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似乎終於回到了起-點,一切都趨於平淡的幸福。
然而這一天,瑾言收到了一個未知的電話,接起,裡面傳來的聲音很陌生。
“請問是裴斯年先生嗎?”對方很客氣的問道。
“他不在,您是?”她看了一眼,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裴斯年把手機忘在了家裡了。
“你好,我是容城監獄的幹警,是這樣的,之前我給裴先生打過幾次電話,這裡有位犯人想要見他,但是裴先生都拒絕了,今天一早,那個犯人被發現在牢裡用牙刷自殘,傷勢有點重,現在已經送到醫院保外就醫了,不知道裴先生能不能過來看一下?”
對方算是很客氣了,畢竟,願不願意來看,那是裴斯年個人的決定,他們也不能強求。
瑾言怔了怔,“您說的那個犯人,是白亭如嗎?”
“對對,就是她。您能不能幫我們轉達一下?”
“好的,我會幫您轉達的。她在哪家醫院?”她聽完,掛斷了電話,心裡有點亂亂的。
說實話,她偶爾也會有想起白亭如,想起白家,過往的風風雨雨恩恩怨怨,真的就這麼煙消雲散了嗎?
怔忡發呆間,外面響起了大門的聲音,裴斯年從外面回來,看她站在客廳裡,手中握着的正是他自己的手機。
“我說怎麼找不到了,原來在你這裡!”他笑着抽走,俯身在她的臉頰印上一吻,看到她怔怔發呆的樣子,“怎麼了?”
“監獄給你打電話過來了。”她平靜的說,“白亭如想要見你。”
“哦。”他應了一聲,面色淡淡。
“你不見嗎?”看向他,瑾言問道。
“你想我去見嗎?”孰料,他卻反過來問她,“你希望我去見她?”
嘆了口氣,她還沒說話,就被他搶道,“你那個心軟的毛病又上來了,不記得以前她對你是怎麼樣的了?難道到了現在,你還在同情她?”
瑾言搖頭,“我只是覺得,她也得到了應有的報應,而且她對你確實是一往情深,就算看在過往的情面上,有些恩怨就……”
“恩是恩,怨是怨。她的恩,我該還的也還了,更何況原本也就不欠什麼。這其中的是非黑白,不是一兩句話能說的清楚的。而且,我不見她也是爲了她好。斷就斷的徹底,藕斷絲連叫什麼?讓她抱有希望心存遐想,那纔是真正的殘忍!”說完,他擡手撫了撫她的臉頰,“好了,不要胡思亂想那麼多了,等我忙完這兩天,帶你跟念念出去玩一趟。”
說完,他吻了吻她的脣,轉身就走了。
輕嘆一聲,瑾言知道,他這個人有時候很好商量,但有時候固執起來,是很難改變他的主意的。
——
就算是保外就醫,也是有人看守着的。
白亭如靠在牀沿納納的,一句話都沒有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色的牀單發呆。
她最討厭的就是白色的牀單,看着那麼
蒼白,讓人覺得那麼的空寂。
她喜歡繁花似錦,喜歡花團錦簇,喜歡熱鬧,然而現在,她只能在這高強裡,看着這一片空寂,聽着外面的嬉鬧聲。
外面似乎有人交談的聲音,她擡了擡眼皮,眸中飛快的閃過一抹希冀。
緊接着,門被推開了,她的面色微微一僵,旋即立刻沉了下來,“你來幹什麼?我不要見你,你滾!”
說着,她隨手將身邊能摸到的東西都砸了過去,情緒很是激動。
“你幹什麼!”看守的獄警聽到動靜立刻衝了進來,將她強制按住。
“我不要見她,你走,你快點走!”白亭如憤恨的瞪着她,宛如在看仇人一般。
瑾言輕嘆一聲,“如果我現在走了,那你既見不到我,也不會見到他。你真的想誰都不見嗎?”
她折騰這一番,不就是爲了見裴斯年,但是他不肯來,自己來了,她若不見,自己也沒辦法。
或許是她的話起了作用,白亭如怔了怔,頓了下來,整個人瞬間安靜了。
看着她沒有什麼暴躁的反應了,瑾言這纔跟獄警點了點頭,人家退在一邊看守着,白亭如坐在那,看上去神色過於蒼白了點,但是狀態還好。
她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腕上,包裹着厚厚的紗布,上面隱約滲出點血漬,不知道是方纔掙扎弄出來的,還是之前的滲液。
大概的情況,瑾言已經聽說過了,她用早上刷牙的牙刷折斷了,割了自己的動脈,幸虧被人發現了,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並沒有往前走近,瑾言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疼嗎?”
“哼!”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嗤,白亭如還是那副不屑的樣子,“你是來嘲笑我的嗎?就算你不讓他來見我,也沒用,我跟他之間不是說斷就斷的了的。”
挑了挑眉,葉瑾言是有點意外的,“你認爲,是我不讓他來見你?”
“當然!”白亭如冷哼道,“不管怎麼樣,我跟三哥之間的感情不是外人能瞭解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不管我做錯什麼事,他都會原諒我,還會幫我擔責任,一直以來,雖然他不愛我,但也當我是最好的妹妹。所以,他絕對不會不來見我的!一定是你從中作梗,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會來的!”
她是那麼的自信,信心滿滿的樣子,瑾言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對於一個執迷不悟的瘋子,你有什麼好說的。
“他不肯來,我代他來見你,是想告訴你。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是愛惜自己,如果你自己都不愛惜自己,憑什麼指望他來愛惜你?你這樣自殘,不但不會讓他同情,只會讓他更加的反感你!”瑾言一字一頓的說,也不管她聽不聽的進去。
“你說你們青梅竹馬,你說你們兩小無猜,你喜歡他這麼多年,但是我真的很同情你,你一點兒都不瞭解他!裴斯年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做人做事從來都有他的底線,就算他再疼寵你,但是你觸碰到了他
的底線,憑什麼敢奢求他的原諒?”
“什麼底線,我憑什麼要聽你在這裡胡說八道,我爲什麼要相信你的話!”白亭如不服氣,她不覺得自己有錯。
搖了搖頭,葉瑾言說,“就不說我和他的女兒了,你幾次三番的傷害我們,這些暫且不提,那我婆婆呢?她對你如同對親生女兒一般,你欺騙她,讓她傷心,只是爲了你的一己私慾,你說,裴斯年憑什麼要原諒你,憑什麼還要袒護你?他從一開始就不愛你,你哪裡來的自信?!”
最後這幾句話,簡直如當頭棒喝。
她不是不知道裴斯年從來都不愛她,但是一直以來,她都刻意去忽略這個事實,她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她相信總有一天,裴斯年一定會愛上自己的!
可是……可是當所有的夢都破滅以後,當她真的醒過來以後,現實是那麼的殘酷。
“你果然是來嘲笑我的!”怔了半晌,白亭如冷眼看向她,目光中充滿了怨懟。
“隨便你怎麼想吧,但是我想說,你這樣傷害自己是很沒必要的,非但達不到目的,還只會讓他對你更加的厭惡。”
白亭如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笑的有些詭異,又有幾分得意,“你以爲你很瞭解他嗎?你以爲他對你是如何的一心一意嗎?別傻了!不要忘了,他是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你知不知道,他在我身邊的那段日子,我們是怎麼接吻的?又是怎麼在牀上纏綿的?我們在加拿大的那段日子,真的是神仙眷侶!我最錯,就是不應該帶他回來。”
瞥見葉瑾言臉色微微的變化,她脣角浮現一抹讓人不易察覺的笑,“說真的,我覺得三哥在牀上真是變了一個人,好熱情,我經常會吃不消的。你有沒有…”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葉瑾言打斷了,“夠了!你不用再說這些無聊的話來刺激我了,我知道你是在騙我,想要讓我生氣!我是不會中你的計的!再說了,就算真的有什麼,他那時候也是失憶的,我不怪他!你願意便宜貼上門,我老公有什麼吃虧的!”
本來,她也不想說這些的,可是白亭如說的話實在是太氣人了,她紅着臉說,“我本來是想來勸勸你不要那麼執着的,既然你聽不進去,那就隨便你好了!白小姐,既然你要比,那我不妨再多說一句,我跟他有女兒有患難有過去有將來,我們有漫漫長的人生,你有什麼?”
說完,她轉身就走不再停留。
怔了片刻,白亭如忽然如大夢初醒一般,趴在牀上放聲大哭起來。
就算她再嘴硬再要面子不肯承認,能騙過任何的人,她也騙不過自己,她心裡很清楚,裴斯年不肯見她,就算她把自己傷成這樣的傷痕累累,他依舊不願意見她。
忽然之間心生絕望,此生她還能落得什麼,親人,朋友,事業,愛情,她一無所有,一切都是空空然。
就算自己方纔氣她的那些話,甚至都是假的,他根本就不願意碰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