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盯着凌晨希的背影小聲爲自己辯解道:“我沒有說不要小寶。”
凌晨希垂在身側的手悄然握緊,安娜繼續道:“凌晨希……你給我點時間想想。”
她鬆開了手指,緩緩合上的門把凌晨希的身影一點點隔絕償。
這一路下來倒是暢通無阻,路曼走出淩氏大門,深秋的風打在臉上,裹着刺刺的涼意攖。
她渾身一激靈,雜亂的腦袋驀地清醒了一些,她剛纔竟然跟凌晨希說自己要時間想想,可是想什麼?
這一夜,安娜無眠,以至於第二天頂着黑眼圈到公司上班的時候,杜悅驚訝地看着她道:“安娜,你不會是連夜把這些策劃案都改了吧,剛纔經理說都通過了。”
安娜扯着嘴角無力地笑了笑,在杜悅看來她就是默認。
她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感慨道:“年輕真好!”
中午的時候,安娜連飯都沒去吃,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她太疲倦了,卻也睡不安穩,夢裡沉沉浮浮,許多人的臉龐一閃而過,速度快得甚至來不及記住。
“安娜!”杜悅搖醒了她,把餐盒放在她桌子上,“吃點東西再上班吧。”
安娜開口的聲音有些沙啞:“謝謝杜姐。”
“不客氣,趕緊吃吧。”
安娜沒有什麼食慾,反而覺得口乾舌燥,但是礙於杜悅的殷切的目光,總不好駁了人家一番好意,只好硬着頭皮扒了幾口飯。
喉間有股噁心的感覺涌上來,她急忙捂住嘴連忙往衛生間的方向衝,趴在馬桶上吐到臉色慘白。
她顫顫起身,一陣頭昏目眩的感覺涌過來,扶着牆壁緩了好久,這才穩住綿軟的腳跟。
這個下午對安娜來說簡直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迷迷糊糊地跟着人潮下班。
“boss,是安娜小姐。”林生瞥見站在不遠處等車的安娜,朝後座的人提醒道。
凌晨希“嗯”了一聲,卻沒有做任何反應。林生放慢了車速,不知道是否停下來載安娜一程。
“安娜小姐似乎有點不對勁。”
凌晨希這才把目光朝車窗外移去,眸光微凝:“把她捎上。”
“安娜小姐,上車吧,我送你回家,這時間不好打車。”
安娜看了眼林生,又看着緊閉的後車窗,雖然從外面看不清楚車廂內的情景,但是她知道凌晨希就在車內。
安娜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
林生沒有再堅持,開車離去。
下班的高峰,如林生所料,安娜等了很久,卻始終沒有打到車,於是就想着走到上一個路口去打車,上一個路口不是商業區,車應該會好打一些。
可她高估了自己的體力,剛邁出兩步,只覺得眼前一黑,然後什麼都不知道了。
“先生,三十九度八,太太發着高燒。”耳邊似乎有道朦朦朧朧的聲音,安娜想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皮子很重,壓根就擡不起來。
似乎有人把她抱了起來,她顫抖着雙脣,潛意識地抱着他的脖子哀求着:“冷,我想回家。”
“乖,燒退了,我就帶你回家。”那人在耳邊輕輕哄着:“把嘴巴張開,吃藥。”
安娜把水杯推開,“我不要吃藥,苦……”
那人按住了她亂動的身子:“別亂動,吃了藥燒退了很快就好了。”
“我不要吃藥……”安娜的聲音帶着隱隱的哭腔,無力的雙手在空中揮舞着。
那人嘆息了一句:“你不吃藥,就要上醫院打針,你怕打針嗎?”
“怕……”安娜下意識地往那人溫熱的身軀上偎了偎,高燒令她渾身止不住顫慄。
“那我們把藥吃了好不好?”他繼續哄着。
“好……”安娜迷迷糊糊應着,這次她乖順地就着溫水把藥吞下,縱使闔緊的眼睛一直沒有睜開:“小哥哥,曼兒好難受!”
手腕突然傳來一陣劇痛,那人的嗓音有些顫抖:“你剛纔叫我什麼?”
疼痛讓安娜微微掙扎着:“曼兒好痛……”
安娜的囈語斷斷續續。
“他的心裡只有她,他不要我和寶寶了,我好難過。”
“我的寶寶……,我感覺到寶寶也要走了,小哥哥你幫幫我好不好,我求求你幫我救救他!”
凌晨希緊緊擁着懷裡面色慘白的女子,耐心哄着,心裡已經結痂的傷口重新破土而出,疼得他幾欲喘過不氣來:“他沒有不要你和寶寶,寶寶還活着,等你醒來你就能看到他了,曼兒,乖,什麼都不要想,先好好睡一覺。”
“季煦……”安娜安靜了一會兒後突然揪緊了他的衣領,眼睛依舊微微闔着。
她把他當成了季煦?凌晨希喉間涌過了一絲苦澀,卻只是吻着她的額角,不說話。
淚珠子從安娜的眼角滾落,她沙啞的聲音裡帶着濃重的乞求:“我要是再鬧的話,你把綁起來,雙手雙腳都用鐐銬鎖起來,這是我的孩子,我已經失去了他……我不能再失去自己的孩子了。”
凌晨希渾身一震,他目光緩緩移向安娜的臉上,卻不知她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淺褐色的眸子絕望得猶如油盡燈枯的耄耋,她哆嗦着雙脣,一字一頓地問他:“好不好?”
見他默不作聲,安娜有些癲狂,她抓住他衣領的手搖了搖,對發燒中的她來說已經用盡了全力:“季煦,你答應我好不好?”
“好不……好?”安娜的聲音裡悲慟得讓人無法呼吸。
凌晨希闔了闔眸,水墨般漆黑的瞳孔中有暗光涌動,他吃力地從口中吐出一個音節。
“好……”
安娜聞言眸中閃過一絲喜色,然後緊緊閉上,她不折騰了,靜靜地躺在他的懷裡,不多會,就開始出汗。
到凌晨的時候,安娜終於降到了正常體溫,凌晨希餵了一杯水,又重新給她換了一身乾衣服,才舒了一口氣。
他把安娜放平,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窗簾,隔着玻璃看着入夜的a市,只覺得夜涼如水。
翌日清晨,安娜醒來,就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陌生的房間的牀上,穿着陌生的睡衣,頓時有些心驚!
疼……渾身疼!口乾舌燥,還綿軟無力。
凌晨希開門走進,他看見她已經醒了,愣了片刻才朝她走來。
“醒了?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嗎?”他很自然得擡手往她額頭探了探。
“這裡是哪裡?”安娜啞着嗓子問。
“家裡。”他們的家裡。
“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你暈倒了。”凌晨希把枕頭稍微擡高了一點,好讓她靠得舒服些,像是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一般,他又開口道:“昨天我沒有讓阿生把車開遠。”
“哦。”安娜的臉上有抹微紅:“昨天你……我……我們有沒有……”
“我們什麼?”凌晨希擰着眉頭疑惑地看着她。
安娜手指相互糾結着,心一橫道:“昨天我們有發生什麼事嗎?”
凌晨希怔住了,他看着安娜緋紅的臉龐,頓時明白了點什麼。
“你認爲我們昨夜發生了那個……事?”他把“那個”二字咬得很重。
“我不知道,我只記得我昨晚上很不舒服,然後有個人抱住我……”她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凌晨希有些好笑:“在你眼裡,我如此飢渴難耐?”
安娜猛地擡頭看向他,把他眼底的揶揄看得清清楚楚,頓時鬆了一口氣,她嘀咕着:“原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啊,那我的身上怎麼這麼疼……”
凌晨希神色一動,他逼近她,暗啞的聲音帶着蠱惑的氣息:“你這表情,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好似恨不得昨夜要發生什麼一樣。”
安娜臉色一臊,“胡說八道什麼,我就是提出合理的猜疑而已。”
“你昨天晚上發高燒,又哭又鬧,身體會疼是正常的,放心吧,我沒有禽.獸到飢不擇食的地步。”
“……”安娜默了默,忽然臉色慘白:“那我有沒有說胡話?”
---題外話---晚上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