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言望着她的目光就更爲驚疑了。
“你不用這樣看着我,你就當我閒着扯呢。有些話,你懂呢,也就懂了,不懂也就算了。有的時候,不懂也是個好事兒。”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一直望向遠方。
就好像在自言自語一樣,也絲毫不在意她聽懂了沒有,有沒有在聽。
“蔣小姐……”這麼叫她好像有點生疏,可是直呼其名,似乎又沒到那個份上,頓了一下,瑾言說,“恕我冒昧,我覺得你跟傳言中的其實不太一樣。”
蔣曉婉終於轉過頭看她,脣角勾了勾,露出一抹明媚的笑,“怎麼不一樣?”
“就是……”咬了咬脣,她認真的考慮了下,“反正是不太一樣。我覺得你沒有傳言中那樣的不好,你本人其實很好的。”
“如果你這話是在恭維我的話,那我接受了!”點了點頭,她倒是毫不客氣。
“我不是恭維你,我是真心的覺得,其實你這樣的人,挺適合做朋友的。雖然說,也許我並不一定會是你願意劃在朋友範疇內的。”
“你怎麼知道不會?”反問了一句,她卻是用手搓了搓胳膊,“好冷!我說,你怎麼連輛車子都沒有,好歹也送我一程表表心意嘛!”
臉上一哂,她說,“我剛出道沒多久,也才畢業不久,哪裡來的車子。”
“喲,請得起全劇組的人吃盒飯,買輛代步車的錢都沒有?”有些譏嘲的聲音。
她想起來說的是在劇組拍戲那次,可那次蔣曉婉並不在,她居然也知道了。
“我沒有並不稀奇,可蔣小姐不是也沒有?”她不是想反脣相譏,但是又何必這樣的挖苦她。
“我又不住這個城市,沒事兒買輛車停這裡幹什麼。”她輕描淡寫的說,“你呢,還是太簡單了,三言兩語就能激得你沉不住氣了。”
伸手攔了輛計程車,上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記住,在這個圈子裡混,要學會圓滑。做人太直不是什麼錯,但是不夠圓滑最後倒黴的是自己。行了,我今兒晚上一定是喝多了,沒事跟你說這麼多幹什麼!”
說完,她一邁腿上了計程車,回頭揮了揮手,“謝謝你的火鍋啊!”
眼看着蔣曉婉坐的車子漸漸的開遠,才收回目光,思忖着她今天晚上說的話,就覺得有些真的很難懂。
——
另行叫了車回到家,手腳都有些冰冷了。
她裹着衣服站在門口掏鑰匙,凍得有點捏不住。
昨晚上裴斯年交代了她今天要注意的事項,然後說今天有個會要去外地開,今晚可能就不回來了。
她也沒當回事兒,現在才發覺,如果有他在,真的會好一些。
然而鑰匙還沒掏出來,門卻從裡面打開了。
迎面,溫暖的燈光映照在她的眼睛上,一時間有些懵。
待看清了面前的人以後,不由得喜上眉梢,“你沒走啊!”
一邊說着一邊進門,“我還以爲你不會回來那麼早的,還是說,推遲了?你壓根就沒走?”
一邊站在玄關換鞋,一邊開心的說,全然不覺氣氛有什麼異樣。
裴斯年擡手揉了揉臉,沒有回話,轉身去給她倒了一杯薑茶。
等到換完鞋端起杯子喝茶,她才察覺有點不對勁。
這種不對勁,就像前兩天他在車上生氣時那樣,不過,比那個時候更甚。
可他明明答應了自己以後不會這樣的,這是……
鼓足了勇氣,不打算像之前那樣等待他的開口,而是主動的問,“你怎麼了?”
手裡的薑茶暖暖的,他還給自己特意煮的,說明心裡還是惦記着的,可是爲什麼臉色這麼不好看呢?
“你過來!”他擡手,招了招。
乖巧的走過去,然後被他一把拉坐了下來,心裡就更覺得古怪了。
以前他這樣拉自己一把,一準是坐在他的懷中,可是這一次,卻是坐在他的邊上。
“這個是什麼?”他儘量平心靜氣,把手邊的東西往前推了推,置於她的面前。
瑾言只看了一眼,腦袋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的,自己明明藏的很隱蔽的,關鍵是,她真的沒想到會是因爲這個。
暖黃的燈光下,一個小小的白色藥瓶,瓶子並不大,上面的字體也不大,但是太眼熟了,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她每天必吃的。
“沒什麼,就是調節內分泌的。”她臉色平和的想要把瓶子給收起來,卻被他一把搶過,舉起來臉上的平靜已經有些維持不住了,“調節內分泌的?你以爲我看不懂上面的字嗎?還是說,你覺得我的智商已經低到了這個地步?!”
一甩手,瓶子啪的扔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門板上,落地。
瓶蓋不知道是沒有蓋緊,還是被砸鬆了,鬆脫開來,裡面的小藥丸散落了一地。
“你——”沒想到他會這麼大反應,葉瑾言一時有些來氣。
她看了看那一地的凌亂,再看看怒火沖天的他,忍不住說,“是,我是在吃避孕藥!可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情況,我現在纔剛出道,事業還在起步階段,如果我不小心懷孕了,那現在的努力就都全白費了!”
“所以,你就狠心不肯要孩子?”他陰測測的說。
“不是不肯要,只是現在還不想要!”她解釋着,“等到再過兩年,我站穩了腳跟,如果那個時候有的話,我想一切都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你就不該吃這種東西!”打斷了她的話,裴斯年似乎從來都沒有這麼的憤怒過,“你其實根本心裡就還沒有完全放下是不是?就算和我在一起,也是無奈的選擇。其實你就沒有想過要給我生孩子,是不是?”
吃驚的看着他,簡直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他的嘴裡出來的。
“裴斯年!”她吼了一聲,“你能不能講點理?我既然和你在一起,就沒有存了別的心思,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
“那你爲什麼要吃避孕藥?!”
他早上出門前,發現護照落在之前的衣服口袋裡了,然後就去衣櫃
裡找,結果沒想到,她的一件掛在裡面幾乎不常穿的衣服掉落下來,然後就從裡面滾出了這個。
原本看到藥瓶的時候,還心驚了一下,以爲她身體有什麼不適,待看清上面的描述文字以後,簡直無法形容他的震驚和憤怒。
對於她想要努力做自己的事業,想要做喜歡做的事,他都可以理解,並且默默的支持。
他可以一個電話讓華業收了她,也可以安排最好的經紀人給她,那天鄭潔認出了他的身份,但是沒有說,都是爲了照顧她小小的自尊心,可是她就是這樣回報自己的。
早知如此,當初何必助她一路順風順水,讓她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只能依靠自己就是了!
就算在氣頭上,他也極力剋制自己,推掉了所有的事務,耐心的等着她回來,想要她自己給一個解釋。
哪怕說這藥從來就沒有吃過,哪怕說藥瓶而已,裡面裝的維生素,可是,她就這樣承認了,還要說以後,過兩年……
過兩年是過幾年?什麼時候?還是壓根就是個無限期的推托之詞?!
被問得啞口無言,瑾言站起身,又失落的跌坐下來,“裴斯年,我是不是連自己肚子的支配自由,都沒有了?”
“那你有沒有尊重過我,有沒有跟我商量過,有沒有問過我的意思?”如果她現在不想要,爲什麼不直截了當的告訴自己?
偷偷的吃避孕藥,一想到自己曾有幾分期許過他們的孩子,但是她做的事,就覺得很痛心。
“如果我告訴你,你會同意嗎?”她反問。
裴斯年默,一句話都不說。
“是啊,你根本就不會同意的,我怎麼能告訴你。”笑了笑,只不過那笑容看着很有些牽強,“我知道你不會同意的,不想跟你起爭執,不想讓你生氣,所以我只是自己在吃。我並沒有想要傷害你的意思,而且我也不是說不生,我只是覺得我們都還年輕,孩子的事……”
“你愛生不生!你都說了,你的肚子,你自己做主!”裴斯年忽然站起身,冷冷的說。
他順手拿下衣架上的外套,搭在了胳膊上,“既然你這麼看重你的事業,你就好好拼搏吧,就算沒有孩子,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拼搏出什麼來!”
說完,他一拉開門,走了。
目瞪口呆,她沒有想到,他就會這樣走了,決然的離開。
之前從來沒有過這樣,就算他冷淡,板臉,也不會說走就走,看來這次,真的是太生氣了。
回過神來,衝到門口猛然拉開門,想要叫住他,可是樓道里已經空空如也,對門倒是吱呀一聲打開了門。
對門太太的腦袋探了出來,很八卦的問了句,“妹妹,跟老公吵架了啊?”
瑾言面色尷尬,想要擠出一抹笑容,嘴角扯了扯,眼淚卻突然滾落下來。
“哦喲,這是怎麼說的,好好的別哭啊!”對門的走了出來,拉起她往屋子裡走,“哎,夫妻麼,牀頭吵架牀尾和,我看你先生那個人蠻好的,也就氣頭上,過去就沒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