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曼疑惑地轉身,猝不及防地對上凌晨希森冷的目光,頓時心虛地往後退了一步。
凌晨希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後,扭頭離開。
“錢還要嗎?”伍德從錢夾裡面抽出幾張英鎊,輕輕放在桌子上攖。
路曼看了他一樣,咬了咬牙,拿過桌子上的錢:“謝謝,我很快就還您。償”
伍德看着路曼出門,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路曼沒有回凌晨希的病房,而是朝醫院門口走去,她怕自己要是再回去的話,就會不忍心。
可是事實證明,她就算不回去,心裡想的還是他,以至於前面有個人她都沒看見。
空蕩蕩的大廳,她和跟前那個人走得偏生是同一條路。
路曼及時調轉了腳尖,但還是擦到那人的手臂。
“對不起!”她自發地繞開他,繼續往前走去。
走了一會兒,就感覺到不對勁,剛纔撞到的那個人似乎一直跟着她。
她扭頭看去,卻只看到一條白色的影子一閃而過。
腦子裡忽然想起林瑾予曾經跟她說過的醫院故事,雪白的病服,長長的頭髮,還有一張張慘白的臉。
路曼甩了甩腦袋,嚇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她搓了搓手臂,急忙往前走着,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到最後,乾脆直接小跑起來,但是眼角餘光還能瞥見那道長長的影子一直無聲跟隨着她,在街燈的倒映下,它長長的頭髮迎風浮動着,尤爲可怖。
路曼心下駭然,卻又後悔極了,早知道就待在凌晨希的病房了,至少有他,她也不會這麼怕。
而夜半的醫院空蕩蕩的,偶有也有尖銳的哭聲傳出,路曼全身百骸乃至牙齒都在打顫。
她跑了好久,可似乎又跑到了原地,她看着熟悉的景緻,心裡更加害怕了。
莫非,她遇到了傳說的鬼打牆?
身後那條浮在半空的黑影慢慢地朝她飄來,路曼慌然失措,沒注意到腳前的一個鵝軟石坑,腳被絆了一下,沒有跌倒,可是不幸得是,崴了腳。
“不要過來!”她的腳一瘸一拐,鑽心的疼痛襲來,手擋着眼睛,拒絕去看除了路以外的東西。
突然,她的面前出現了一雙男士的皮鞋。
路曼心裡一個咯噔,還是一個男鬼?
她知道逃無可逃,索性雙手捂住眼睛不斷鞠躬道:“鬼大爺,我以後給你多燒點紙錢,求求你放了我吧,我要財沒財,要色沒色,您老看在我這麼寒磣的份上,就饒過我吧。”
凌晨希的嘴角劇烈地一抽,把他當成鬼了?
怪不得剛纔會跑得那麼驚慌,他以爲她想躲他,原來她壓根不知道跟在自己的身後的是他?
心中的熊熊燃燒的怒火,頓時化成一抹無奈。
路曼等了很久都不見迴應,她悄悄地打開擋在眼睛上的兩指,眼前已經空無一物,她把手放下來,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鬼大爺,我一定遵守約定,給你多燒點紙錢!”她朝空中輕輕喊了一句,才拍了拍胸.脯,“嚇死我了……”
話音未落,整個身子騰空而起。
難道鬼大爺又回來了?路曼心一咯噔,嚇得連忙閉上了眼睛,頓時欲哭無淚,有種逃出虎穴又入狼窩的感覺。
可是,鬼有體溫嗎?鬼有心跳嗎?
路曼倏地睜開眼睛,對上凌晨希那雙墨色的眸子之後,忍不住爆口而出:“你大爺的!”
凌晨希的臉瞬間陰沉地可以滴出水來。
“疼疼疼……”路曼低聲哀嚎着:“凌晨希,你到底行不行啊,我要請醫生來!”
腳踝處傳來鑽心的疼痛,路曼一點都不懷疑凌晨希是公報私仇。
他嚇了她那麼久,她不過是爆了一句粗口而已,明明是她吃虧好不好?
凌晨希擡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還嫌自己不夠丟人嗎?”
“若不是你裝鬼嚇我,我會崴腳嗎?走走走,你走開,我去找伍德醫生,啊……”
凌晨希手腕一動,路曼疼得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你有病啊!”路曼火了,她一腳蹬開他的手,起身就往伍德的辦公室走去。
凌晨希轉了轉手腕,在她背後涼涼開口:“伍德是骨科醫生,不是眼科醫生。”
換言之,他說她眼瞎……
“我找他是去看腳,咦?”路曼擡擡了腳,似乎不是那麼疼了。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好了?
凌晨希挑眉看着她:“我看起來有這麼滲人?”
路曼臉色一紅,知道他還在計較剛纔的事情。
“誰叫你跟着我,還一聲不吭!”路曼瞪着他,申明着自己是得理的一方。
凌晨抿了抿脣,卻是按着頭,坐到了牀上,眼裡有一絲痛苦的神色。
路曼終於注意到,他額上的白布紗布上多了一塊的鮮紅的血跡,。
她一驚,也顧不得爭理,連忙湊到他身邊道:“快躺下,快躺下,我去叫值班醫生給你換藥。”
值班醫生很快就過來了,路曼看着不鏽鋼換藥盤上被血染紅的紗布,心猛的一縮。
她很愧疚,若不是她執意要回去,凌晨希也不會跟着出來,傷口就不會裂開。
醫生都走了許久,她還在坐在角落裡自責着。
凌晨希嘆了口氣,“曼兒,過來。”
路曼扁扁嘴,慢條斯理地朝病牀邊走過去。
“幹嘛?”她的聲音裡帶着哭腔。
“擡起頭。”
“我不要!”
凌晨希手指輕輕擡起她的下巴,果不其然在她眼裡看到淚意。
“傷口裂開的是我,怎麼你這麼委屈?”他挑了挑眉,眼裡有幾分促狹。
“我沒有委屈,我是心疼!”路曼脫口而出,話一說完,臉馬上就成了豬肝色。
凌晨希眼睛微微眯着:“再說一遍!”
“我不要!”路曼拍開他的手,扭過頭去。
“曼兒,我想聽。”凌晨希的聲音彷彿帶有蠱惑一般,路曼不可抑制地心跳加速。
她腮幫子一鼓,破罐子破摔的神態道:“我說看到你受傷,我很擔心,很心疼,可以了吧?”
凌晨希墨色的眼底流光浮動,他拍了拍自己身側的牀單道:“上來。”
路曼擰了擰眉,蹬開了一次性拖鞋,爬了上去,病牀很小,加上她一個人就顯得有點窄。
她把自己的身子往外縮了縮,以便凌晨希能有足夠的地方伸展。
但是她的動作卻引起凌晨希的不悅。
“過來!”凌晨希也不動作,等着她自己挪過來。
路曼嘆了口氣,認命地把屁.股挪過去。
凌晨希這才滿意地攬住她纖細的腰,俯身在她脣上一啄。
“可以!”他看着她灼灼道。
路曼想了很久,才明白他是在回答她剛纔的問題,嘴脣頓時歡快地勾起。
凌晨希壓低了她的身子,下巴抵在她的腦袋上,聲音有些疲憊道:“睡一覺,很困。”
路曼把頭埋在他的胸前蹭了蹭:“睡吧,我不走了。”
凌晨希的手圈緊,嘴角勾起一絲滿足的弧度。
這一覺,路曼睡得很安穩,以致於被凌晨希搖醒的時候,她有輕微的起牀氣。
朦朧的晨光中,凌晨希已經穿戴整齊了,路曼看着他一副精神的模樣,猛然挺直了身體。
“你要去哪?”
醫生沒說他馬上可以出院啊!
凌晨希揉了揉被她撞疼的鼻尖,無奈道:“去換衣服,我送你回季家。”
“怎麼連內.衣都這麼合身?”路曼換好衣服,有些奇怪。
聽說這是伍德醫生買給女朋友的衣服,西方的女子骨架一般都比較大,而她屬於東方女子嬌小的那種,按理說,這衣服應該大好幾碼纔對。
外面凌晨希已經在催促了,路曼甩了甩頭,急忙推門走出去。
凌晨希看見她出來,眼睛微微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