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算談一談嗎?”他平靜的問道。
瑾言搖了搖頭,“如果要談,我只有一個問題,她所謂那些‘謠言’,是不是你散佈出去的?”
“你覺得我有這種八卦的興致嗎?”抵着她的額頭,他輕聲的問,“她找你麻煩了?”
“也不算。”聳了聳肩,只覺得睏倦之意席捲而來,懶懶的打了一個哈欠,“不去管她了,其實她那個獎拿的是不是理直氣壯,大家都心裡有數,所以……估計……也不需要誰的……爆料。”
後面的話說的斷斷續續的,轉瞬就睡着了。
低下頭看着她沉睡的容顏,裴斯年緩緩的在她的額頭印上一吻,葉家的人,他本來並不打算這麼快下手去整治的,但是如果不知死活的在他的頭上動土,那就不要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
一手撐在腰上,在秀臺華麗的轉身、頓足、回眸,一氣呵成。
目光高冷的從臺下環視而過,然後停駐一秒,又若無其事的走了一圈,然後下臺。
江容腦中始終迴旋着方纔的那張臉。
她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那個女人,雖然說總共見過沒幾面,可是一眼就把她認出來了。
想了想,估摸着她也未必認得自己,算了,就當陌生人好了。
換下衣服準備撤了,今天的秀走的還是很成功的,現在已經學會了如何自如的調節自己的情緒,身價也開始漸漲了。
孰料,剛換好衣服走出門,外面就已經有人守着了,她們這個團隊有個代理人喚作巧姐,雖然稱巧姐,卻是個有點娘娘腔的男人,一說話蘭花指翹的那個漂亮,但是處理人際關係,承接業務籠絡人脈很有一套,他就等在外面,顯然是等江容換完衣服出來。
“喲,寶貝兒,你可出來了!”一邊叫着,一邊迎上前來,“可就等你了!”
外套搭在肩膀上,她揚了揚眉,無聲發問。
“人家老闆可等了多時了,這次說什麼你跟小淺都得給面子,一定得去喝一杯!”他一邊挽上江容的手,一邊說道。
“方淺也去?”擰起眉頭,她一臉的不悅。
“那當然了,你們倆可是我的頂樑柱,姐兒就指着你們呢!你可不能給我撂臉子,說什麼也得去對付對付!”
這算是恩威並施了,但是江容實在不想去。
據說有個老闆看了幾場他們的走秀很是滿意,尋了幾次機會要請她吃飯,不過一般這種場面上的事兒,她都懶得應付,無非是大老闆仗着有幾個錢,就想佔點便宜什麼的,去了一準沒什麼好事。
“不是我撂臉子,真的是家裡有事,改天吧!”她儘量婉轉的說,怎麼說也不能不給巧姐面子。
“你給我站住!”巧姐發怒了,“江容啊江容,你現在是開始紅火了,走上坡路了,那也不能就這樣得意忘形了。咱們這行的,說穿了就是個賣身子骨的,青春飯能吃到什麼時候?再說了,你架着清高到底圖什麼,這個請吃飯不去,
那個請唱歌不玩,你看看人家方淺,入行跟你差不多時候,論硬件不比你好,可是就是混的比你開。上次《芮恩》的封面爲什麼是她不是你?你有沒有好好反思過自己?!”
難得巧姐發火,這也是被她逼急了,江容已經推拒了好幾次了,尤其這次人家點名要見她,她再不去,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跟人交代了。
不提《芮恩》還好,提起來簡直就是她心頭的一根刺。
“巧姐,《芮恩》的封面爲什麼是她不是我,我想您心裡應該清楚吧?我不像有些人會在背後玩陰耍手段,我從來都是堂堂正正做人的,如果巧姐覺得我這樣做不合適,您覺得誰合適就找誰吧!”
說完她邁開長腿就要走,這也是撂了狠話,真的生氣了。
一看她動怒,巧姐立刻攔了上來,擋在她的面前,“我的姑奶奶!怎麼就這麼大的脾氣,就你們都是大爺,我是孫子,我是孫子,行了吧!”
一邊拍了兩下自己的嘴巴,然後說,“不是我說啊,小容。你去都沒有去,爲什麼就這麼排斥人家老闆,要知道,咱們這些走秀封面廣告,全都是老闆給的生意,沒有人家,就沒有我們這碗飯吃,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
“不過是吃頓飯,又不是吃了你。你覺得不高興,到時候再走人就是了,開罪了人,以後還怎麼在這行裡混下去?我知道,你的姐妹有後臺,可後臺是人家的不是你的,你能靠着人家的後臺過一輩子嗎?”他苦口婆心,強勢沒用就開始打苦情牌,“我撐起這個團隊我容易麼?爲了多接幾單,讓你們都能多做做,我還不是要給人陪着笑臉,你以爲我就願意嗎?誰不知道骨子重做人傲氣點,可這麼多人指着我吃飯呢!”
他哭喪着臉,好像有許多的委屈窩在心裡,江容看着看着,就覺得有些於心不忍了。
想想他之前說的話,嘆了口氣,“那好吧,我就去吃頓飯,不過事先說好,這是看你的面子,以後你可不能又這樣威脅我!”
“不會不會!這次可是個大老闆,聽說明年的米蘭時裝週會有她旗下的牌子參與,這單生意做成了,可是個大買賣!再說了,這是個女老闆,你還怕她吃了你不成?”巧姐嘿嘿的笑着,高興的不得了。
江容跟着他來到位於會場三樓的包廂內,推開門,入目先看見方淺已經坐在裡面了。
雙腿優雅的交疊在一起,側向彎着,手裡端了一杯酒,笑靨如花,完全沒了平時那種高冷的模樣。
不屑的掀了掀脣角,江容往裡走了一步,眸光不動聲色的掃了一圈,瞬間僵住了——
怎麼會是她?!
白亭如端着扎啤的杯子,一反她平時的優雅,就坐在角落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眸光清冷的,同樣也在打量着她。
那目光裡包含的內容太多,讓江容一時無法分辨出來到底真正的用意是什麼,但是可以肯定,一準沒好事。
“白老闆,我們E&V旗下最當紅的兩位,可都給您帶來了,您慢慢
聊,慢慢喝。”巧姐笑眯眯的說,一邊轉頭對立在原地的江容說,“小容,還愣着幹什麼,還不給白老闆倒酒?”
江容眉梢一挑,讓她倒酒?她喝得下麼?
而那邊,白亭如紋絲不動,似乎就在等待着她的動作。
乾咳一聲,江容走過去,執起桌上的紅酒瓶子,就要往邊上空着的高腳杯倒,然而白亭如的聲音卻響了起來,“我不喝紅酒!”
手頓了頓,那邊巧姐一愣,旋即笑道,“看這眼力見,白老闆是女中豪傑,上威士忌!”
“我不喜歡冰塊太少,多放點!”白亭如繼續冷冷的說,眼睛就盯着她的動作,而一旁的方淺也不吱聲,端着杯酒笑盈盈的,似乎在等待看笑話。
“好。”她照做,要冰塊不是麼?放一杯子,凍死你!
嘩啦,嘩啦——
“這麼多冰,你是讓我喝酒還是喝冰?拿出去!”白亭如冷聲呵斥道。
“……”正準備將杯子裡的冰塊倒出來一部分的時候,又聽到她說,“倒出來還不全碎了?杯子裡的還能往回倒的?吃了!一塊一塊的給我吃了,我說停的時候才能停!”
方淺噙着淡淡的笑意不開口,一旁的巧姐傻了眼,沒想到看着和善又親切的白小姐,會這麼的刁難江容,關鍵剛纔是自己苦苦的把她給求來的,江容那個脾氣,如果現在發飆就麻煩了。
只得打圓場,“白老闆,我們小容剛好生理期,不方便……”
“生理期就不走秀了?生理期就不拍廣告了?生理期就不用賺錢了?”白亭如冷冷的眸光掃過去,“出來拼不就是爲了錢?怎麼賺不是賺?今兒這冰塊吃是不吃?”
啪的一聲,一疊合同扔在了桌面上,“明年米蘭時裝週,合同要不要籤,自個兒掂量着來!”
江容真想把那合同都砸在這白蓮花的臉上,第一次見她就沒什麼好印象,沒想到她找麻煩找到自己的頭上來了。
想來是在瑾言那裡找不到痛快,所以轉而找上自己了,病態吧!
她有那個衝動,但是眸光一撇,看到一旁的巧姐一臉的驚惶未定,甚至上前一步主動抓起杯子裡的冰塊,“白老闆,這冰塊我替小容吃了,您要我吃多少,我就吃多……”
“啪!”合同重新拿起又砸在他的臉上,“我讓你吃了嗎?她不吃,合同不籤!”
巧姐被砸的一懵,回過神就看到江容已經抓起杯子裡的冰塊大口的往嘴裡塞進去。
她吃的很快,那冰塊讓她嘴巴里逐漸的麻木起來,連吞帶嚼,好不容易吃掉了大半杯,感覺從口腔到腸子裡都透着寒意,每個毛孔都激靈着打開了。
拿起合同,使勁的嚥了口唾沫,“白小姐,這下可以了吧?”
白亭如脣角微勾,“我讓你吃那麼多了嗎?都被你吃掉了,我的酒怎麼冰?”
站起身,她仍然沒有江容高,擡起頭看着她冷冷的,一字一頓的說,“怎麼吃下去的,怎麼給我完整的吐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