭矢穿透了楚軍的防禦,射在楚卒身上,頓時慘叫聲起,不少士卒落入河水內,鮮血汩汩染紅了河面。
兩輪箭雨射出,楚軍的船隻靠近了不少,五虎上將蒲節大吼一聲:“弩機營還擊!”話音落下,無數大弩猛烈地從後面大船甲板上傾瀉了出來,鋪天蓋地全部都是密集的弩機箭雨,瀰漫了天際。
這楚弩和硬弓遠比齊軍尋常弓箭強出不少,準確性好,而且殺傷力但,這下子傾瀉而出,瞬間壓制住了齊軍的箭雨攻勢。
“啊——”
齊軍陣列中慘呼聲大起,盾牌手急忙排列在前應當起來,雙方的箭矢如蝗,來回對射着,各有傷亡,齊軍陣型開始後撤,讓楚軍登岸,騎兵在盾牌手已做好衝鋒的準備。
隨着楚軍登岸越來越多,田都大喝一聲,率領五千騎兵先鋒自陣中衝殺而出,要利用戰馬的衝貫力將楚軍衝散,溺死在河水中。
“殺啊……”雙方將士都熱血激昂,咆哮着,千軍萬馬喊殺之聲,頓時撕裂虛空,掀起了驚天動地的風浪。
蒲節、荊濤而將策騎從漁船上登岸,率領數千上岸的士卒衝向齊軍,要與這支齊軍先鋒硬拼血戰。
這時的彭越正在北面兩裡處蓄勢以待,遠遠望見河灘處兩軍激烈地廝殺,齊軍佔據了騎兵和地利的優勢,而楚軍士卒卻比對方精銳善戰,這樣一來,先鋒軍陷入了僵局,形成勢均力敵的廝殺場面中。
“大王,我軍出兵吧,正好從北面衝亂這支楚軍的陣腳!”
“不急,楚軍兩萬先鋒只登陸不過數千之衆,至少還有一萬人沒有上岸,先讓齊軍與楚軍廝殺,相互削弱實力,可減弱我軍傷亡,二來齊國若還有自保力量,就不會完全依靠我殷軍了,這叫三方博弈,智者當歸!”彭越微笑着,似乎將彼此三方的形勢瞭然於胸。
就在此際,陣列後方卻聽到馬蹄聲大作,好像有一支騎軍步兵混合的人馬,從北面上游之地朝彭越陣列後方衝殺而來,兩名斥候匆忙奔了上來,慌張喊道:“啓稟大王,後面……後面發現了楚軍的騎兵和徒步甲士,正從我軍陣列後方殺來,請大王定奪!”
彭越臉色一變,暗叫不好,原來楚軍這幾日按兵不動,等待後面增兵援軍只是障眼法,其實項羽真正的目的實在等上游的人馬暗渡濟水,繞到齊軍後方包抄偷襲,想不到正好從背後斷了我軍退路,當下急忙喝道:“調轉陣型,弓箭手、盾牌手、長柄手迅速換位,準備迎敵。”
楚軍的襲兵的速度,比想像中的還要快上許多,近萬匹戰馬奮力嘶鳴,馳騁在河灘上的壯觀場景,讓人心驚膽顫,兩萬多楚軍,騎兵與步兵各佔一半,領頭的將領正是五虎上將之一,世稱千金一諾的季布,副將有項伯、項莊、曹宸,帶兵殺來。
“殺——”
大混戰開始了,濟水北岸的河灘、山丘處處是兵馬在交鋒,弓箭、弩機等遠程攻擊武器全部失去了作用,三方將士只能抄起刀槍劍戟尋找着對手肉搏,人頭滾地,斷肢橫飛,驚心的慘叫,動魄的蹄聲,儼然是人間地獄、修羅殺場。
河水對岸,楚軍陣列前。
“霸王,季布將軍帶兵及時趕至,已經包抄了彭越的人馬,而蒲節將軍也已經登岸與齊軍交戰,時機成熟,請霸王下令全軍渡河,一舉擊垮齊、殷兩軍!”副將龐虎抱拳說道。
項羽點頭,這場仗勝券在握,務必要儘快結束,消滅齊國隱患,然後趕往鬼谷宗雲夢山脈棋盤峰參加論政大會,他有一種感覺,那生死宿敵龍天羽也一定會親身前往,正是當着天下諸子百家、賢者大夫、英雄豪傑的面,與龍天羽一決雌雄的時刻,自己刀境大進,剛突破了暗勁中層,相當於大劍師百髒共鳴的境界了,有很大的信心擊敗龍天羽,好以雪前恥!
“龍天羽啊,龍天羽,你最大的錯誤就是與我項籍爲敵,如果你親自前往,棋峰崖下,將是你葬身之地!”
西楚霸王想到此,轉身對着身後的將士吼道:“將士們,渡過濟水,撕碎齊國防線,一舉攻陷平原城,但凡有戰功者,可在平原城內掠奪三日!”
聞言後,接近五萬楚軍衆將士臉上洋溢着興奮與貪婪,無數雪亮的長刀劍戈高舉在他們粗壯的手臂中,在斜陽照耀下,閃爍着幽幽寒光。
“大破齊軍!大破齊軍!”
“出兵!”項羽揮動方天畫戟,斜指對岸,發出了軍令。
“吼——”五萬將士迅速朝河水邊的船隻衝去,恨不得立即就飛到對岸去,斬殺敵軍將士立功,然後在平原城內掠奪金葉珠寶和美女嬌娃,瞬間,一股強烈的陽剛風雲席捲開來,殺氣滔天,浮屍無數,鮮血已染紅了河面。
對岸的田榮等人見狀都嚇了一跳,霸王一吼,震懾三軍,望見楚軍後方傾巢而出,士氣如虹,個個如狼似虎,以一擋五,齊軍根本抵擋不住了,田榮面如死灰,隱隱感覺到自己大勢已去了,齊國將成爲第一個被楚國滅掉的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