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方淺晴的鼓勵,方泓羽的心情慢慢平復了下來。
不再言語,四人一路默默的攀爬,對他們而言,西峰城和雲平城生的一切都只不過是插曲而已,西堯京都將要面臨的一切纔是最爲兇險的。
如同進入了敵人的臟腑要害,將西堯的江山來個天翻地覆的改變,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方淺晴氣喘吁吁地爬了幾步,就累得香汗淋漓。這也不能說是她身子柔弱的緣故,連續幾日,幾乎不分晝夜地趕路,換做誰都會覺得極度疲憊。即使是修爲精湛的方泓羽他們,在這樣的消耗下,也露出了疲態。
看着方淺晴吃力的樣子,方泓羽的心就微微抽疼了起來,二話不說,將她負在背上。
“放我下來,你這樣會累壞的,我扶着你們走就行了!”
方淺晴見方泓羽也是汗流浹背,掙扎着抗議,卻被他緊緊摟住了腿彎。她不再堅持,抱着他雄壯的身軀,把頭貼在他寬闊的背上,傾聽着他略微加快的心跳聲。
走了一會,花允熾也接過了她,背了一段路,再接着是洛玄。就這樣,三人輪流揹着方淺晴,終於登上了山體的最高峰。
這座山叫做蒼雲山,山體陡峭難爬,要不是衆人身負絕技,那是萬萬爬不上的。崔嵬險峻,綿延而出,整座山脈如同一隻巨手,將京都緊緊的包圍住了。
站在蒼雲山的頂端,看着似乎觸手可及地天際……淡淡的雲霧涌動飄散於腳底身邊,生出一股沁涼的寒意。山風將衆人的衣衫揚起,四張絕美俊俏的臉,不似人間所有,宛如神仙降臨一樣。
蒼雲上下。一座巨大地城市,透過雲霧,模模糊糊地展現在了眼前。山體雖高,卻仍能感受到西堯京都的巨大和恢弘。
“京都……”方泓羽喃喃自語,高大的身軀禁不住微微顫抖,清亮的眸子間,仿似被雲霧沾染,薄薄地蒙上了一層水霧。
這就是他的家鄉。如此陌生的一個地方。雖然他最初知道的時候曾經厭惡,甚至痛恨過,但當他來到這個地方時,心情卻異常激盪起來。
西堯國君歐陽承宙——他的親生父親,偶然間“臨幸”了一個民間女子,卻又將她輕率拋棄。若不是他地太子倒行逆施,甚至無視這個國君的存在,處處凌駕於他的權利之上,他還會記得自己有個流落在外的兒子嗎?
一直以來,他都把自己當做是方氏的嫡親兒子。是花盛的忠心臣子。對西堯,對那個所謂的父親,都是充滿恨意的。所以歐陽哲找了他好多次,都被他淡然拒絕。甚至還帶有一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可是,離京都越近,他的心情就越不平靜大概就是所謂地近鄉情更怯吧。站在蒼雲山頂,俯瞰身下的城池,彷彿看見一個年邁蒼蒼的老者,正對着他翹盼望。耳邊也有個蒼老的聲音在叫着:“睿兒,回來吧!”
是地,歐陽睿。一個他從來沒有用過的名字,一個全新的身份。
一個溫暖柔軟的身體貼着他的後背,纖秀的手臂環抱着他,帶來一陣暖意。肩上捱了一下不重不輕的巴掌,側頭看時,正是花允熾用滿含笑意的目光鼓勵着他。輕聲道:“我向來知道你爲臣子之時忠心耿耿。從無外心,我都沒多疑。你還有什麼看不開地?”洛玄抿脣一笑,也站到了他的近旁,伸伸拳頭表示我會一直都幫你的。
方泓羽心裡一暖,剛纔的失落感蕩然無存,只聽他朗笑一聲:“京都就在腳下,我們這就去救出歐陽哲和我,,我父皇。”說罷,身形一閃,腳步輕快地朝山下掠去。
其餘三人相視一笑,知道他開口叫了父皇,就說明已經解開了一些心結。洛玄攬着方淺晴的小蠻腰,玄衣飄飄,如浮光掠影般緊跟着方泓羽和花允熾。
下山的路途不再累贅,官道旁地密林處,閃出幾個相貌平凡地農家子弟。見京都城門盤查嚴厲,都不由皺了皺眉頭。
原來,每個進出城門的人,都必須出示一塊小牌子才能通過。這小牌對應各自地身份,上面寫有名字,住址和職業等,類似於方淺晴那個年代的身份證。
怎麼辦?衆人面面相覷,真沒想到京城裡的警戒已經到了這個程度。要是貿然進城的話,很容易露出馬腳的,到時打草驚蛇,反而不妙。
“快走,快走。”門口忽然傳來一陣不耐煩的聲音,方淺晴他們循聲望去,見守衛正朝一輛板車不耐地揮手。
拉車的是一個年邁的老漢,見守衛不耐接他的小牌子,不由訕訕一笑。將小牌小心地揣人懷中後,拉起板車,緩緩地朝前走去。
“好臭……”方淺晴捂住了秀鼻,即使相隔幾百米,仍能聞到那股沖天的臭味。方泓羽他們三人也受不住那股味道,都輕輕蹙起了眉頭。
板車上放着幾個大桶,那惡臭之味就是從那傳出來的,原來那個老漢是倒夜香的。每日在城中收夜香,然後又將它倒在城外專門的地方,供農人施肥之用。
“雖然盤查甚嚴,我卻有了個主意。”方淺晴突奇想,掩着口鼻笑意盈盈地說道。
“什麼主意?”正爲進不了城門而團團踱步,如同熱鍋上螞蟻般的方泓羽猛然擡頭,脫口問道,眼睛裡滿是希冀。
“哼,看你急的,我偏偏呆會告訴你。”方淺晴賣了個關子,卻忍不住失笑出來,表情中滿是壞壞的意味。
衆人禁不住打了個寒戰,一旦有什麼“陰謀”實施,方淺晴就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的,那通常代表沒什麼好事生。
“大伯——”方淺晴待老漢走到不遠處,便不顧惡臭,友好地上前招呼。
“小哥有什麼事?”老漢見一個農家裝扮的小夥子和他打招呼,那小夥子雖不起眼,可是透着一股聰明水靈的勁兒,讓人看着就喜歡。
“我想和大伯商量一個事,不知道大伯能不能幫我們一個忙。”方淺晴說道。
老頭正要問什麼事情,卻聽一個聲音冒了出來。
“爺爺,怎麼不走了?”板車後面突然鑽出了一個與方淺晴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原來是她一直在身後推着板車。由於那女孩人不高,大家一時都沒注意到。
“小環別急,這位小哥兒有事找我們商量。”老漢軟言安慰,看得出他非常疼愛這個孫女。
“這位小哥,我只是一個倒夜香的鄉下老頭,不知道有什麼可以幫得上的。”說罷,眼角掃了掃不遠處的三人。
“就是……呆會能不能帶我們入城。”方淺晴指了指板車上的幾個大桶。
“小哥你們不是京都人?”老漢有些疑慮地問道。
“老伯放心,我們是外鄉人,有親戚在京都得了重病,必須要去探望。可是我們不知道現在沒有號牌不能進城,這來都來了,真是急死人。您放心,我們不會給老伯帶來任何麻煩的。”看出老漢的憂慮,方淺晴學着方泓羽,將一張銀票塞在了老漢手中。
老漢看了看手中的銀票,卻將它推了回去,表情中還夾雜着些許不快,“小哥你誤會了,老漢我不是貪錢的人,不是我不肯帶各位入城,實在是京都不平靜啊。”
說罷,嘆了一口氣,老臉一片痛楚,“自從歐陽猛掌權後,西堯百姓就沒過上一天的好日子。現在更是因爲幾個刺客,將西堯百姓折騰的苦不堪言。你看……要是你們沒有身份地址證明,我帶你們入城,就是害了你們啊。”
原來,這些日子,歐陽猛想出了一個絕妙的法子。那就是將每個城市的人口都登記在冊,百姓出入城門,就靠官府放的一個小木牌。
不過此舉勞民傷財,因爲一個小木牌只能在一個城市中使用,要是你到其他城市,就會成爲疑犯而鋃鐺入獄,老漢擔心的正是這個。方淺晴見老漢不爲錢財所動,反而和他們言明利害,心中甚是感激,“老伯,謝謝你好意提醒,不過這城我們非入不可。歐陽猛倒行逆施,一定會有報應的。”
“小哥,我看你們不是尋常之人,我也不敢多問了。要是真的入城,一定要小心謹慎。”
老漢見方淺晴一臉堅持,不由嘆了一口氣,終於還是答應了方淺晴的要求,“只是小哥兒,我要怎樣才能幫上你們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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