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言寒着臉,“你可以走了。”
嘆了口氣,江逸之居然在一旁坐了下來,擡起頭看着老爺子的遺像,幽幽的說,“你又何必這樣對我,就算先前我有千般不是,也是有我的情非得已,現在我已經在公司站穩了腳跟,多少也算是有點威望的,假以時日,我自信今日的葉朗遠不如我。”
“是嗎?那可真是恭喜你了!不過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你話說完了,請離開。我這裡廟小,放不下你這尊大佛。”她就站在門畔,一手開着門,看都不看他一眼。
江逸之卻是坐着不動,“我知道你心裡氣我,這麼多年的感情,怎麼能是說放就放的。我對你如此,你有多放不下,我心裡也是清楚的。瑾言,你過的並不好!”
頓了一下,看着她的側面接着說,“我不知道那男人是你找來故意氣我的,還是別的什麼,但是你成功了,我真的很生氣。可瑾言,我不是氣別的,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因爲負氣而被人騙。你看看你住的這房子,他甚至沒有給你一個像樣的婚禮,這大年三十,他可曾陪着你?”
“這大年三十,你可曾陪着你的妻子?”打斷他的話,葉瑾言冷冷的問,“我記得你新婚不久吧,江先生?拋下新婚的妻子,大年三十跑來找我這舊情人說上這麼一通,我還真是替你的妻子感到悲哀!”
一陣語塞,他沒想到她會用自己的話來還擊。
默了一會兒才說,“年夜飯是在葉家吃的,她要打通宵麻將的,哪裡需要我陪,便是男人們三五一羣,又怎麼會把我這個底層爬上去吃軟飯的放在眼裡。”
“原來是落了單,便來尋我的開心了。那你看也看了,笑也笑了,可以走了吧?”手指已經有些涼意了,到底是寒冬,不過在門畔站了這麼一會兒,就覺得全身發涼。
站起身,緩步走近她的身邊,他忽然一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瑾言,我們……真的回不去了麼?”
這話頗有些傷感,眼睛裡甚至還噙着淚光。
本來想一甩手甩開他的,卻因爲他的這句話和他的哽咽而頓住了。
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的搭着自己的肩,那時卻是意氣風發:瑾言,我們將來一定會成爲娛樂圈最楷模的明星夫妻!瑾言,到時候你一定是全天下最讓人羨慕的女人。
然而今天,卻是這樣無比感傷的一句話。
定定的看着他,葉瑾言張了張口,“江逸之,你的演戲退步好多,你也不再做什麼明星夢了吧?”
感覺到肩膀上的那隻手猛然一沉,又緩緩的鬆開,“我能再抱抱你嗎?”
“你知道答案。”她往後退了一步,離開唯一的身體接觸,“你走吧,從今往後,你我形同陌路,無愛無恨,再無交集!”
“無愛無恨,再無交集!”身形晃了晃,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突然就緊緊的抱住她,“不,瑾言,我不想失去你!我從來都不想失去你!”
“你放開我,你……”沒想到他會突然情緒失控,明明
看着已經要走了,拼命的掙扎着。
沒掙扎兩下,只覺得身上一輕,江逸之猛然被人朝着相反的方向拽過去,然後一個趔趄——
尚沒有看清,臉上就重重的捱了一拳。
待他定睛看過去,裴斯年臉色鐵青,很快又是一個拳頭飛過來。
哪裡能這樣只捱打不還手,江逸之立刻跳了起來,“來的正好!把瑾言還給我!”
說着,就跟裴斯年糾纏在了一起。
站在一旁看着,她沒想到局面會變成這樣,“你們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已經接近十二點,到處都開始噼裡啪啦的放炮迎新年了,根本沒有人能聽見她說什麼,兩個男人如同正在紅眼的公牛,鬥得不可開交。
可一貫斯文的江逸之,哪裡是練慣跆拳道的裴斯年的對手,反擊的機會都沒有,沒多久就被揍得不成樣子了。
“別打了,別打了!”撲過去從身後抱住他,雖然不知道他怎麼在這個時候回來了,可不得不承認,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還是很開心的。
裴斯年不想傷到她,站定了沒有動,但是怒氣未消,一手指向趴在地上的江逸之,冷聲道,“把瑾言還給你?!憑你,也有顏面說出這樣的話來?!就算我現在讓步,你能給她什麼,是能給她名正言順的妻子身份,還是能風風光光的娶她過門?你憑什麼說還給你,她什麼時候也不是你的!”
一把將身後的她拽過來,緊緊的攬入懷中。
熱度將她包圍,一顆冰涼的心也得到了溫暖,不管怎麼樣,他回來了,他終究是回來了。
“你……”被問的一陣語塞,江逸之臉上還是很疼,強撐着站起身,“那你又能給瑾言什麼?你給她風光的婚禮了嗎?大年夜的你把她一個人拋在家裡,你去哪了?”
“我沒必要跟你交代!”他冷冷的說。
嗤笑一聲,江逸之說,“你是不敢交代吧?瑾言,你真該睜大眼睛好好看一看,他在江市跟在人家白家小姐的後面,可是殷勤的很。不過跟我一樣也要倚靠女人,你比我無恥的多了!那邊搭着富家小姐,這邊還抓着瑾言不放,你又有什麼資格說我?!”
其實江逸之這個話就有些昧良心了。
在江市的時候,白亭如可是對裴斯年殷勤有加,怎麼也輪不到他獻殷勤。只不過爲了在瑾言的面前貶低他的形象,也因爲在他的眼裡,裴斯年一定是依靠女人的小白臉,所以能多添油加醋,就多添油加醋!
“就算是這樣,我也心甘情願和他在一起。江逸之,從我爺爺病危,你在醫院跟我說分手的那天,我們之間就徹底的完蛋了!跟任何人無關,就算有一天我流落街頭顛沛流離,也絕不會再回頭找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瑾言你……”
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麼決絕的話來,江逸之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眼睜睜的看着兩個人轉身進屋,門砰的一聲就關上了。
“瑾……”後面的字噎在喉嚨口沒有出來,原
以爲今天是個絕好的機會求複合,卻沒想到中途這個姓裴的又殺回來了。
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明明瑾言就是他的,可現在連看都不肯多看自己一眼,他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
進了屋子,撲面而來的溫度讓她稍稍回暖了點,方纔那擲地有聲的氣勢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頓時就如泄了氣的皮球。
“你……餓了沒有?我去給你煮餃子!”有些心慌的說,轉身想去拿餃子,卻冷不防被他一把抓住,“別去!”
他低沉沙啞的聲音,緊緊的將她擁入,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才稍稍定心一些。
吃完年夜飯,他是怎樣的迫不及待,從三百公里外趕回來,就是爲了早點見到她。
直到此刻,她在他的懷中,紮紮實實的,才真正的安心下來。
“對不起……”以爲他是生氣方纔的事,瑾言小聲的說,“他說想給爺爺上柱香,上完就走,我沒想到……以後不會了。”
“我並沒有信不過你!”捧着她的臉頰,他低低的說,“你也並沒有信不過我,不是嗎?”
點了點頭,但她很快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但是我寧願不去相信。你不在我身邊,電話也打不通,我以爲你會就這樣消失了,再也不會回來……”
那一刻起,她才發現自己的心裡是有多麼的在意。
自己總是說着沒關係,不要緊,然而當他真的不在,有可能不會回來,她才覺得要緊的不得了,如果他就此不見,自己將來怎麼有勇氣走下去。
“所以,你還是在乎我的,是不是?”裴斯年聽出她話裡的意思,很是感動的說,“我並不是一個人在努力,一個人在一廂情願,你剛纔對他說的話,也不完全是負氣?”
“嗯。”低下頭,臉紅着應聲。
心底有一股暖流在緩緩的流淌,這樣的回報,方不負他深夜奔回。
“乖乖,我不會消失不見,只要你需要,我永遠都在!”他一臉認真的說,“還有,什麼流落街頭,顛沛流離,此生也絕不可能!有我在,就絕不會有那一天。”
“我只是……打個比方!”
她小聲的說,方纔只不過是來氣,所以脫口而出的話,沒想到他倒是放在心裡當真了。
“打比方也不許!我裴斯年的女人,絕不會淪落至此!”他用力的將她攬住,將她的頭緊緊的貼着自己的胸前,讓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聽到自己是有多麼的堅定。
外面炮竹聲一直不斷,電視裡已經響起了難忘今宵,看着相片裡爺爺和爸媽的微笑,她覺得,自己一點兒都不孤單了!
“新的一年了,乖乖,新年快樂!”吻着她的額頭,他輕聲的說。
“新年快樂!”踮起腳尖,在他的脣瓣印上一吻,羞紅着臉卻是鼓足了勇氣說,“我的老公!”
裴斯年眸光一亮,大掌縮緊,將她的腰身拉近了些,緊緊的貼着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