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楠生依舊不說話，只一隻手在她頸處動來動去，叫她不耐的撥了一撥，問道，“是不是表小姐？”
謝楠生的手終於頓住了，眼裡微有詫異地望了她一眼。
白清水冷哼一聲，“果然是她。我就知道是她！”
下一刻，白清水已經低聲驚叫起來，“謝楠生，你到底在幹什麼？！”
謝楠生終於輕聲笑了出來，“拿你一件貼身之物，也省得你盡將它們當做定情信物給了旁人。”
“你想得美！”白清水捂着自己後頸處不知何時被這人解開了的肚兜帶子。
一時只覺神魂俱裂，她這是發了什麼瘋？纔會允許這人半夜三更的將自己壓在地上，任他作惡的解自己的肚兜！
白清水又巨烈的掙扎起來，怒道，“你放開我！”
謝楠生這下子卻當真放開了她，一將她扶起來，她就捂着後頸急急退了數步，一邊檢查自己的衣裳，見身上的衣服雖有些凌亂，卻仍是系得好好的，這才方放了心，指着他怒道，“你堂堂少爺，你當真，當真……”
“當真什麼？”謝楠生一邊道，一邊轉了身，竟然就轉過側邊的屏風，去開她的衣櫃。
白清水當真是要被氣瘋了，無耐他是少爺，想在這謝府混，卻又不能過份得罪他。這副想反抗又不敢反抗的模樣，更是叫謝楠生將她命門捏得死死的。
待她追進屏風時，謝楠生已經在她衣櫃裡亂翻，頓時大急，怒問，“你到底在找什麼？”
謝楠生根本不答她的話，待終於從角落裡翻出一件淺綠色的肚兜，眼中的笑意才又閃了一閃，抓在手裡搖了一搖。
白清水頓時大急，撲手就過去奪，耐何謝楠生本就生得頎長，雙臂舉起來，白清水便是踮起腳也夠不到，急得滿頭是汗，又恐叫大聲了被隔壁的丫環給聽了去，氣得又是咬牙又是跺腳，指着他怒道，“你到底想幹什麼啊你！”
謝楠生卻已經氣定神閒的將那肚兜仔細折了，塞進袖中，淡淡道，“定情信物。他日你若膽敢當真嫁去康家，我便憑着此物去搶親……”
“你……”白清水氣得咬牙切齒，又要來奪，反叫他又一把推着抵在了牆上。
“你個登徒子！”白清水只覺自己的胸口都要叫他氣得炸開了，對他一陣拳打腳踢，就猛聽得外頭有個女聲在喊，“青水？”
白清水腦中嗡的一聲，整個人都嚇傻了，謝楠生便是趁着這個空當，猛彎下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不待白清水反應過來，他已經笑着往一旁的窗戶竄過去，越過窗戶跳到外頭去了。
到了外頭，竟還又探進頭來，朝她道，“往後除了我，不許你再在任何人跟前彈琵琶！”
白清水氣得又要去打他，他輕笑一聲，順着檐下的小路，消失在了夜色裡。
白清水氣惱的跺腳，都不明白怎麼會走到了這一步，一次又一次，叫他佔盡了便宜。怪只怪她思量得太多，算計得太多，到最後反而失去的更多。
外頭的女子還在一聲聲的喊
，“青水，青水？”
白清水聽出是巧蓮的聲音，手忙腳亂的關了窗戶，又整了整衣裳，方轉出屏風來開了門。
就見巧蓮一臉焦急的立在門口，“青水你睡下了麼？小少爺作了惡夢，哭醒來了，我怎麼哄也哄不住。他正哭着吵着要你呢，你快過去看看吧。”
白清水低低嘆息一聲，道：“那你等一等我。”
轉身又進了屋，將窗戶仔仔細細的關了，這才方又行出來，鎖好門，與巧蓮一道去了謝念生的屋子。
一行進臥房，便見謝念生這孩子兩隻眼睛裡包了兩大汪子的淚花，捏着被子坐在牀上。白清水心中一軟，行上前去，急問道，“小少爺，你這是怎麼了？”
“青水姐姐……”謝念生一見着白清水，那眼淚就跟滾珠子似的滾了下來，一把就撲進她懷裡。
“這是怎麼了？做惡夢啦？夢都是假的，不要怕的，不是說你是個男子漢麼？”白清水只好又搬出殺手鐗來用。
謝念生一聽到“男子漢”三個字，果然頓時就止了哭，從她懷裡擡起頭來，一抽一抽的道，“方纔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你說不要我了，要離開謝府，我着急，就醒來了。”
“……”白清水怔住了。
“青水姐姐，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謝念生撲閃着一雙大眼望着她。
“怎麼會呢。”白清水心中嘆息了一聲，想起偷方之事，覺得自己可當真是對不起這孩子，畢竟還只有四、五歲的年紀，來日知道了她來他身邊的目的，都不知會如何恨她。
眼見着謝念生軟軟一團，兩隻小手臂環着她的腰，心中發軟，嘴上卻道，“奴婢要看着小少爺將來考狀元的。小少爺不趕奴婢走，奴婢一定會陪在小少爺身邊，就算奴婢將來離開了謝府，但小少爺還是可以來奴婢的家中找我玩呀……”
“我不！”謝念生卻突然道，“我不要你離開謝府。”
“好了好了，我的祖宗，我真是怕了你。我不離開謝府，好了吧，至少現在不會離開的。”
謝念生這才點了點頭。
白清水就指了指桌上的更漏，“瞧瞧都什麼時辰了？明日若是在課堂上打瞌睡，看夫子不打你的手心。”
謝念生便依言又躺進了被中，白清水坐在他旁輕輕拍着他的小肚子，心中又覺詫異，問道，“小少爺，是不是這幾日有人跟你說了什麼？”
“表姐姐今日在學堂裡說的……”
“她說了什麼？”白清水皺了皺眉。
“她說你根本不喜歡我，還說你來我身邊，就是爲了接近三哥，說你想嫁給三哥。青水姐姐，是這樣嗎？”謝念生躺在牀上，撲閃着眼睛，一動不動的望着她問。
巧蓮在一旁已經捂着嘴笑了起來
“當然不是。”白清水脫口就反駁道，狠狠瞪了巧蓮一眼，方又道，“你別聽表小姐胡說！分明是他想嫁給你三哥，想做你的三嫂做不成，喝乾醋喝到我的身上來……”
“我纔不要她做我的三嫂。”謝
念生脫口喊道，頓了一頓，竟然笑了一笑，又從被中鑽出來，一本正經道，“青水姐姐，不如你做我的三嫂好了，我比較喜歡你做我的三嫂……”
白清水頓時臉一紅，有些慍怒道，“你小小年紀，知道什麼。”
“我當然知道。”謝念生鼓着眼睛道。
“好好，你什麼都知道。但是這樣的話語，能是你一個孩子說的麼？難道夫子沒有說過‘非禮勿言’？”
“這也是‘非禮’麼？”謝念生撓了撓頭，眼裡滿是疑惑，“那我喜歡你做我的三嫂怎麼辦呢？青水姐姐你對我又好，又救了我的命，還給我講故事……”
白清水頓時頭都大了，只覺那表小姐怕是瘋了罷？這樣的事竟然弄到一個孩子面前，難道竟還想着要離間謝念生與她主僕之間的關係？
如此一想，頓時就又對這表小姐恨上了兩分，尋思總有一日要叫她知道知道她的厲害纔好。
只待總算將謝念生哄着睡下了，她這才方去提了熱水來洗了頭、沐浴完，穿着睡衣坐在謝念生牀前的小塌上。
彼時月升中天，時辰已是近了亥尾。她微微嘆息一聲，聽着牀上這孩子均勻的呼吸聲，又想起方纔在她房裡與那人經的事。
她一時又被氣得臉頰通紅，在心中痛罵謝楠生那個壞胚子，他不是說以後要用功讀書的麼？半夜跑到她房裡來做什麼？簡真是壞得流膿，是壞透了！
這一夜自是睡得糊里糊塗，直待好不容易睡了過去，做了個淺淺的夢，就聽到雞叫聲聲，忙又爬起來服侍謝念生起牀洗漱。
待用過了早飯，將牽着他的手將他送至學堂去，方又獨自思量着回偏院裡來。行至一個花壇邊，便見兩個女子正立在那花壇旁的一顆樹下交談，赫然是紅櫻與樑如玉。
她因經了昨日的事，又仔細分析了，此刻見着這兩人，心中自是咬定這兩人定然是又在商量着如何害自己呢。如此一想，怎能不怒，衝上前去喝道，“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兩個人聽到她的聲音，吃了一驚，紛紛擡起頭。見是白清水，兩人的眼中竟是俱都閃過一絲恨意。
就聽紅櫻冷笑道，“喲，這不是福圓的相好青水姑娘麼？”
白清水咬咬牙，忍住上去與她打一架的衝動，說道，“你聲音可以再大一些，最好是說得整個謝府都知道，看丟臉的是我，還是鬥墨軒，三少爺若是知道是你們兩個在背後使壞，哼哼……”
“你知道了什麼？”樑如玉上前一步，冷聲道。
白清水又冷哼一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表小姐畢竟現在是寄人籬下，與其費這麼多的心思來對付我這不相干的人，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才能贏得三少爺的歡心！”
她一邊說一邊行至她面前逼視她的雙眼，“還請表小姐往後不要在小少爺面前說三道四，小少爺畢竟是個孩子，你利用他來爭寵，你也不嫌害臊麼？”
“你……”樑如玉氣得渾身發抖，“你不過是個丫環，也膽敢這樣在我面前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