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頭蛇身的東西。”秦牧的身體微微發抖，似乎回憶裡的那個東西依然會讓他感覺到恐懼。
“那就是我的主人。他的名字叫做撒旦。”
柒幽連忙追問，“你還記得位置嗎？就是撒旦現在所處的位置。”
秦牧茫然地看了看她，搖頭答到，“我本來就是匆忙之間被那人帶到撒旦面前，天黑而且行的急，連方位都沒辨認清楚。”
柒幽沮喪地坐了下來，我知道她一直在追查惡魔的下落，撒旦作爲骴蠡的得力將士，他的重要性一樣不言而喻。
“然後呢？”我急於知道他這中間經歷了什麼，便催着他往下說。
“後來，撒旦給了我一樣東西，說那是我們之前簽訂的契約，契約一旦達成便開始生效，他要我從此替他辦事。”
一想到秦牧是因爲我才和撒旦簽訂的契約，我心裡便一陣酸楚，這契約會讓秦牧接近我，但是撒旦要從他身上得到的東西，自然會更珍貴。
“然後我就被撒旦召喚在身邊，他伸手在我脖子上切開一道口子，取了我的血液。”
是了，他的血就是撒旦要的供，難怪這傢伙容顏憔悴，神色萎靡。
“可是後來我就覺得身體輕飄飄的不受控制了，他像是在我身上加釘了什麼東西，他的手指微微一動，我就像被牽線了一樣跟着動。後來他給我下了任務，要我去替他收集靈魂，還教會我如何從人體內抽離靈魂的方法。整個過程，我都覺得自己似醒非醒，昏昏沉沉，身體像是自己的，卻又不是自己的。一直到現在醒過來，才觸摸到真實的自己。”
秦牧終於講完了全部的過程，我默默看着他微弱的眼神，就講完這一段話而已，他的精氣神似乎又要被耗費盡了，上眼皮有一下沒一下地往他眼睛上蓋。
“梨子，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秦牧勉力打起精神，“我不知道撒旦的契約竟然是要我做一個受他控制的手。”
我揮手止住了他的話，替他把被子往上面蓋了蓋，“秦牧，不用說了，你的心意我都知道，我也相信你此時說的話，你先休息着，我等下通知蘇陽過來。”
“蘇陽？”秦牧微微一愣，卻又自顧自地笑了，“可不是，市委書記的公子丟了，確實會麻煩大家一起找，一定是麻煩蘇警官了。”
“何止是蘇陽一個人，”我沒好氣地鼓了鼓嘴巴，“胖虎和瘦龍也被作爲重要嫌疑人扣留在警局陪那一羣老古董下棋呢。都好久沒見到他們了…”
秦牧這才恍然大悟，“哎呀，這個倒是忘了，他倆和我住同一間宿舍的，那可是害他們在警局吃盒飯了。”
“哪裡能讓他倆吃盒飯啊，我分明特意囑咐廚子給他倆頓頓特意做着吃的。”蘇陽來的奇快，這會兒功夫聲音已經在門外了。
“我通知的。你不用那個表情。”柒幽瞥了我一眼，很是嫌棄我目瞪口呆的傻樣。
“越梨同學啊，你說說你，這麼大的事情也不提前告訴我，秦牧回來了你應該第一時間通知我的嘛。”幾天不見，蘇陽說話都開始帶官腔了。
“蘇警官…”秦牧對着蘇陽笑了笑，“多日不見。”
“行了，你就別文縐縐地了，好好躺着，”蘇陽倒是不客氣，一屁股就坐在牀上，“剛一接到電話我就開始往這邊趕了，具體情況我還沒敢向局裡報告，但是一路上，我這心可真是興奮得幾乎要飛起來了。來，我看看……”
我連忙哎哎地攔住他的魔爪，“你別亂動他，秦牧剛回來，身體還需要休息，你這隨便一折騰再給他搞壞了。”
蘇陽呵呵一笑，卻也不再堅持，只是輕輕地摸了摸秦牧放在外面的手，不經意地皺了皺眉頭。
那一瞬間，我幾乎以爲自己看錯了，一道細微的黃光從他掌心飛快地潛入秦牧手中，轉瞬間就消失不見。
正在疑惑不定，卻見柒幽臉色突變，也看了看我，我回頭去看蘇陽，卻見他臉色如常，話嘮一般跟秦牧東扯西扯，還津津有味地提起了胖虎和瘦龍在警察局的糗事，“瘦龍最不經敗，棋下一次輸一次還不服氣，一定要戰個痛快，生生把我局裡那幾個老先生熬到半夜，一個個東倒西歪的這才讓他僥倖贏了一局，這小子從此得了話柄，四處嚷嚷自己贏了棋王…”
秦牧也聽得津津有味，微微笑着看着蘇陽講得眉飛色舞。
柒幽衝我使了個眼色，站起來藉口去給大家倒水。
我也藉口自己肚子餓了，要去廚房蹭吃的。
“柒幽，你覺不覺得蘇陽有些奇怪？”剛下了樓梯，我就趕緊抓住柒幽的胳膊問起來。
柒幽頓了頓，腳步依然往廚房走去，“你是想問我有沒有看到他那道金線吧？”
果然是柒幽，我想什麼她都知道。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道金線是從蘇陽手心發出來的。”我會心一笑，緊跟着柒幽的腳步走向廚房。
“那道金線，我也看到了。”柒幽自顧從冰箱裡拿雞蛋，“確實是蘇陽發出來的，不過依我的直覺，他這樣做倒沒什麼惡意，那道金線應該是試探秦牧體內狀況的。”
“咦，你怎麼知道？”我歪着腦袋看她起火燒水，又忍不住追問，“你煮雞蛋的嗎？給我也煮一個好不好？”
柒幽忍不住給了我一個白眼，“這是給秦牧做的雞蛋湯，你怎麼看到什麼就要吃什麼？”
我衝她殷勤一笑，肉兮兮地黏糊，“哎呀，就多放一個唄，我半天沒吃飯，都餓壞了。”
柒幽如常又給我一個白眼，“哪天胖死你，看你還這樣貪吃不？”
我特意挑了兩個最新鮮的，“喏，這是我和柒殤的，大的是我的啊。”
“梨子，你對秦牧剛纔說的話，抱什麼樣的態度？”柒幽放了雞蛋在鍋裡，突然直起身子看着我。
我不防她突然這樣問，便有些口吃，“什麼態度？幽幽，你，你不會懷疑秦牧說謊話了吧？”
“我不清楚。”柒幽垂下了眼簾，“但我總覺得他沒那麼簡單，也許這只是我的感覺，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可要我真的講到底是哪裡不對，我又說不出來，哎呀算了，以後再說吧。”
聽她這麼一說，我心裡也開始懷疑起來，秦牧的話真的可信嗎？他真的是被牽着手才做出那樣的事情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攝青鬼又爲什麼一定要纏着他不放？或者，攝青鬼就是那個帶他去見撒旦的人？
秦牧的身體雖然虛弱，但是在大家的精心照顧下，慢慢有了起色，秦書記一聽說自己的兒子找回來了，便第一時間派了秘書前來接，秦牧不愧是懂事的官二代，先是安排秘書把胖虎瘦龍從警局接了過來，又通知學校領導不必保持緊繃額情緒，最後才坐進了來接的車裡。
我忙着給他帶了幾件東西，囑咐他一定要按時服用，他目光裡帶着溫柔和眷戀，看得我臉都熱了。
“梨子，過幾天我就好了，會和大家一起查找殺害孩子，奪走心臟的兇手的。”
我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安心養身體，我和胖虎瘦龍都等着你。”
胖虎更是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面，“秦牧，你先好好養着，我們都等你回宿舍住呢。”
瘦龍卻不怎麼殷勤，只是客氣地笑着，也跟着大夥一起說些注意身體的話。
我心裡對瘦龍的反應總覺得有些奇怪，但是當着衆人的面，又不方便直說。
只是默默站在一邊看着他就那麼淺淺笑着，總覺得自從他從三維空間回來之後，人是變了一些，神情看起來，也有些氣宇軒昂。
“來來來，大家一起舉杯，”胖虎雖然在警局裡呆了兩個禮拜，不僅沒受什麼影響，反而學會了官場上的東西，毛遂自薦做了主持人，舉着酒杯站了起來，“爲了秦牧安全歸來，也爲了我和猴子重獲自由，重見天日，重新做人…”
話還沒說完就被瘦龍一巴掌拍在他的胖屁股上，“怎麼說話的這是，咱們這是洗清冤屈，重獲清白。”
瘦龍這語文水平很顯然是提高了不少，我舉起酒杯插了一句，“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瘦龍，據說你在局裡和一羣老警員下棋下到半夜，還贏了棋王是不是啊？”
瘦龍黑瘦的臉上一紅，顯得臉更黑了，“梨子你怎麼知道的啊？不會是胖虎傳出來的吧？胖虎這嘴真不嚴實，就會拍馬屁…”
“喂喂喂，你怎麼回事啊，怎麼剛從警察局回來就冤枉好人啊？我跟你一塊兒回來的，怎麼可能偷着告密啊？”胖虎在那邊不願意了，一個勁兒地跟瘦龍槓。
“行了，你們兩個就不用爭了吧，這事兒啊，不是別人說的，是蘇警官說的。”柒殤專是個愛愛湊熱鬧的主，見他倆爭起來了，也一定要來插一槓子。
旁邊的蘇陽連忙舉起酒杯，“那個我先自罰一杯啊，向瘦龍同學賠罪，你的事確實是我告訴越梨同學的，來，我先幹了啊。”
幾杯紅紫的乾紅下肚，我只覺得渾身發熱，燙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