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軒轅傾的過往,千玥從來都不想主動去詢問他,一是有七絕咒在,她不想再去揭他的那些舊傷疤,二是她其實也不想他再想起那些過往。-..-
“一個很神秘的人,我從來都沒有見過,或許說,任何人都沒有見過,甚至連小傾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師傅是什麼樣子。”流風輕聲回答。
“怎麼可能?”千玥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我只知道,當年,小傾離了帝都之後,一直在逃避追殺,單憑那時候的北漠死士,跟本就無法將他保護周全,也就是在那個雪夜,小傾認識了他的師傅,廢了全身筋脈,開始學習天寂。”
“原來如此。”千玥放下手中的東西,一食‘欲’都沒有了。
“三年,天寂修成,小傾隻身一人回到帝都,血漸宮‘門’!那個時候的他,還是個心中懷恨的少年。”
血漸宮‘門’!千玥身形一顫,這件事,是她所不知道的。
那個時候的軒轅傾,心中是有多麼的憤怒!母親爲救他,在他眼前慘死,明明應該是最疼愛他的父親,卻從他出生那天起,就一直想要除掉他!
“後來,國師與白子陌窮追不捨,那也是小傾修成天寂之後,第一次受傷。”
千玥看着流風,等着他說下去。
“老國師知他修成了天寂,不惜受禁術的反噬,在他的體內種下七絕咒,可想而知,那個時候的小傾,滿心都是憤恨,他幾乎命喪當場。”
“是他的師傅救了他?”千玥捂着‘胸’口,彷彿看到那個時候的軒轅傾。雖然過去了那麼久,她聽起來,依然感覺無比的揪心。
“是的,從那以後,小傾便潛心跟着那位師傅學習,其實,與其說那個師傅再教他,不如說都是靠他自己,那個師傅一年都不出現一次,有時候甚至只是扔下一句話,就消失三年。”
流風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世界,每個人,都有七情六‘欲’,而他只能將所有的感情全都壓制着,甚至稍一動念,便會承受無生不如死的痛楚!”
千玥眉目低垂,眼前有幾分霧氣,“他所承受的這些,儘早都會還回來,山河碎,皇權傾,這些預言,都要一個一個應驗!”
“但是,小傾的心願,卻是你能夠平平安安。”流風看着千玥的樣子,這些話,不應該由他的嘴裡說出來,但是小傾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提起。
“我們都會好好的。”千玥站起起來,一字一句道。
一陣秋風,捲起幾片楓葉,千玥擡手,拉住一片葉子,“我和他,就是在這裡相識的。”
流風淡淡一笑,“真是個美麗的地方。”
千玥推着他的輪椅,朝竹林深處而去。
最後一米殘陽落入山間後,青龍與習秋也趕了過來。
讓千玥詫異的是,沒有看到君行之的身影。
“君行之去了何處?”千玥朝青龍詢問一聲。
“君行之說他還有一些事情要辦,我留了一些人手給他。”青龍輕聲迴應,他知道的君行之一定是去找荀怪,想趁機除去這個禍患。
“隨他吧。”千玥隨口說了一句。
雖然不知道君行之能不能殺了荀怪,但是以他的身手,脫身應該沒有問題。
“青龍,你和帝都聯絡,我們已經到了懷南,讓人不要掛懷,順便打探一下帝都的情況。”千玥朝青龍吩咐了一句。
“王妃不用着急,我已經派人聯絡了。”青龍迴應了一聲。
“小姐,我去收拾一下,然後再準備點膳食,你休息一會吧。”習秋看到着千玥的樣子,心中不忍。
“好。”千玥點點頭。
……
天授宮內,宮人進進出出,忙碌了整整一日,可是,依然不見‘牀’上受傷的九皇子醒來。
軒轅天下了早朝,直接回到天授宮。
“陛下。”太醫立即跪下行禮。
“九皇子的傷勢如何?”軒轅天朝‘牀’上望去,躺在上面的人面‘色’慘白如紙,呼吸也是極輕,沒有一點生機。
“回陛下,‘藥’已用上,可是,可是,絲毫不見有半點起‘色’。”太醫也是一籌莫展。
“起燒了?”軒轅天看到軒轅傾的額頭上,放着一塊降溫用的白絹。
“今早起燒,已經退了些許。”太醫立即迴應了一聲。
“都退下吧。”軒轅天朝一旁的衆人吩咐一聲。
衆人立即退了出去,傾刻間,殿內只剩下‘牀’上昏‘迷’不醒的軒轅傾和軒轅天二人。
軒轅天緩緩走到‘牀’邊,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打量着這個孩子。也許,這個時候,滿心的愧疚,不會有人會相信,或者,更會換來一陣無情的嘲笑。
他緩緩坐下,在一旁的水盆裡,將擰出來的‘毛’巾擰起,輕輕的的將放在軒轅傾的額頭那塊換下。
“傾兒,如果,你不是出生在哪個時刻,朕一定會將這世界,最好的一切,都捧在你的面前。”軒轅天緩緩道了一句,心中的酸楚更甚。
當他的手拿起另一塊帕子準備換上的時候,突然手腕一緊。
軒轅傾緩緩睜開雙眼,看清眼前人影時,握着那個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可是,全身上下,卻提一起一點力氣,他甚至感覺不到一點天寂真氣的存在。
“你醒了。”軒轅天淡淡的詢問了一句,他沒有忽略,軒轅傾睜開眼看到清自己後,那一閃而過的殺氣。
更可悲的是,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軒轅傾鬆開手,全身上下有一種說不出的痛感,他面目清冷,絲毫沒有一絲異‘色’,猜測出,他現在的樣子,一定是軒轅承最後一招所致。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三百年前,乾坤陣被當朝國師,以及共它五位世外高人連手封印,自以爲天下太平,大胤必定千秋萬代。並將大胤國號從零開始,以爲就能將一切抹殺,卻不知才過了三百多年,乾坤陣又再次有了‘波’動。”軒轅傾的聲音很輕,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完。
軒轅天眸‘色’微動,別開目光,朝一旁的窗子望去。
“我就問你一句話。”軒轅傾支撐着坐起身子。
“你傷勢未愈,先躺下。”軒轅天想去攙扶一下,對視着那雙冰冷的神‘色’,終還是將手僵在了半空。
“你問吧。”
“這麼多年,你可曾後悔過?”軒轅傾只是看着軒轅天的眼睛,但是,他自己去十分的平淡,似乎,這個答案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這一個問題,是你想問的,還是你母親想問的?”軒轅天表面也是十分的平靜,可是心卻好像被人生生的撕扯着。
“我母親。”軒轅傾極不想在軒轅天的面前,提起自己的母親。
軒轅天輕輕的一笑,似乎也猜到了,“都在悔恨中渡過,但是時光倒流,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還有一句話,是我母親讓我告訴你的。”
“什麼話?”
“她說,她愛你。”軒轅傾極不願意這樣的字眼從他的口中說出來,但是當年母親的吩咐,歷歷在目。
軒轅天再也無法淡定,接着,他站起身來,天授宮內響起他無盡蒼涼的笑意。
“傾兒,你不瞭解你母親,如果,她讓你告訴我,她愛我,那就是恨極了我。”
這些對於軒轅傾來說,跟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這世界,只有她一人,能將我打入萬劫不復之地,就因爲這三個字,我已死了千萬次。”軒轅天說完,擡步離去。
軒轅傾坐直身子,試着調動一下體內的真氣,可是才試了一下,一股撕裂一般的疼從全身各處襲來。
他只感覺,‘胸’中一悶,一口暗‘色’的瘀血噴了出來。
這世界,沒有人能真正廢得了天寂,他擡手‘摸’了‘摸’鎖骨,應該是刺銀釘的作用,讓他無法筋脈相連,所以,天寂硬生生被壓制住。
如今,他這具身子,當真是殘破不堪,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取了他的‘性’命!
“來人!”
“主上!”朱雀宣武和白虎三人齊匆匆走了進來。
軒轅傾有些詫異,沒想到軒轅天會同意他們三人同時來天授宮。
“我昏‘迷’了幾日了?”
“整整七日了。”白虎立即答道。
“可有王妃的消息?”他極力的控制心中的思念,可是還是沒能倖免,全身一寒,他忍不住顫一下。
“主上!”白虎從來沒有見過主上像眼前這樣過,嚇得面‘色’青白。
哪怕是七絕咒的血咒除去那晚,也不見主上有現在這樣的神‘色’!
朱雀立即取出一粒丹‘藥’,遞上過去。
“主上切勿掛懷,三日前王妃命青龍傳來消息,已經下了松江渡口,估計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了,而且我們也按主上的吩咐,將主上之前寫好的信件‘交’給了暗衛帶去給王妃。”朱雀輕聲迴應。
“下了渡口,纔會有真正的危險,皇后那邊有沒有什麼異動?”
“主上,情況不容樂觀。”朱雀看了一眼軒轅傾此時的情況,不敢將實情全都說出來。“白子陌可有消息?”朱雀三人看的一頭霧水,都這個時候了,主上怎麼還要問那些不相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