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衡樂風塵僕僕地回到學校, 依舊是拖着一個大箱子,依舊是一行李袋,裡面裝着媽媽前兩天買的S市的特色小零食, 又裝了一罐自己製作的小魚乾, 說是去年寧翌曦來的時候見他喜歡吃, 硬要她帶了來。
出租車只能到達校門口, 江衡樂下了車一邊埋怨寧翌曦一邊自己卯足了勁去拖行李。
今天回學校的人也不少, 迎面走來幾個人,其中一個個子特別突出的男生,已經不能用五官標緻巧妙的融合來形容了, 用樊帆的話講就應該是屬於很有妖孽氣質的那種。一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事實證明她真的是枚色女啊有沒有。
她差不多是與那妖孽擦身而過的, 走了沒幾步就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轉過去看了看並沒有相熟的人, 眼睛掃過妖孽的臉的時候他竟然是在對她微笑的。
那人長胳膊長腿的很快就到了她面前:“不記得我了嗎?”
“請問你是?”江衡樂對於初次見面的人都是很有禮貌的,在陌生人面前她屬於特別能裝的那種。
“期末考試去很早的那個, 你不記得了嗎?”那人說着還把臉湊過來,讓她仔細地瞧。
江衡樂本能地往後靠了靠,才恍然大悟:“哦,你就是上回考試作弊的那個小白臉!”聲音也變得大了。
與那人一起的幾個男生都起鬨地笑了起來。
男生臉上有點掛不住說道:“喂,什麼小白臉啊!”
他講話的口音有點ABC腔調, 聲母開頭的字眼發音都卷着舌頭, 江衡樂覺得他卷着舌頭這麼講話的樣子很可愛。
“好吧你不是, 我有事先走了。”江衡樂笑着說, 拖着箱子想走。
“這麼多東西你能行嗎?我送你吧!”說完也不管江衡樂同不同意就把箱子跟行李袋都接過去, 還轉過身叫自己的朋友先走。
江衡樂走在她身邊還挺不好意思的,因爲身邊這傢伙的回頭率實在是太高了!渾身散發着妖孽的氣息, 寧翌曦是低調內斂的,林驍宇是充滿陽光味道的張揚,李澤祈是吊兒郎當的公子哥習性。身邊這個人是有種近乎邪魅的氣質,你看了他一眼就會忍不住看第二眼,只是江衡樂已有心之所愛,要不然這樣的美男真的也不顧一切想撲上去啊!當然,也會很沒安全感的。
兩個人邊走邊聊,江譽好很快就自報家門披露自己的隱私,原來這個傢伙是在加拿大出生長大的,因爲一些家庭原因纔會回國來念大學。
快到寢室樓前,江衡樂想謝過他自己上樓去,卻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從寢室大門裡出來,心裡猛然一驚然後是一陣歡喜,原來他還是過來了的。
許久沒見他,沒想到會心跳加速,那種感覺有點像她以前等到喜歡的明星藝人現場直播的表演,神經都繃得緊緊的。
什麼時候,她喜歡他已經這麼深了;什麼時候,她已經這麼離不開他……
正想要蹦過去給他一個驚喜,一個穿戴超級卡哇伊的女孩子很快從他身後走出來,挽上他的手,動作那麼和諧自然,好像是平時做慣了的,並不像是男女戀人的樣子,卻那樣刺痛了她的雙眼。
眯起眼睛纔看清楚那個女孩子是粱沁。
他並沒有看見江衡樂,也沒有拂開粱沁的手,反而幫她攏了攏圍巾,那眼神裡面明擺着的關切與憐惜,就像……就像以往對她那樣。
她暗暗咬住自己的下脣,心裡難過卻又不得不告誡自己,不能那麼小肚雞腸,粱沁受到那麼大的傷害需要照顧的,何況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不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看他們正待離去,粱沁卻突然勾住他的頸項,嘟着小嘴吻了上去。殷紅的脣柔軟而細膩,夾帶着年輕女孩子特有的芳香,閉着眼睛,臉頰微微的緋紅顯得整張臉更加的可愛。
他背對着她,只看到烏黑濃密,頎長的背影,粱沁臉上的小女兒的嬌憨表情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寢室樓下來來往往的人也並不少,他們相互吻着分不開。有人倒抽涼氣,有人吹着口哨。
突然覺得冷,冷得無法呼吸。我想你的現在,卻吻着別人的脣,你是怎麼了,還是不再喜歡我?
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她只能看到他們,那樣灼傷她的雙眼,那樣刺傷她的心。
一月份的風依舊是乾冷的,拂過眼睛的時候那樣乾澀,眼眶裡澀澀地浮起一層水汽,江衡樂側過臉不願再看,多看一秒那都是對心最殘忍的折磨。
江譽好奇怪道:“怎麼了?”這一會兒時間的事情他已經可以猜個大概了。
“沒事,你先回去吧,謝謝你了!”
再轉過去的時候他們已經走了,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只覺得她與他越來越遙遠,整顆心都掉進冰窖裡一般地寒。
寧翌曦牽着孩子一般的粱沁,她現在總是那麼時好時壞的,有時候哭着鬧着要來學校上課,有時候卻又一個人靜靜發呆眼神呆滯,只是離不開他,總是吵着要見他。
爲此他也是極傷腦筋,原先是抽空去陪陪她,看着這樣一個自己看着長大的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變得這樣神智不清,不是不可憐的。到後來她竟是非要住到他家裡來,而他也是被父親強令搬回父母家裡去。到後來一次傍晚下班回家,媽媽竟然說樑婧晨也搬了過來,父親說是爲了給他減輕負擔。但是他跟媽媽心裡都很清楚,是想讓他跟她有更多的相處時間。
上一次江衡樂在醫院碰到父親的時候就應該明確地表露自己的心意,可是那樣的情況下是在不適合正式地把樂樂介紹給父親。現在父親依舊是這麼固執地想要他跟樑婧晨在一起,正是有些頭疼。
粱沁整日整日粘着他,令他覺得連氣都喘不過來。
這些日子忙着工作,忙着照顧粱沁,以及一些出國前的瑣事,竟是沒有時間去給江衡樂打電話,像晚上好不容易得空了,又怕打擾到她休息。心裡的想念滿得快要溢出來。經常是自己在做一些事情的時候想樂樂在幹嘛,她是不是也在做這個呢?那個小丫頭會不會自己在家裡先煩悶呢?會不會埋怨他都不給她打電話呢?她微微皺眉的樣子,秀氣的眉毛扭在一起,就像是受了氣的小媳婦……
每每這麼想,心裡就覺得寬慰很多了,溫柔地彷彿要滴出水來。
後天就開學了,她應該明天會回來了吧。每次開學她都要拖拖拉拉到開學前一天坐最後一班車過來,能在家裡呆一會兒也好,這個時候只怕是還在家裡不情不願地收拾行李呢。
粱沁這天又說要開學了,讓他陪她去學校,去了學校又要進寢室,非要他也跟着進去,他好說歹說才讓樓下的管理員阿姨讓他一起進去了。
他長相俊朗初中,身姿又挺拔,走到哪裡總是會引起女性同胞們的注意,路過四樓的時候還聽到女孩子竊竊私語:“那不是江衡樂的男朋友嗎?來找她啊?”
“不對吧,江衡樂好像還沒回來。”
“他怎麼跟粱沁在一起?”
“這種事情,誰知道呢!”
下樓的時候粱沁慢慢吞吞的,他只好站在門口等她,窗邊的梅花開傲然獨立於寒冷的一月,古人喜它不就是因爲它的不畏嚴寒麼?他怔怔地看着,可是……他不需要所愛之人這樣獨立。
粱沁從他身後冒出來,挽住他的手,她現在就像個幼兒園的小朋友,帽子戴歪了,圍巾也散亂開來。他忍不住幫她攏了攏她的圍巾,正要牽她離開,她卻突然說了句什麼他側下臉去聽,她卻忽然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來。
他猝不及防,她又使了勁,一下子反倒推不開她了。只是覺得在人來人往的寢室門口這樣子被人看見異常尷尬,心中慍怒油然而生。他氣得轉身就走,粱沁倒是很識趣不聲不響地跟在後面。
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有些微微喘氣,他雙腿修長,邁的步子又極大,跟了這麼久自然累。
她討好的說:“翌曦哥哥你不要生氣嘛,我又不是故意的!”她撅着嘴繼續說,“我以後嫁給你做老婆好不好啊?”
晶亮晶亮的雙眼睜得大大的,裡面清澈得沒有雜質,無辜地看着寧翌曦,他輕輕嘆了口氣。
江衡樂提早了一天回學校,寢室裡只有她跟樊帆,本來是想着跟寧翌曦可以早一天見上面。在來的路上還想着去給他驚喜的,但是昨天明明又是發了短信的,既然是這樣的他應該知道她今天返校,可是還在那樣大庭廣衆之下做出那樣的舉動,實在令她心寒。現在想來,自欺欺人地覺得不如從來沒有看到白天發生的一切。
她打掃好衛生,鋪好牀鋪就爬到牀上躺着了,她覺得累極了,從來沒有這樣身心俱疲過。樊帆喊她出去吃飯也不理,後來只好又帶了晚飯給她。
她想了想問:“阿帆,你說男人是不是真的得到一個女人之後就不會再把她放在心上了?”
“嗯,好像是有這麼說的,我覺得有時候挺對的,你想啊,現在都什麼社會啊,哪有什麼真愛,只有上牀或者不上牀。可是呢,上了牀覺得你輕浮,不上傳又覺得你不愛他。男人啊!”
見江衡樂不語,又問:“樂樂,你怎麼了?你不會……恩……這麼悶悶不樂的,你跟你家寧翌曦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