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骨用骷髏頭上深陷的眼窩“看”向我們,微微張開的牙齒就像是在無聲的控訴,這蒼茫歲月裡消磨不了的固執,我能看得出來。
我完全被祂的氣勢給嚇蒙了,忽然發現祂背後竟然呈現出一個巨大的陰影來,好像是祂怨氣的凝聚。我吃驚地說:“我糙,不死骨‘開大開黑’了,‘一血’要丟!”
李亨利在我後腦勺上推了一下:“你傻了吧你,以爲英雄聯盟啊,玩死了還可以活。”
說實話,我非常不喜歡他這種強勢的“侵權行爲”,多少都帶點侮辱性,起碼是不夠尊重。但我現在沒有話語權,雖然不滿意,總不能爲了這點小事去玩兒命吧。我甚至有種想要將他推向不死骨的衝動,但我忍住了。
我選擇了沉默。
張弦開始往後退,後來乾脆跑起來,壓低聲音說:“快走,不死骨後面還有大東西。”
“吼——”
咆哮聲再度響起。
黑影漸漸趨近,我們處於巨大的陰影籠罩下,逃跑已經來不及了。不死骨忽然被那不知名的東西攔腰一擊,我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不死骨飛了過來,重重砸下,將我身前砸出個大坑,接着彈起來撲倒在我身上。
骨頭碎裂聲響起的時候,我心裡是絕望的,就連玄武青銅巨蛇將它砸得陷進石壁中,祂都沒事,後來從懸崖上掉下來,都沒能將祂摔散架,但現在那黑暗中的未知生物只攔腰給了祂一下,骨頭馬上就碎了。
我渾身被祂硌得生疼,用力撐着祂的肩膀,想要將祂扶起來,翻過去,但祂實在太重,這哪裡是一具骨架,簡直就是高密度加重版的鋼筋水泥。
不死骨居然沒“死”,祂像個正常人一樣撐着起身,用沒有眼珠的眼窩“看”了我一眼,我以爲祂馬上要撲過來咬喉嚨,誰知道祂卻直奔瘴氣中那神秘怪物而去。藉着李亨利的燈光,我看見祂碎裂的脊椎拼湊擠壓在一起,並沒有對行動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影響。
劫後餘生,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糙,祂到底是想殺掉我們,還是在幫我們?”
李亨利冷冷地說:“你想多了。祂就是個執念糉子,人都爛得只剩骨頭了,根本沒有邏輯思考,還想個屁?當祂遇到的威脅大於我們對祂所造成的精神衝擊時,祂就會本能地將矛頭對準那威脅。這對我們來說,是個機會。”
“什麼機會,逃跑的機會嗎?”
“對,跑!”他已經開始發足狂奔,回頭說了兩個字。
我渾身都疼,還沒有來得及站起來,李亨利和張弦已經被不死骨砸倒了。還是那未知生物乾的。
不死骨百折不撓,愈挫愈勇,仍然爬起來衝了過去,這時候我終於看清了那神秘的鬼東西,這哪裡是生物,明明是和之前巨蛇差不多的青銅生物!只不過這次在我們面前的不是青銅蛇,而是青銅老虎,個頭也稍微小一點。
李亨利說:“我明白了,這就是冥厄要塞金券壁畫中的四象神獸之一,白虎!”他這麼一說我纔回過神來,怪不得能破壞不死骨,玄武重防禦,所以守天塹最合適,而白虎是四靈裡最具有攻擊性的神獸,代表着殺伐的力量。可是,究竟是誰有這麼強大的機關術,竟然可以讓青銅白虎守衛墓冢,並賦予其強大的機關動力?
青銅老虎追着我們過來,不死骨就像是在給它撓癢癢,被它輕輕一撞就能撞飛。但它好像對死物不感興趣,並不主動攻擊不死骨,而是專門衝着我們三個人來。我們一路飛逃,最後躲進了西歸寺,它才止步不前。張弦說:“這座廟果然有古怪。”
李亨利忽然用強光手電照向廟外,說你們看,地上是不是有點不一樣?
我趕緊也掏出強光手電,站在廟門口往外到處照射,才發現地上好像都隱隱在反着亞光,只有這座廟門前的石頭地沒有反光。我忽然想起來梅生伯和三叔對我講的話,他說巖金礦脈就是血礦脈,是主龍脈的精髓,,也就是脈中脈,所以三青鳥的意識才可以存儲在龍脈裡,所以我接觸血礦脈時,纔可以感應到他們。
我脫口而出:“是巖金礦脈!這鐵老虎只會在有巖金礦脈分佈的地面行走,我們應該是安全的。”
李亨利將信將疑地看着我,我一時情急就說:“你不說我是大烏嗎,你和小哥有沒有過一種感受,就是時常會覺得有一些很模糊的記憶,好像不是屬於自己的,又好像曾經經歷過那些事?好,我來告訴你,這就是三青鳥的本源力量!”
他倆愣了足足有十秒鐘,李亨利才問:“你終於覺醒了?趕緊告訴我,青銅和長生背後的真相究竟是什麼?”
我被他問得一愣,其實我知道的很有限,又不敢告訴他三叔的事,正在想該怎麼敷衍他,這時候張弦也充滿期待地問我:“紅英是怎麼死的?我的長生又是怎麼回事?”
什麼狗屁覺醒,我他媽自己都搞不清楚情況。我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張弦閃閃發亮的眼睛頓時暗淡了下去,閉上嘴一聲不吭。
李亨利點頭說:“看來我們沒選錯路,你有進步了,這就是希望。”
我最討厭他那副自以爲洞悉一切的神情,明明知道的也有限,卻總是喜歡支配別人。我毛了他一句:“希望個毛線啊!我們被困在西歸寺裡,寸步難行嘞!”
李亨利竟然沒有跟我擡槓,只是說:“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我們就搏一搏,看這路上哪兒沒有血礦脈。只要還有迴旋的餘地,我們就可以去外面走動。”
我們按照他說的法子去嘗試,開始還行得通,但越到後來,巖金礦脈的分佈越密實,最後和青銅“白虎”遙遙對峙,根本無法前進一步。
“撲通!”不死骨衝上去,被它一爪子拍飛,落入冰冷的湖水中,祂的靈骨太重,直接沉了下去。
“怎麼辦?不死骨對上鐵老虎,基本就跟老鼠對上貓似的,只有被耍的份。你倆聯起手來都幹不掉不死骨,現在祂又沉到寒潭底下去,我們連個幫手都沒嘞。”
“說往回退吧,有玄武擋路,寒潭裡水深,又有吃人的寒水魚,咱就是想摸到水岸邊,用小哥的劍挖個借力的坑,互相搭把手爬到上頭的緩衝石塊上去,那都行不通呀。我看咱們要不走的話,危險是沒有,但會活活餓死。就算是抓魚吃,不嫌惡心喝寒潭的水度命,那也是等死一樣嘞。”
我絕望的分析着,李亨利茫然地看着我,竟然也沉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