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回頭,看他,“怎麼了?”
“稍等一下,我忘了一件事。”周秘書說完,匆匆打開車門,彎腰從裡面拿出一個袋子。
淺藍色的紙袋,上面有幾道白色的紋路,很乾淨。周秘書把它放到顧亦的手上,“這是沈總吩咐我給你的。”
顧亦遲疑的接過,入手有很重的分量感,疑惑的問:“這是什麼?”
他笑的溫和,微微的聳聳肩,“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沈總只吩咐我把這個給你,但裡面放的什麼,就不在我知曉的範圍內了。”
顧亦你沒有聽錯,在他的言語中,藏着深深地調侃,“那好吧,謝謝你。”
明明只在醫院待了一天,但再回學校的時候,顧亦竟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滄桑感。
但很快,這種滄桑感和感慨,在回了宿舍之後,就被打的碎成一地玻璃渣。
她推門而入,三隻都在。看見她進來,都驚了一跳,老大動作最快,一躍而進,三步並作兩步奔到她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一番,“四兒,怎麼樣,好了沒有啊?”
“好了好了,全好了。”
“快快,讓我看看。”老大摸上顧亦的臉,“可憐的孩子,你可是要嚇死我們啊!”
顧亦投在老大的懷裡撒嬌,“大姐,大姐,人家之前可難受來的,難受的時候可想你了來的。”
這話說得熨帖,老大捏捏她軟軟的小臉,“好了好了,知道你乖。”
自然,她就沒有發現,顧亦在她的懷裡蹭了蹭她軟軟的···胸。
說話間,二丫和阿三都從牀上跳了下來,圍着她好一陣噓寒問暖關懷備至,把顧亦感動的不得了。
等到顧亦沉浸在這溫暖的海洋中不能自拔的時候,二丫趁機給阿三使了個眼色。
同在一間寢室這麼久了,阿三信號接收的很良好,眯了眯眼睛,笑眯眯的說:“四啊,你說三姐疼你不?”
顧亦手裡拎着的袋子往桌子上放呢,聞言拼命的點頭,“嗯嗯,嗯嗯,三姐最疼我了。”
“很好,”阿三拍拍手,“那你有事瞞着我,是不是不應該啊?”
“我纔沒有事瞞着三姐呢!”顧亦斬釘截鐵道。
“真沒有?”
“真沒有!”
“那···沈嘉年是誰啊?”冷不防的,二丫悄無聲息的挪到顧亦身後,湊近她的耳朵幽幽的說道。
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耳朵旁,顧亦汗毛立馬豎了起來,她猛地跳了一步,“二姐,你要嚇死我啊。”
“哼,別顧左右而言他!”二丫惡狠狠的說道,還很有氣勢的掰了掰手指,好一副欺男霸女紈絝子弟像。
顧亦示弱:“二姐,我是病號。”
“別給我裝蒜!”二丫不吃這一套,“剛剛你和老大說你好了,你全好了!這話我們可都是聽在耳朵裡記在心裡的。你可不能紅口白牙不認賬哪!”
果然,說話就不能太絕對!顧亦往老大那裡尋求幫助,可憐兮兮道:“大姐,大姐~~~”
尾音纏綿,任是老大女心似鐵,也被這婉轉又纏綿的顫音給雷的不輕,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但依舊很堅定,纖手一揮,“裝可憐沒有用。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自己看着辦!”
想當初,她可是因爲和她家親愛的那點事被她們三個圍攻。這可不就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
哇咔咔~~~
阿三抱臂靠在架子牀柱上,涼涼道:“四啊,垂死掙扎是沒有用的!你需要看清形勢,形勢。”
正前方,左前方,右前方,她們三人分別把守,虎視眈眈,身後就是桌子,顧亦欲哭無淚,知道此事不能善了。
弱弱的舉起手,“我能坐下說嗎?”
三人對視一眼:“不能!”
“說完再坐下!”阿三老狠心了,“不差這一會!”
這還是一個宿舍的親姐妹嗎?以後還能不能愉快的在這裡生活了?
~~~~(>_<)~~~~
敵軍太強大,顧亦只能招供。便將和沈嘉年認識的事情從去年說起,一點一點,說到此次他來申城。當然,有關中間太丟人的某些事,她就有選擇的遺漏了。
最後,聳聳肩,“就這些了,別的就沒有了。”
我去,阿三意猶未盡;二丫津津有味;老大還在回味。
這一出接一出的,果然是一盆大狗血啊。
這三人中,唯一見過沈嘉年的,就只有二丫,她平復了一下小心臟,“四兒,你說那沈嘉年是因爲申城的公司有事,纔來這裡,然後偶然從老三那裡得知你生病,纔去醫院看的你?”
“是啊。”
不對啊,二丫眼睛眨啊眨,她在醫院看到他看小四的眼神,還以爲他是特地趕過來的呢!
“怎麼了?”
“啊,沒事。”二丫笑的很淫·蕩,“四啊,這麼優秀的男人,你就沒想過,和他發生點什麼?”
阿三和老大表示同問。
顧亦已然被特赦坐下,聞言,手指微微一頓,仰起臉看她們,“二姐,如果讓你來形容一下沈嘉年,你會用什麼言語來形容?”
哎?二丫發動大腦高速運轉,將她小二十年的語言積累提升到最高,文縐縐的來了一句,“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這樣的言語,落到沈嘉年的身上,只會讓人覺得這般貼切,毫無誇張之感。
“二姐,這樣的男人固然很好,但離我們的世界太遙遠。所以,你所說的發生點什麼,是不可能的。”
從第一次見到沈嘉年的時候,她就知道,這樣的男人,生活在一個和她完全不一樣的世界裡。
她們或許會遇見,但那只是兩條直線的交匯,在一個點碰撞之後,就是無限的遠離。
她和沈嘉年之間隔着的,從來都是一個世界的距離。
此言一出,贏得片刻安靜,二丫摸了摸下巴,“說的也是,像沈嘉年這種男人,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顧亦:“······”
阿三:“······”
老大:“······”
這幾天生病出了好多汗,整個人黏糊糊的一點也不清爽。顧亦喝了點熱水,就收拾了東西準備去學校的浴室洗澡,臨出門之前老大塞給她一頂帽子,囑咐她剛好了,別再閃着風受了涼。
她捏着帽子含情脈脈的看老大,被她嫌棄的推出門,嘴裡唸叨着讓她趕緊去洗。
等到她回來的時候,宿舍裡就剩下了二丫。她大姨媽來了,在牀上躺着看視頻。
顧亦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她:“二姐,阿三呢?”
老大不在宿舍很正常,但阿三不在宿舍,這可就不屬常態了。
二丫摘了一個耳機,“聽說圖書館來了一批新書,有她最喜歡的一本耽美小說,搶着去借書去了。”
D大的圖書館一直以兼收幷蓄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找不到而出名,像耽美小說這類敏感型書籍,也大喇喇收藏在圖書館裡。
不過,阿三這股精神,要是發揮在平時的學習中,估計期末考試就不會死去活來活來死去的吧?
顧亦已經對她的行爲無語了。
二丫繼續在宿舍看視頻,顧亦端了盆子去洗漱間去洗換下來的衣服,等到忙完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四點多了。
她一屁股坐在桌子前的凳子上,視線停留在桌子上放的那個紙袋,她把紙袋裡的盒子拿出來,打開,然後就愣了。
沈嘉年去美國之前,曾經給她打電話,問她有沒有喜歡的禮物。彼時她笑言,你給我帶點美利堅的泥土吧,她要享受征服的快感。
而眼前的廣口玻璃瓶裡,是細細的泥土。用藍色的緞子封着,綁着白色的緞帶。
透明的玻璃杯瓶子,觸手有冰涼的感覺。顧亦把它拿在手裡,輕輕地轉着,泥土隨着她的動作,在瓶子裡流動。
良久,她把瓶子放進盒子裡,重新裝進藍色的紙袋裡,打開抽屜,放了進去。
洗完澡身上軟綿綿的,頭髮也乾的差不多了她爬上牀,鑽進被子裡。一天沒有爬上她的小牀,感覺甚是懷念呢!
手機就放在枕頭旁邊,她躺了一會,睜開眼睛,任命的拿起手機,打開微信。蹭蹭蹭,冒出好幾條信息。
她盯着最上方的一欄,看了很久,打開,“顧亦,對不起。B市這邊有些事情需要我立即趕回去處理,沒能再回醫院看你,我很抱歉。現在手機馬上起飛,我需要關機。剛剛和周遠通話,他告訴我在幫你辦出院手續。顧亦,回到學校記得通知我一聲,好不好?”
她一點點的打字,“沒關係,反正你不是故意的。你現在到B市了嗎?我現在回學校了,一切很好,準備休息一下。還有,謝謝你把周秘書留給我,幫了我很多。”
後來,想了想,“你來看我,我很感激,謝謝。”
發完,等了好一會,也都沒有收到回信,她把手機靜音,放到牀頭,翻了個身,然後,沉沉的睡了過去。
夢裡,漫山遍野,都是素色的滿天星。如繁星落入白水之間,素雅清淡,美到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