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進客廳,離開了外人視線,寧魚茹才一鬆手,沒事人般的向着樓梯走去。
“謝了。”
我盯着她的背影,很是真摯的說了一聲。
寧魚茹一下子停住了,沒有回頭,只是清冷的說:“我只是不想你被人看低了,這個道場很快就要開張了,必須站穩腳跟。還有,這地方不歡迎你的那些前女友們,不要讓她們進來。”
說着這話,寧魚茹上了樓梯。
至始至終沒有回頭看我一眼,高冷的要死了。
她收起了法力,那種飄然若仙的衝擊感,緊跟着消失不見了。
我將自己塞進沙發中,悵然若失。
不知不覺掏出了寧魚茹遞來的那條手帕,才發現上面有刺繡,是鯉魚跳龍門的圖案。
“莫非,這是她自己繡的?”我的心頭就是一熱。
忽然聽到腳步聲,我急忙將手帕藏好,正襟危坐。
徐浮龍大步的走進來,先是伸手倒了杯茶,這才坐在對面,猶豫了一下,輕聲說:“度哥,謝了。”
我一怔,突然明白他話中含義,不由一笑,徐浮龍還真就是個聰明人。
先前,我當着那些人的面質問他和秦虛奇是不是關係好,並嚴正警告,其實,除了提醒徐浮龍不要故做聰明之外,也是變相的提示秦虛奇,要不是徐浮龍搶先出手,或許,我會對秦家下狠手。
這是一個人情,我順手幫着徐浮龍送了出去。
想來,秦虛奇聽到那番話後,對徐浮龍不但沒有恨意了,反而還有感激。
因而,徐浮龍進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感謝。
“你我肝膽相照,彼此不用客氣。今兒倒是麻煩你了,我是不是做的過了?秦家不會影響到徐家吧?”
我也倒了杯茶,一邊喝着,一邊淡淡說着。
“度哥多慮了,秦虛奇或許想不通,但秦家長輩都很有閱歷,我要是想的不差,最遲明晚,秦家當代族長,就會帶着秦虛奇來賠禮道歉了,化干戈爲玉帛。”
徐浮龍笑了笑,很是隨意的接過話頭。
“這麼有氣度的嗎?那我倒是要高看秦家一眼了。一般而言,打了小的老的會出頭找回場子,難道,豪門沒有這種規矩嗎?”
我扭扭脖子,表現的很是不解。
“度哥,你說的那是暴發戶。要知道,沒有三代以上的底蘊,哪能稱之爲豪門?真正的豪門,做事很有分寸,哪會動不動的就仗勢欺人?不怕哪一次不開眼的惹來滅族之禍嗎?秦家,不過是個三流豪門,距離頂級豪門遠着呢,更是不敢囂張。”
徐浮龍笑了。
“那還真是無聊啊,我還琢磨着秦家要是不識相的話,可以順道去練練手呢,別的本事沒有,讓他家雞犬不寧還是可以做到的,比如,找幾隻形象猙獰的女鬼,大半夜的去陪他家的人聊天喝茶啥的。”
我意興闌珊的。
徐浮龍嘴角被刺激的狂跳了好幾下,苦笑幾聲,沒有接話。
之後,隨意的聊了幾句,主要是感謝徐浮龍的那一千萬援手,並確認一千萬的賬已經歸還,至此兩清。
徐浮龍告辭離去。
這位前腳剛走,一身破衣的宮重就回來了。
夜漸漸深了,別墅大門已經關閉了,宮重是從牆頭上翻進來的,還真是不走尋常路。
只看他笑的見眉不見眼的缺貨模樣,我就曉得,還真就被他追上了遁走的蠍祖太奶,看這意思,聯繫方式到手了?
別說,老頭死纏爛打的本事很有一套嘛!
他將犀牛青銅器出手了,雖然只留下個零頭,但也足夠花銷的了,無疑,他手中最新款的大屏手機,就是這麼來的。
“哎呀,小度,你還沒休息呢?等着我吃晚飯嗎,我在外頭吃過了,明兒見。”
宮重低着頭,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的摁着,隨意看我兩眼,敷衍的和我打了聲招呼,就要上樓去。
這裡雖然是小型別墅,但房間仍舊不少,人手一間不要太輕鬆了?
“宮老,別急着走,和我說說,嶗山派分道場和度真人都是些什麼鬼?”
我坐在那裡,眼皮跳了好幾下,揚聲喊住想要開溜的老傢伙。
“呃?”宮重霎間變成了雕像,半響後,將手機收好,這才一步三搖的坐到我旁邊的沙發中,且眼神示意一下。
我板着臉,給他倒茶。
飲了好幾口茶水,宮重眼珠子轉悠了好幾圈,忽然臉色一正,恢復了不久前的高人姿態。
隨手佈置了隔絕禁制,他才凝聲說:“小度,你地府替補遊巡的事我都知曉了,這是天大的危機,但也是百年罕見的機遇,一旦獲得最後的成功,你小子可就成了陰司高等差吏了,不說別的,只說壽命,那都有想象不到的好處。但這裡面的風險太大了,你可是有七個競爭對手的,孟一霜是已知的,未知的還有六人,你實話實說,有把握活到最後嗎?”
宮重的神色無比嚴肅。
我也跟着緊張起來,這個問題很少考慮。
成爲替補遊巡後,接連遇到邪事,九死一生的,哪有精心思考的機會?但不去想它,並不代表問題就不存在,相反,問題還非常的嚴重,動輒生死。
“我哪有那種把握?只說孟一霜就讓我焦頭爛額了,何況,屍魂院姜照也不會放過我的。”
我搖着頭,擠出苦笑。
“着啊,所以我的意見是,不能坐以待斃。你小子是魚茹的未婚夫,我當然要幫着你保命。所以,開個道場接一些陰陽活計,才能加速你的成長,也能積累功德,更能安身立命,你不覺着這主意很妙嗎?”
宮重說明其中原委,意思是,我若不是寧魚茹的未婚夫,他纔不費心管閒事兒呢?
“那嶗山派和度真人呢?這不是信口開河嗎?”我翻着白眼。
“你這個傻孩子,這麼死心眼呢?這世道不打個旗號如何做事?茅山,嶗山,龍虎山,驪山,武當山之類的道家聖地,自古以來就深入人心,民間不知道多少人打着他們的旗號做生意,也不見人家急眼。”
“這些都是世外宗門,不屑於理會咱們,打着這種旗號,不去爲非作歹,就不會惹來麻煩,你就放心吧。至於真人頭銜?你是不是傻?外頭一個賣保險的都是經理或領事啥的,你不弄個響亮點的頭銜,那誰信你啊?”
宮重看向我,像是看着個傻癡兒。
“可是,我這半隻腳剛入門的法師,哪有資格稱爲真人?”我真的無法理解了都。
“別婆婆媽媽的,你就說你要不要幹這活吧?”宮重不耐煩了。
那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您老不能袖手旁觀。”我趕忙提條件。
“廢話,不見‘宮真人’三個字寫在牌子上嗎?不但我不能坐享其成,魚茹也得出力,這纔有茹真人頭銜。”
宮重很是認真的說着。
我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不說話了。
“你這是什麼眼神?有話就說,別弄得神秘兮兮的。”宮重不自在的挪了挪位置。
“得,您老說的有理,這活兒我還真就得幹!不過,咱們能不能都坦誠些?怕不是您老對陰間飯營生感興趣吧?也是,聽聞您老在帝臺市時就是幫着做白事的,都養成習慣了。一天不幹活兒就渾身癢癢是吧?何必說只是爲了我好呢?”
我不再裝糊塗,一番話掀開了蓋子。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沒工夫和你小子閒扯!老夫還要和蠍女士威信聊天呢,你也早點歇着吧。”
像是被踩到了腳丫子,這廝一下子就蹦了起來,揮手散開了禁制,一溜煙的上樓去了。
我微微仰頭,看着死老頭快速上樓的背影,啼笑皆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