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艏船完全沒入漆黑的夜色中,城樓上的那道身影縱身一躍,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此時的皇城內,夜遊的人潮也漸漸散去。
再過半個時辰,城門就會關閉,這個時候,出城百姓最多,入城的也多。
軒轅傾按照原定的計劃,一路向北而去,車簾隨風而動,忽明忽暗的光線照在他白玉一般的臉上,此時的他,就如同一尊玉雕一般,沒有一絲生氣兒。
朱雀坐在馬車內,看着自家主子這樣,忍不住揪心。原本,她以爲,這個世界上,最不會受情所困的人,當屬她們主子纔對。
如今一看,當真是大錯特錯了。
“主上,我們被盯上了。”趙乾的聲音突然響起,充當車伕的他,四處警惕的望了一圈。
“王妃此時應該已經到了護城河。”軒轅傾輕淡的聲音響起。
“依時辰來看,已經到了。”朱雀點點頭。
“再周旋一會,一柱香之後再出城。”軒轅傾說罷,靠在背後的軟墊上。
“是。”朱雀立即應了一聲。
城門處的行人漸漸稀少,守城的侍衛一個個打着哈欠,心裡想着,關了城門就要換崗了,可以回去睡個好覺。
太平盛世之下,一般有些什麼犯罪的事情,也無非就是一些宵小之輩。
可是,上頭突然要留意一下大肚子的孕婦,這又什麼奇特的規定?
看了一眼城樓上立着的一道身影,他們也只有摸摸鼻子的份。
這幾日,帝都的人流,可是空前絕後,不少附近的富商,百姓,都涌來帝都,感受一下盛世繁華。不過,進進出出的大肚子卻是少之又少。
一輛馬車緩緩駛來,走到城門下,停了下來。
守城侍衛上前,掀開車簾查看了一眼,馬車內有一男一女。
那男的一身墨色,坐在暗處,看不清面容,不過可以看和得出,身形有些消瘦。
侍衛的目光朝那馬車內的女人肚子上望了眼,平平的,立即放下簾子。
“走吧,走吧,時間卡的還真夠準的,再過一會,城門都關了。”侍衛不耐煩的催促道。
馬車緩緩朝駛出城門,悠哉悠哉,卻並不急着趕路。
埋伏在暗處的黑衣人看着那輛馬車,手中的暗器全都準備好,只等一聲令下就衝上前去。
“別急,等過了護城河再動手。”爲首的那人小聲吩咐。
馬車內,軒轅傾還在打坐,白玉一般臉上冒出一層細汗,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收起身型。
一但七絕咒發作,天寂就只有消耗的份。
“主上,你的身體……”朱雀有些猶豫的詢問道。
“無礙。”軒轅傾淡淡迴應了一句。
前方就是護城河,月光酒在水面上,折射出一層閃閃的銀光,馬車緩緩駛過吊橋,沒入黑暗的夜色之中。
馬車的後方,人影閃動。
“上!”
一個黑衣人飛身而起,迅速的朝那個馬車逼近,他的手中旋轉着一根長長的鎖鏈,迅速的朝車輪的方向拋去!
馬車內,閉目養神的軒轅傾突然睜開雙眼,身形微動,四周的一切突然定格。
下一秒,那道墨色的身影出現在馬車頂部,素手一擡,只見那個還未接近車輪的鎖鏈硬生而裂開,碎了的鐵鏈迅速朝後襲去,精準的打在偷襲的黑衣人身上!
“火攻!”又是一聲令下,遠處突然火光一片。
抹着桐油的箭上烈火洶洶,如細雨一般朝這個方向射地過來!
那道墨色的身影突然沖天而起,穩穩的落在那些黑衣人身側,一道虛幻的影子閃過,那些黑衣人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應戰,便一個個倒了下去。
遠處的馬車,被火燒着,火光沖天。
突然,一道黑影一閃而出,朝軒轅傾襲了過去。
軒轅傾接下一掌,身形未動,那個黑衣人,卻控制不住的退後幾步,噴出一口鮮血。
冷梟捂着胸口,看了一眼那輛着火的馬車,立即明白,那馬車的內的情況,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中。
“主上。”朱雀連忙跑了過來,看着地上的屍體上前檢查。
“不用查了,全是皇后的人。”軒轅傾淡淡的說了一句。
朱雀緩緩站起身來,“主上,您的傷勢?”
“這些烏合之衆,還傷不了我,估計那幾路人馬,也同樣受到了同樣的偷襲。”軒轅傾淡淡說了一句,“立即聯絡白虎玄武。”
“是。”朱雀拱手領命。
“不知道,白子陌究竟用了什麼方法,竟然牽制着軒轅天不對千玥出手。”軒轅傾緩緩說了一句,心中也有幾分疑惑。
不過,在軒轅天的眼裡,他纔是最大的隱患!
如果他死了,只剩千玥一個,軒轅天大致會以爲,殺一個千玥可能比輾死一隻螞蟻都簡單。
他斷然不會讓他疼愛的人,受到一絲傷害!
當年,他保不了母親,如今,他一定要保護好他的女人,他的孩子!
朱雀沒有接話,靜靜的站在一側,她能感覺到,此時主上週身的那種逼人的氣勢。
這一次又一次,從她跟着主上開始,就沒有停止過的追殺,不知究竟何時才能終結!
那道墨色的身影擡步朝前方走去,化爲一道幻影消失在夜色中。
朱雀看着面前的狼藉,剛剛的暗殺,只是一個試探,找到王妃纔是他們的最終目的。
一但發現王妃的蹤跡,便會如獵狗一般不顧一切的撲上來,不死不休!
這下也好,恐怕皇后怎麼也想不到,王妃去了何處。
城門的護城河邊,一道墨色的身影立於蒼茫的夜空下,河水中的閃閃銀光,映在他深邃的眸底,卻好像引不起一絲波瀾。
他緩緩擡起頭,看着遠處的河面,彷彿看到了遙遠的松江上,順水而下的船隻。
第一縷的陽光灑在水面上,平靜的水面如同一條橘色的絲帶,水面上不時的有一些船隻飄過,不時還會有些漁歌唱響在這寧靜的清晨。
千玥擡頭,朝窗外望去,滿目都是美景,不由自主的朝肚子上摸了摸。
“小寶寶,咱們到松江了。”
“小姐,早膳做好了,是我熬的魚肉粥,你先吃一些。”習秋提着一個冒着白煙的沙鍋,緩步走了進來。
“嗯。”千玥點點頭,走到一旁洗漱。
她的心裡,好像被掏空了一般,就連暖暖的陽光酒在身上,都有一種驅不走的微寒。
沒有早上的一個纏綿的吻,沒有他溫暖的懷抱,沒有他的體溫,少了他的存在,她竟然是這麼的孤獨。
他已經給她養成了完全依賴了的習慣,突然一分開,她覺得什麼都不適應。
她不適應一個人早起,不適應一個人用早膳,也不適應,一個人陪着小寶寶說話……
“小姐。”習秋輕聲的喚了一聲。
千玥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呆呆的望着遠處的江面。
習秋心中一沉,卻不忍心再喚了。
“好香啊。”一道聲音響起,接着君行之的身影不請自入,看到站在那迎着暖暖的晨曦發呆的千玥,明豔的神色忽然有些暗淡。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有這樣落寞的神色。
“用完膳了之後,要不要去釣魚?還有差不多一天的水路,中午的時候,烤幾條魚吃一下吧?”君行之朝千玥的身旁走去,笑的如沐春風。
千玥一回眸,差點沒被他這麼燦爛的笑容晃花了眼。
“東漓辰你是怎麼安排的?”
“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就把還沒睡醒的隊扔到江裡,他的侍衛撈起來之後,划着那隻小船回去了吧。”君行之隨口說了一句。
划着那隻小船回去了?划着……逆流而上啊!
“你就不怕他報復你?”千玥無奈的搖了搖頭,對於君行之這種做法,一點也不敢苟同。
雖然東漓辰的人,會想辦法弄到大船,或者走陸路回去,不過,單是那一段水路的距離,都夠他們受的!
隨知,君行之突然拿出一樣東西,在千玥的面前晃了晃。
“這玉……”千玥感覺有點眼熟,接過手上一看,心中一驚,“這不是東漓辰嚮往身份的配玉嗎?他把這個當定情信物送給你了?”
君行之面色一黑,“定情信物”這四個字讓他一陣一陣惡寒!可是,偏偏他對眼前的這個女人,又無可奈何。
“我只是讓他老老實實的,回到帝都之後不要亂說什麼,到時候,我自然會命人將這塊玉玉佩完好無損的給他送回去。”
“你硬搶的?”千玥笑着詢問了一句。
“憑我的本事,還用搶?”君行之一臉不屑。
千玥淡笑了一下,“也是啊,你只要展現出你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讓他乖乖就範,從此甘心的拜倒在你的烏履之下,也說一個玉佩,就算是爲你折腰都行!”
“千玥!”君行之幾乎是咬牙切齒,“你最好不要懷疑我的性取向!”“難道你還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千玥反問一句。君行之立即青筋暴露,看到着那一張一合氣死人不償命的小嘴,他有一種起給她封住的衝動。可是,一看到晃進來的青龍,他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