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數了一下,至少有上千人。
其中有一部分是受人尊敬的科學家,他們葬身海底,是所有人的損失。
“姜遊巡……。”
薛霄帶頭,一衆陰魂向我鞠躬致謝。
他們感謝我讓其解脫,因爲這是天地給予的懲罰,我雖然是地府遊巡,但違逆規則打開鬼門關結束了他們的無盡痛苦,事後必然會被地府問責的。
我忙避到一旁去了,不敢受他們的禮。
鞠躬迴應了一下之後,我凝聲問:“薛霄船長,你們爲何留戀人世不肯走?”
這是我百思不解的地方,即便有怨氣,在一遍遍的死亡經歷之後,總該怨氣消融了吧?
他們爲何執着至此?
“姜遊巡,我們一死無關緊要,但是元寶號在北極考察中有着重要發現,簡單講,關係到千千萬萬人的利益,我們如何能放心離去?這些科考資料,一天沒有去往它們該去的地方,我們一天不得安心啊。”
薛霄說出了原因。
我眼睛都紅了。
薛霄往海面一指,一個金屬箱子就違揹物理法則的浮了上來。
我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和二千金一道,向他們深深鞠躬,然後,無比鄭重的將金屬箱拎到手中,認真的說:“這事交給我來辦,只要我們還活着,就不會辜負您老的囑託,你們,放心的走吧。”
“姜遊巡,我們撒手一去倒是逍遙了,但你違背規則,放我等入輪迴,這後果……?”
薛霄很不放心。
我擺擺手,輕笑一聲說:“薛老不用擔心,閻君那裡我都能說的上話,這事兒我能扛住。你們,下世一定平安喜樂,這點我可以保證。時候不早了,上路吧。”
我忍着心頭酸楚,催促一聲。
“好,那我們走了,姜遊巡,保重。”
薛霄他們一步三回頭的踏進了鬼門關。
我和二千金都看到了,這些陰魂進入鬼門關之時,渾身冒出的陰德金光照亮了整片海域。
在鬼門關閉合之前,我刺破食指,在符紙上寫就‘陰陽鑑書’。
陰火引燃,將此物投遞到鬼門關之內。
這是遊巡權限才能動用的鑑書,意思是,這一衆陰魂由我罩着,地府各級吏員,必須認真嚴肅的對待此事,起碼,不能讓一衆陰魂在酆都城中等待數百年。
這次,我就是要任性一回。
不管誰阻擾此事,都是在和我作對。
即便是崔判官,我也得說道說道。
哪怕是閻君在前,我也不會退讓,至於因着此事會惹來地府問責?還是那話,我姜度一身擔着了。
鬼門關在眼前散開,天地恢復清冷,就像是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但我知道,有些人,永遠活在人們的良心之中,他們是另類的永生。
忽然感覺手中的金屬箱子重逾萬斤。
這裡面沉甸甸的,是千多人的執念和光輝。
二千金哽咽着說:“世上還是好人多。”
我認同的點頭,雖然,這些年來我在黑暗中掙扎、拼命,但我始終嚮往光明。
而薛霄這等人就是光明的代名詞,遇到這羣人,我感覺心底的戾氣都有所消融。
“那些食人海怪……?”
二千金眼神深邃的瞅向下方。
其實,我倆的感知早就發散出去了,但很遺憾,當年襲擊元寶號的一衆海怪都不見了蹤影,似乎它們集體搬家了。
“這地界沒有海怪了,但我記住它們的氣息了,只要遇到就能認出來,薛霄他們出事距今快二十年了,那時候的海怪中,最厲害的已經是妖王巔峰了,我想,很有可能它已經是妖皇級大海怪了,或許,去了更深的海洋中稱王稱霸。”
我的眼神看向了遠方,那邊,海天一色,遼闊無垠。
“哼,別讓我等遇到,這筆賬早晚要和它們算。”
二千金很是不甘心的嘀咕着。
身後皮包中傳出蝙蝠異獸的幾聲嘶吼,意思是,讓它遇到了,就一爪子撕碎嘍。
我啞然失笑,命令蝙蝠異獸出來後,變大到十米大小,我和二千金乘坐上去,認準了方向,返程。
這下子不着急了,一邊療傷一邊飛行,用了兩天多的時間,纔回歸家鄉。
蝙蝠異獸在分道場的院子中一降落,就驚動了一衆夥伴。
寧魚茹最先奔將出來,一把拉住從異獸背上蹦下來的我,上下打量着,忽然眼圈一紅,埋怨的說:“你受傷不輕啊。”
我苦笑一聲,確實,即便以目前的靈魂強度去催動極品符籙,也是避免不了受傷的,且一時片刻的難以修復好,無怪乎瞞不過寧魚茹的火眼金睛。
“沒事,死不了,走,大傢伙都進屋吧。”
我安慰了她一句,寧魚茹眼睛紅紅的,卻不忘了白楞我一眼。
忽然,我看到沈紅了,心頭不由一沉:“原來她已經回來了?”
我不確定附身於王探的瞳一,是否和沈紅取得了聯繫?若是有了聯繫,沈紅卻對我等隱瞞,那可就違背了她加入方內道場時的誓言。
“但願,沈紅把持的住吧。”我只能如此祈願。臉上擠出笑意,和沈紅打了招呼。
她神態自若,看不出異常來。
大傢伙走進了客廳,不等王探他們詢問,我直接說出口了三個字:“失敗了。”
廳內就是一靜。
我沒說經過,但三個字出口,已經說明了情況,那就是,某個備選方案無法順利施行了。
王探的眉頭就蹙緊了。
我笑了笑說:“沒事,距離喜岸古城大宴塔約戰還有不少天呢,若果時間迫近時還沒有他法,我就厚着臉皮去聯繫周爵。”
這話一出口,一衆夥伴的情緒緩和了不老少。
從頭到尾我都沒說這幾天去哪了,衆人也不會問。
‘喵嗚’一聲,大黑貓塔球出現在門口,它身後跟着許久不見的王離塔。
小姑娘王離塔正‘咯咯’笑着的跑向我。
我心頭冷笑:“好嘛,不等我去將這兩贗品接回來,瞳一附身的王探,倒是先將此事辦明白了?”
想歸想,做戲得全套。
我笑着抱起王離塔,示意大黑貓跳到膝頭來,很是‘表演’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