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難行,我們休息了片刻,開始向上攀登。
不知道爲什麼,除了剛進山林時,白鳶顯露了一點少女的活潑外,越往前行,她越加沉默。
“你知不知道,我們爲什麼要找蠱夫,而且蠱夫很難活過四十歲?”白鳶忽然問。 wωω ¸тt kǎn ¸co
我微微一愣,不知道她爲什麼提這個,搖了搖頭,“這是你們苗寨內部的事,我一個外人,哪能知道這些。”
“因爲聖山附近的苗寨,都中了詛咒,一個延綿了上千年的邪惡詛咒。”白鳶語氣低沉說着。
我眼皮一跳,一個能持續上千年,還影響區域如此大的詛咒,絕非尋常。
“白苗寨的女人,找不到男人,黑苗寨的男人,找不到女人,青苗寨的成年人,容易橫死,這都是那邪惡詛咒造成的。”白鳶語氣有些空洞。
“這麼多年了,你們沒有想辦法,驅除那個詛咒?”我不解地問。
“有啊,每五年一次的祭山神,就是爲了減輕族人身上的詛咒。”白鳶擡頭望着前方。
“祭山神,這與詛咒有關係?”我對這次聖山之行,產生好奇。
“族中老人說,闖過蠱神洞,祭拜了山神,可以讓那詛咒,百年內不再加諸到族人身上。”白鳶聲音中,帶着一絲說不清的情緒,“可惜,幾百年了,沒人能闖過蠱神洞。”
“那蠱神洞裡有什麼?”我心中一緊,這名字聽着,便不是什麼善地。
“不知道,進了蠱神洞,沒人能活着出來,好了,我們該分別了。”白鳶轉過身,盯着我眼睛說。
我被對方繞糊塗了,扭頭看了看四周,這裡離山腳不遠,一路平安無事,自己這外援當的,如遊山玩水一般。
阿青沉默站在一旁,附在她身上的女鬼,一路沒有任何動靜。
“這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說路上危險,才需要找外援麼?”我一頭霧水。
白鳶“撲哧”一笑,如百花盛開,取下手腕上紫葉草手環,塞到我手中,“那都是騙你的,不過是想找個人,靜靜陪我走完最後一段路。”
“既然明知道是無用功,十死無生,幹嘛還要去?”我語氣複雜的問。
“你不是寨中人,不明白,就算是一線希望,也值得拿命拼的。”白鳶的臉上,露出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
我把手環給對方帶上,沒有說話,向着山上走去,一部分因爲同情,還有一部分是爲了自己目標,我不可能半途而廢。
“喂!你以爲我在和你開玩笑?趕緊回去,不然你會死的。”白鳶在身後焦急的大喊。
“我這人命硬,也許因爲我的加入,你會成爲幾百年來,唯一活着出蠱神洞的人。”我回頭笑着說。
“你能不能別自以爲是,蠱神洞的恐怖,是你無法想象的。”白鳶追了過來,拉着我說。
我隱蔽地瞥了眼阿青,若是僅憑我一人,確實沒把握涉險,但加上一個不知多少歲的女鬼,此行未必沒有機會。
“蠱神洞,與我張家有關的遺蹟,還有詛咒,這之間有什麼關聯?”我皺眉沉思,
轉瞬把一切拋到腦後,向前走去。
一路上,白鳶不時側臉,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很難理解,明知前路兇險,我爲什麼還要跟着。
行到半山腰,處於對風水的敏感,我感覺四周的環境,有些奇怪。
我掏出羅盤,盯着上面指針,一邊走動,一邊曲着手指掐算,眉頭越皺越緊。
“奇怪,這附近的地脈之氣,似乎被人爲扭曲了,好像在掩蓋什麼東西。”我打量着四周環境,總覺得這裡的氣息,有幾分熟悉,可彷彿隔着一層紗,看不通透。
一聲慘叫,從前方密林傳來,打斷了我的沉思。
“這附近都屬於聖山,前方出事的,應該是別的寨子,參加祭山神的人。”白鳶語氣急促說着。
“我們過去看看。”我收起羅盤,快步向前方走去。
兩具死相悽慘的屍體,一動不動躺在林中,臉上坑坑窪窪,彷彿被什麼東西噬咬過一般。
“是青苗寨的人,從臉上傷痕判斷,他們中了黑雲蠱,這是黑苗寨的獨門手段。”白鳶一臉沉重走到屍體旁。
“大家都是爲了一個目的,爲什麼要自相殘殺?”我十分不解,本來就九死一生的事,還要窩裡鬥,那羣黑苗腦子有病吧?
“黑苗寨最近這些年,一直神神秘秘的,十分野蠻排外。”白鳶扭頭打量了下四周。
“黑苗寨的人,已經走遠了。”阿青忽然說了句。
我頭皮一緊,白鳶可能發現不了異常,但是我知道,剛纔那話,是阿青體內女鬼說的。
“再走一段路,就到蠱神洞了,我們小心一點。”白鳶爲兩名青苗人合上眼,當先向前走去。
烈日當空,但我仍覺得,附近山林中,籠罩着一股森森寒氣,心裡總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白鳶是女孩子,體力較弱,走到一半,額上掛滿一層細汗,呼吸有些急促。
我瞥了她一眼,正準備說休息一會兒,瞳孔一縮,不知何時,一絲黑氣,縈繞在她眉心。
“印堂現烏雲,這是命格出了問題,怎麼可能,剛纔還好好的。”我低頭沉思。
白鳶是青鸞出雲的面相,貴不可言,一般的風水邪術,傷不到她。
能在這麼短時間,破壞青鸞出雲的命格,我有些不寒而慄。
“先休息一下,趕路不必急於一時。”我說了一句,走到一旁,再次掏出羅盤。
盯着指針看了半天,依舊是霧裡看花,總感覺隔着一層什麼,無法點破。
“世事洞明,清心凝神。”我摸出一張符紙,唸完咒語後,拍在眉心。
貼上凝神符後,我腦中靈感一閃即逝,盯着羅盤上跳動的指針,我難以抑制,發出一聲驚呼。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白鳶快步跑了過來。
“龍脈,下面鎮壓着一條龍脈。”我一臉震驚,若不是加持凝神符,提升了自己的感知,我絕難看破這一切。
“奇奇怪怪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白鳶一臉迷惑,嘀咕了一句。
我沒有解釋,
不是風水這個行當的人,很難理解龍脈的意義,想起剛纔窺到的冰山一角,我問白鳶有沒有鏡子。
白鳶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拿出巴掌大的補妝鏡,伸手遞給我。
我打開鏡子,看着裡面自己的臉,一絲若隱若現的黑氣,浮現在印堂。
“果然,能困住龍脈的風水局,對於普通人命格的影響,是無處不在的。”我在心中自語。
我把鏡子還給白鳶,心情有些沉重,這座苗家的聖山,似乎隱藏着不少秘密。
想起眉心印堂那一團黑氣,我拿出一張黃色符紙,默唸了一句咒語,在自己眼前晃了晃,符紙無火自燃。
這是殘破相經上,記載的一種秘術,簡單實用,能保護自己,短時間內,不受風水邪術的侵害。
我走到白鳶身前,不顧對方疑惑的眼神,如法施爲,重新做了一遍。
一旁沉默寡言的阿青,見到我拿着符紙走來,嘴角上彎,說了句不用了。
我知道那女鬼深不可測,護住阿青應該沒問題,也沒有強求。
“難怪幾百年了,你們祭山神的族人,沒有一個活着回去,這不僅是因爲蠱神洞兇險。”我掃了四周一眼,沒頭沒尾說了句。
風水邪術,害人無形,說不定世代影響苗寨人的詛咒,也和這鎮壓龍脈的風水邪局有關。
“神神叨叨的,別人都說我們蠱女神秘,我看你們跑江湖的相師,才更神秘。”白鳶不懂風水,對於剛纔的一切,完全是霧裡看花。
“走,這裡不能多停留,不管能不能過蠱神洞,天黑之前,我們必須回去。”我快步向前走去。
我能力有限,看不懂附近佈置的,是一個什麼風水局,不過晚上陰煞氣重,附近這片區域,一定是十死無生的煞地。
我們匆匆趕路,一路沒有停留,來到蠱神洞前。
“其實,我很小的時候,就想來蠱神洞看看,你知道爲什麼嗎?“白鳶語氣複雜,靜靜望着幽深洞口。
“爲什麼?”我低頭看着羅盤,手指不停掐算。
“在我剛剛記事的時候,媽媽作爲上一代女祭司,過來祭山神,然後一去不回。”白鳶有些傷感的說着。
我手上動作一頓,沒想到這看似活潑的苗家妹子,身世竟然與我有幾分相似。
“至少你還知道媽媽的下落,而我卻不知道,自己父母,是生是死,身在何方。”我一臉悵然。
或許是因爲身世相同,我感覺白鳶看我的目光,親近了幾分。
“走吧,我們該進去了。”阿青說了一句,向幽深洞口走去。
白鳶看着阿青背影,湊到我身邊,壓低了聲音說:“小青一路上有些奇怪。”
“別多想,集中注意力,保護自己安全。”我知道原因,不過沒解釋,前方兇險,沒必要節外生枝。
剛剛踏進蠱神洞,我感覺一股陰冷的氣息,將我緊緊包圍,雙肩陽火,搖晃了幾下。
“果然,這裡風水有問題,命格普通的人,怕是連一刻鐘都堅持不住。”我喃喃自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