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討厭你,別說話了,聽話!”他聲音淡淡的,專注的開着車子,以儘可能快的速度朝着醫院的方向開去。
白亭如還想說什麼,奈何力氣實在不足,身體虛弱到了極點,每呼吸一口氣都會感到胸口刀割一般的疼。
轉頭看了看她,裴斯年有些着急,現在的情況每多耽擱一秒,對性命都是多一分的威脅,哪怕看在她替自己擋了這一槍的份上,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死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簡直是度秒如年,終於趕到了醫院,一個急剎車,然後下車將她打橫抱起來,衝着醫院裡面衝了進去,“醫生,大夫,救命啊!”
很快,就有人迎接過來,將白亭如擡上病牀推進手術室裡去,一刻不能延誤。
被推進去的時候,白亭如還不忘伸出手來試圖抓住他的手,“三哥,別,別走!”
她的眼神帶着渴望,就算已經被推開了還在執着的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轉彎的時候,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隻手用力的抓住了牆角的椅子不肯鬆開,就那麼看着他,等着他點頭。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再不快點手術你隨時可能會死的!”大夫動了怒,呵斥道。
可是她卻不聞不問,只是一徑的盯着他看。
裴斯年無奈,點了點頭,就算她不這樣執着,可是這種迫人的情形下,自己又怎麼可能丟下在做手術的她,一走了之。
小如啊,你終究還是不夠了解我啊!
得到了他肯定的迴應,白亭如終於放下心來,鬆開了手,也緩緩閉上了眼睛。
被推進手術室裡,裴斯年就這樣守在病房外,這時,手機震動起來,他拿出來才發現已經有十多個未接電話了。
因爲方纔的情況太複雜又太緊張,所以自己一直都沒有留意到。
“喂。”他接起電話,裡面傳來了顧西城的聲音,“收網了!”
“我知道。”裴斯年嘆了口氣,“我現在在醫院。”
——
顧西城來的很快,他向來是行動派效率派的,幾乎沒多問,就立刻趕過來了。
不知道是第幾次這樣在醫院的手術室門口匯合了,看到他挺直的背脊,稍稍鬆了一口氣。
“怎麼會搞的這麼嚴重?”看到他,顧西城直接了當的開口,“她的情況怎麼樣了?”
“不清楚!”搖了搖頭,他說,“看樣子是胸口中了一槍,具體的情況要等醫生做完手術才知道,希望沒事。”
“這時候,你還挺關心她!”嘲弄的說,顧西城對白亭如並沒有什麼好感,“要知道她害的你夠慘的,你居然還會同情她!”
“……”裴斯年沒有迴應,這其中的曲折和無可奈何豈是一兩句話能夠解釋清楚的。
“看來,你可以恢復身份回來了。”在他邊上坐了下來,顧西城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些日子以來,何止是他們兩口子,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在受煎熬。
每天作爲
一個旁觀者,一個冷靜而清明的旁觀者,看着他們明明相愛卻不能相認,彼此做着最熟悉的陌生人,這種煎熬在他的心頭,在他的眼裡。
現在,總算要撥開雲霧見月明瞭,真心的爲他們高興。
“還沒完全收了網,事實上,今天的情況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原本沒想到這麼快就拆穿一切的,但是情勢逼人,由不得我再等了!”他說,“我更沒想到的是,小如居然會爲我擋一槍!”
“也許不過是爲了博取你的同情,然後想借此向你求情罷了!”顧西城不以爲然,並沒有多少同情分加在裡面。
蛇蠍就是蛇蠍,並不會因爲你的溫暖而變成熱血的動物。
“不會!”他搖了搖頭,“那一槍生死未卜,她沒有必要爲了博取我的同情這麼做。更何況那種情形下,也許必死的是我,這樣對他們來說纔是更安全的。她理應有更好的選擇!”
“……”這次,換顧西城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要打電話通知她嗎?”許久,他才擡起頭問道,“如果她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
裴斯年輕輕搖頭,“暫時不要!今天的事太大起大落,事實上我還沒有理清楚,更何況,還沒有完全的完成收尾工作之前,我不希望她會冒風險,而不知情,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想她?不想……念念?”顧西城忍不住說到,“孩子出生好幾個月了,從來不知道爸爸長什麼樣子!”
“至少不是我這個樣子!”擡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感覺怪怪的。
就算過去這麼長的時間,然而對着鏡子,依舊不太習慣現在的這張臉,不得不說,整容整的很成功,幾乎看不到從前的影子,可正因爲如此,才更加的讓他陌生和不習慣。
顧西城輕嘆一聲,不再開口,靜默的等待着手術室裡的結果。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西城的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了,忽然感覺到身邊的人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一個激靈就醒了。
再擡頭,手術室上的燈已經滅了,白亭如被推了出來,萬幸的是沒有被蓋上白布。
“手術還是很成功的,雖然沒有傷到肺,可是她流了很多的血,而且身體很虛弱,需要靜養。”大夫說道,“另外,她這是槍傷,我想,你們有必要跟警察解釋一下。”
“好的,謝謝您!”裴斯年點了點頭,看着在麻醉藥作用下昏昏沉睡的白亭如,總算鬆了一口氣。
如果她死了,自己只怕要掛在心裡一輩子了,還好,還好她沒事!
只不過——
擡腕看了一下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個多小時了,洪瑛還沒有出現,看來,她是寧可捨棄了這個女兒,也不肯去自首了。
“你一直都沒有說,月白到底做的是什麼生意,跟你之前遠東的那幾件貨有什麼關聯?”顧西城雙手悠閒的插在褲兜裡,看着護士將白亭如推進病房,而走廊的盡頭,電梯口已經下來兩個警察朝這邊的方向走過來。
他笑得氣定神閒,“
應付警察這種事你最拿手,我已經敬謝不敏了,我先撤了!”
說完,他轉身就快速離開了。
裴斯年回頭看了看他,又看向前方的警察,不緊不慢的迎上前去。
——
兩點了。
已經夜裡兩點了,可葉瑾言還沒有睡着,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念念一直鬧個不停,哭哭醒醒,就折騰到了現在。
把她從寶寶房抱回了自己的大牀上,輕輕的拍着後背哄了好一會兒,這纔算睡下了,臉蛋上的淚痕甚至還沒有完全乾掉。
事實上,也或許不僅僅是因爲念唸的睡不安穩,她自己也是心緒難平的。
從銀行保險櫃拿回來的東西她已經看過了,記憶卡放進手機裡,裡面有一些蔣曉婉私人的相片,然而還有幾張,看着有些尋常,但是放大以後就能看到她身後的背景有點奇怪,像是一個倉庫。
除此之外,裡面還有一段沒有人影的視頻,黑漆漆的大約是貼在牆上或者捂在手心裡一樣,但是聲音很清楚,裡面講着什麼“貨”,多少克,混在哪裡,什麼時候出貨。
剛開始她也沒覺得什麼,後來聽着聽着就覺得不對味了。
貨,什麼貨?論克的,還要搭在什麼裡面出,難道說,曉婉就是因爲這段莫名其妙的視頻才被害成今天這個樣子的?
那視頻裡的人是誰,又是誰害了曉婉?
翻來覆去輾轉反側,想不好到底要不要把這東西給顧西城看一看。
可是,自己已經明白的拒絕了他,不想尋求他的幫助,又去主動找他,是不是不太好?
如果這時候裴斯年還在,能給自己出個主意該多好。
不知爲什麼,想到他的時候,腦中浮現的居然是那個“方耀”。他明明長得就不一樣,三番四次的拒絕了自己,也不肯承認,可她爲什麼還是會想到他,簡直是要瘋了!
——
一直守在蔣曉婉病牀前的秦商,用溫毛巾輕輕的擦拭着她的臉頰,手臂,動作輕柔。
他從沒有這樣對過任何一個女人,然而此刻,卻做的如此無比嫺熟。
秦珂一手支着額頭,重重的點了一下,然後醒了過來,看見面前的秦商,嘆了口氣,“她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你卻不能在這一時半會兒把身體給熬壞了。這些事讓護工來做就好,你就算想討好她,現在她也看不見了。”
“我不想討好誰,我只做我想做的!”秦商看着蔣曉婉的面龐,已經兩頰深深的陷了下去。
臥牀和營養跟不上讓她顯得無比的削瘦,然而肚子卻已經微微的隆起,初現孕態。
“秦珂。”叫着她的名字,秦商似乎從不願意叫她姐姐,“公司裡的那些人,都已經剔乾淨了嗎?”
“哪裡有那麼快,都是一些老資歷了,沒有正經兒的由頭,怎麼能隨意的說踢就踢,會引起公司的騷亂的。不過現在我已經着重注意他們,相信不會再有事的!”
“我知道,他們爲誰賣命!”秦商沉聲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