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希長這麼大,有過很多稱呼。
親近的人叫他名字,公司的下屬叫他老闆,合作的夥伴叫他凌總。
但這聲大叔,還是聞所未聞。
以至於當路曼一臉笑意的看着他,蘇蘇的聲音喚了一聲“凌大叔”的時候,他有一瞬間的恍神償。
但是下一瞬他就反應過來了,這個稱謂他很不喜歡,比“小哥哥”這個稱謂還不喜歡,因爲看似恭敬的稱謂卻把二人的年齡層直接拉來了一個等級。
她親密地叫季煦amy,卻管他叫大叔?
凌晨希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黑來形容了,路曼毫不懷疑,此刻天空要是打起雷,他的臉上就會下出雨來。
但她只是幽幽地瞥了他一眼,施施然地挽着季琬離開了。
那神情,在凌晨希看來十分地得意。
逛街嗎?凌晨希眉梢挑了挑,長腿往醫院走廊深處走去。
路曼一行人剛走出醫院,還沒來及坐上車,季煦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伍德醫生,你好!”
季煦開口的瞬間,路曼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過去。
她只見他很認真聽着對方講了片刻,纔回答道:“是的,我們剛好在醫院門口,我帶她過去找你。”
“伍德醫生說什麼了嗎?”路曼的眼裡有隱隱的期待。
季煦掛了電話,笑了笑:“他說讓你過去做進一步的檢查,好安排手術時間,我說我們正好在醫院門口。”
“那我們快進去吧!”路曼催促着,恍然想起答應要陪季琬逛街的事,她歉意的看向季琬,“琬兒……”
道歉的話還沒開口,季琬的手機鈴聲也響了起來。
她接完電話,臉色一變,蹦到季煦面前,一臉驚慌道:“哥哥,有幾個人找emma麻煩,你幫幫她好不好?”
emma是季琬的好朋友,革命友誼極深,據季琬的形容是那種爲了對方可以肝腦塗地的地步。
“amy,你去幫琬兒的朋友吧,我自己進去找伍德醫生,等下我會坐車先回家。”路曼在季煦回話前,先開得口。
季琬見路曼已經同意了,着急地拖着季煦就走,季煦扶額看着季琬着急的模樣,無奈嘆了口氣。
“曼曼,你的手機給我一下。”季煦接過路曼遞來的手機,噼裡啪啦輸入一串數字,“這是託尼的號碼,你等下檢查完打電話給他,讓他來接你。”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路曼看着季琬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不免也有些心急的催促着季煦。
季煦眉間閃過一絲異色,跟在季琬身後快速離去。
路曼看着二人走遠,才轉身重新走進醫院。
憑着記憶,她很快地找到了伍德醫生的診室。
伍德醫生正在會診另一個病人,路曼等了二十分鐘才輪到自己。
伍德看着她,眉梢動了動,只是簡單地問了幾句話,就說可以了。
路曼看着他翻起別的病例,訝異地問了一句:“伍德醫生,不是說要檢查嗎?”
伍德醫生從病例中擡起頭,一臉從容:“哦,是要檢查。”
路曼瞬間感覺面前的這個白麪醫生不靠譜起來,哪有醫生做檢查還要病人提醒的?
可是她只能壓下心底的疑惑按照伍德的要求去重複了第一次檢查的步驟,最後,伍德掃了一眼片子道:“下個禮拜做手術,能抽出時間嗎?”
路曼聞言一喜,“能!”
她很用力地點了點頭。
“手術後的一段時期會很疼,你要做好準備。”伍德對她溫和道,“那可以了,你先回去吧。”
路曼走出診室門口的時候,心裡總有幾分莫名其妙。
伍德今天讓她做得一系列檢查似乎都是畫蛇添足,只有最後那句纔是重點。
不過,就這最後一句話,也足以讓她雀躍很久。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診室門剛合上的時候,伍德從病例下抽出一張新到手的黑卡放在嘴邊親了親,笑得很欠扁。
檢查花費了好些時間,路曼走出醫院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風中帶着淡淡的涼意。
路曼沒有打電話讓託尼讓接她,而是直接坐車到了泰晤士河畔。
華燈初上,人潮或來或往,她雙手鬆鬆地搭在欄杆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有一種無比的淡然。
然而輕鬆的心情還沒有緩和片刻,她的腰身被人輕輕握住,熟悉的清冽味道包裹着她。
“讓我抱一會。”凌晨希埋首在她的脖頸間,滾燙的呼吸灼得路曼渾身都要燒起來。
路曼想掙脫卻不敢動,因爲只要她一動,身後的男人就會把她箍得更緊些,她都幾乎喘不過氣了。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路曼的聲音有些僵硬。
“我只有等他們離開了,纔有機會靠近你。”凌晨希的音色中有些許的懊惱。
路曼聞言,冷冷一笑:“凌晨希,你回a市吧,放過我好不好?”
她能感受到身後的男人渾身一顫,卻依舊沒有放開自己的手。
“你說過會給我時間的。”凌晨希的聲音裡難得地有些委屈。
路曼卻不容許自己心軟:“喬珊死了,曾經的路曼也死了,你心中的喬意之卻活過來了,凌先生,你此時此刻該擁抱的人是她吧?”
“曼兒,意之還活着的事情我起初並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話,我絕對不會讓那些事情發生的。”凌晨希着急地解釋道。
“這麼說,你真的早就知道訂婚宴上的真相。”路曼嘴角扯出一絲苦笑,“你知道是林峰設計我,可你卻無動於衷,還親手把我送上了法庭?”
路曼推開凌晨希的手,回頭直視着他:“凌晨希,我無法勸服自己原諒你,就像我無法勸服自己接受當初曾經瘋過的我一樣。”
“你說得對,無論是當年亦或是現在,我的所有不幸都是拜你所賜,那你捫心自問有什麼資格來徵求我的原諒,凌晨希,我對你,絕不原諒。”
凌晨希的眼裡閃過一絲痛色,可他卻無法反駁路曼的質問,甚至是在她的語氣不再咄咄逼人,反而相當的平靜情況下。
可正是因爲這股莫名的平靜,讓他的內心颳起一陣恐慌,一種即將失去的恐慌。
“曼兒……”他闔眸顫顫道:“對不起。”
路曼扯着嘴角,嘲諷一笑:“如果對不起能彌補所有的罪過的話,這個世界還需要警察幹什麼?”
“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我但願此生與你再不復見!”
路曼轉過身去,不讓凌晨希看到她此刻顫抖的雙脣。
凌晨希在她身後靜默了很久,然後路曼感覺到他的氣息越來越遠。
終究還是走了……
路曼解釋不清楚心上那股失落感是什麼?總覺得心像空了一片一樣,空落落急需要什麼東西來填補。
她凝視了波光粼粼的水面很久,最終幽幽地嘆了口氣。
“再見。”路曼抹乾眼角的溼意,對着空氣輕輕說了一句。
“不是說再也不見嗎?”
屬於凌晨希的低啞音聲在耳邊緩緩響起,帶着淡淡的笑意,路曼卻莫名地再次溼了眼眶。
她定了定神,猛地轉過身,看着他咬牙切齒道:“你不是走了嗎?”
凌晨希有些無辜,他揚了揚手裡的花束,隨後指向遠處的小女孩。
“我要走的時候那個小女孩拉住我,問我說是不是惹女朋友生氣了,我告訴她是,她就建議我說買朵花送給我的女朋友,這樣她就會開心了。”
路曼隨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那個小女孩的時候,她的眼睛也直勾勾地看着她。
小女孩盯着他們看了片刻,忽然跑到二人面前,路曼只見她一本正經的從花籃裡抽出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遞給凌晨希道:“哥哥,這是免費贈送的,加油!”
她比了個手勢後,歡快地跑開了。
路曼凝向他手裡的花,揚眉問他:“凌晨希,你知道桔梗花的話語是什麼嗎?”
---題外話---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