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羽聽着卓凝君的邀請,心中一動,卻自知胸中筆墨不多,讓自己做,只是打油詩,除非背誦一些流傳千古的詩詞,才能打動這位大才女,這樣一來,自己卻成了文壇大盜了,偶然用來調氣氛還行,如果真要進一步研討,就不行了。
“這個,卓姑娘,在下對詩詞研究有限,大多憑着靈感,其實也沒做過多少,姑娘若要深層次探討,在下怕是要讓姑娘失望了。”龍天羽虛心說道。
卓凝君眼波流慧,神情專注地望着他,越看越覺得他很神秘,她經過一下午和月兒的聊天,從她那抄來好幾首詩篇,句句妙語連珠,新穎奇特,幽靜致遠,意境發人省思,她對詩經楚辭鑽研十多年,卻聞所未聞這樣的詩句,而且聽說他還會譜曲,創了一首《笑傲江湖曲》博得美人歸,頓時對這男子產生了幾分好奇。
“哦,公子不必過謙,只須將以前寫過的詩詞,抄錄下來,讓凝君欣賞過目便可,並不是要考校公子,無須擔心什麼。”卓凝君眸光中閃過一絲狡潔,似乎看出了對方的疑慮,大方地暢所欲言地講出來,讓他釋下包袱。
龍天羽感受着佳人期盼的目光,本想拒絕,但想到對方醫救了自己和月兒,救命之恩,難道讓自己念幾首詩也不答應嗎?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是他一直的行爲準則,何況卓凝君的神色有幾分靜雯的影子,無論對方提出什麼要求,他內心深處都難以拒絕的,而且,人家還是名動天下的才女,自己忍心推拒嗎?
“好吧,我就在這兒念幾首給卓姑娘聽,做的不好之處,還請姑娘切莫見笑。”
卓凝君微笑點頭:“這纔是大丈夫所爲嘛,好了,以後你就叫妾身本名凝君吧,說不定我們還能成爲談詩奏簫的知己!”
龍天羽胸口一熱,心想最好叫君兒,親密無間,不過現在關係遠遠還沒有達到那一步,甚至連彼此對話交流前後一共都不超過二十句,也許今晚,就是鞏固關係、加深感情一個良好的機會。
“凝君,以後你也不要叫我公子了,我年紀比你大,以後叫我……翎哥吧!”龍天羽厚着臉笑道。
卓凝君只比他小兩歲,二十有四了,心智和身體都極度成熟,哪還不懂他那點心思,也不像其他少女一樣臉紅面嫩,只是淡淡一笑:“不忙,先聽你詩做得如何,凝君在決定如何稱呼?”
龍天羽哦了一聲,感受到才女俏皮機靈的一面,心中一熱,直抒胸臆,站在亭欄邊,俯望銀光閃爍的湖面,感受着青山、綠水、清風、草木、月光的景緻,腦海中快速搜索着唐詩宋詞中膾炙人口的千古名句,朗朗念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先以李白流傳千古的《將進酒》開篇,大氣迴腸,慷慨激浪,充滿了對人生的灑脫和無奈,第一句出來,就把蜀鳳凰震住了。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爲探看……”
接着又一篇李商隱名作《無題》,情思宛轉沉摯,辭藻典雅精麗,摹寫曲折入微,描寫離別愁思之情,與剛纔的對人生的感慨語境完全不同,讓卓凝君的思緒一下子從大氣磅礴轉入愁思淡淡的語境中。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白居易、杜甫、蘇軾、李清照……這些名傳千古的大詩人大詞人被龍天羽一人一首專撿好記的,朗朗上口的,傳誦度、知名度比較高的背出來,或許他那年代對古詩詞的熱衷意境遠遠過時了,但對於秦末漢初的大才女而言,卻如驚天之作,深深震撼着卓凝君的心靈,視野一下子開闊了,相當於把數百年後文學的發展,以及中華古代最高峰的結晶一下子灌入她的識海,給她帶來一次詩文的洗滌。
“翎哥……翎哥……”卓凝君聽完之後,竟抓起了龍天羽的大手,喜極而泣,嬌軀顫抖不已,太激動了。
……
整座彭城規模比兩年前大了整整接近五倍,反秦起義之前,這裡只是一座郡城邑,後來起義後,龍天羽在這裡建立大軍,作爲後方基地,在蕭何等人在精心治理下,遷周圍縣邑百姓和貴族商賈來彭城安家落戶,一年多時間擴大了三倍的規模,項羽接過來後,又開始大興土木,擴建了城郭,在城防邊緣建立甕城,加強一層防線,從遠處望去,可謂銅牆鐵壁,固若金湯。
經過一個月的逮捕漢軍遺留亂黨,但凡以前與漢軍朝廷來往關係密切的商賈和貴族,一經揭發覈實,立即打入獄,沒收家族財產充公,若有在街巷酒肆傳播龍天羽威名者,便以通敵蠱惑等罪收押,或處死或貶爲奴隸,去做邊防苦役。
一個月下來,被抄商賈貴族有幾百戶,被收押起來的百姓和平民達數千人,斬殺遺留“亂黨”上萬人,剛開始幾日使彭城陷入一種恐慌之中,直到一個月後,緊張恐慌的氣氛才緩過來,街市繁華喧鬧恢復如常。
項羽自詡霸王,建立東楚政權,由於他來自西北大漠深處,遂自稱西楚霸王!
分封十八王后,天下得到短暫的安定,至少沒有大規模戰爭爆發,百姓原本要休養生息,可是中原十多個諸侯王都在招兵買馬,暗中厲馬秣兵,相互之間抹擦爭地不斷,愈演愈烈,這種局勢不爆發則矣,一發則不可收拾。
項羽自從在彭城做了天下霸主之後,俯瞰中原,有一種八荒六合捨我其誰的威勢,但時間一久,每天面對從各地折返過來的奏摺,涉及農業、商業、水利、司法、治民各個方面的摺子,看得項羽頭疼不已。
帶軍打仗,論起勇武,他自忖能與中原最強者比肩,但是治國安邦,靜下心來批閱奏章,與羣臣商討開商收稅、興水利安流民、重新制定律法等民生民計的國家大事就不行了。
讓項羽來治國,如同讓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屠戶來教習論語詩經。
所以項羽開了幾次早朝後,就不願在上朝了,讓三公九卿先將奏摺篩選之後,商討出來方案後,由范增先批閱一次,最後由他草草看一遍,如今范增去蜀川辦事後,批閱奏摺的事就交給楚王妃葉緋暄批閱,項羽則每日專心練刀以求完善霸王刀法,再次突破自身極限,將來遇上龍天羽,好正面壓制住他,甚至手起刀落斬龍天羽於馬下。
項羽並沒有統一天下的心思,起初他分封十八王,也只想保持着春秋戰國時期諸侯格局的局面,然後他做霸主,其他諸侯王都要聽他號令,沒事的時候各管各的事就行,尤其他不打仗開始治國後,發現原來當皇帝竟然這麼麻煩,全國上下大小事各領域的奏摺,都要他來批閱定奪,傷頭之極,這哪是天下大王啊,簡直是天下之孫啊!
因此項羽唯一的目標就是龍天羽,只想把漢軍剿滅,除掉龍天羽,奪到他的女人,以解心頭之結,平積怨氣。
月色之下,彭城禁宮內燈火輝煌,極具派勢,要比漢中王宮奢侈數倍,御書房的庭院內,項羽盤膝而坐,閉門吐納,膝上橫着那柄霸王刀。
數十日來,他一直刀不離身,儘管沒有什麼大戰事,但他一想到江山是用心愛的女人虞姬和月瑤換取而來,在鴻門宴的顏面掃地,便對龍天羽恨之入骨,只有不斷提升自己的戰力,堂堂正正的擊敗龍天羽,他才覺得勝的有意義!
有的時候,項羽也有他的魅力,看不慣用一些狡猾的陰陽謀計,他更喜歡直來直往,用真本事,正面作戰,堂堂正正地打敗對手,這是他的傲骨,也是他不能爲王的因素。
只重個人武力強弱,卻不考慮如何知人善用、勵精圖治發展自己的江山。
他試想將墨子劍法、飛龍槍法、百戰刀法的精妙之處融合在自己霸王刀法之中,完全彌補刀法的不足,然後不斷回想着與龍天羽交手時,對方的劍術殺招,尋找着破綻。
隨着不斷參悟刀法,這幾日他明顯感覺到自身許多不知名的穴位隱隱發生變化,好像活了一般,能獨自呼吸着周圍空氣,在項羽靜坐的小範圍內,他感覺一股玄妙的刀境,似乎身體要突破到一個全新的領域,卻又差了一點點。
這時忽然想起了虞姬和李月瑤臨別前對自己的反感厭惡,訣別的心狠,以及二女對龍天羽的愛意,他心中滔天的怒意,熱血沸騰!
大好男兒可殺不可辱,霸王一怒,風雲雷動,八方朝拜,順者生,逆者死!
項羽猛地起身,仰天長嘯,鏘的一聲,霸王刀如電光一般離鞘而出,幻起無數刀影,隨着他的移動在月光下龍騰虎躍,迅捷無比,大開大合,雷霆生威。
倏然,數十道刀影斂去,項羽施展刀訣精髓之處,毫無花巧地劈出幾刀,竟生出千軍萬馬,縱橫沙場的威猛感覺,隱隱有虎嘯之聲從他竅穴內發出。
“啊……”
項羽驀然一吼,全身熱血激盪,多處穴位被體內能量凝聚而成的一股的內勁衝盪開啓,他只覺身子忽然一輕,彷彿突破了體能的極限,再次攀升新的體能領域,周圍十步之內的空間與自己身體似乎有一種莫名的感應,再次一刀劈出,月光下,竟然有一股淡白霧狀的刀氣從刀身上爆發而出,似無形卻有質,是大劍師境界劍氣出體的象徵。
“我突破了……哈哈……終於突破了,龍天羽,你等着,下次見面,就是將你徹底斬殺的時候!”項羽吼聲如雷,整個禁宮上空不斷迴響縈繞,如黑夜中的神魔臨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