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楠生將手握拳放到脣邊,有些尬尷的咳了一聲,說道,“自然是你,從前的,三嫂……”
“三嫂?”謝念生竟然頓時眼中便一亮,兩步跨上來,在他旁邊坐下了,側着身,一雙眼亮亮的,一眨不眨的望着他道,“我自然有去的,我每回從書院回來便要去看我三嫂的。”
謝楠生又咳了咳,“那我來問你,你,你三嫂,她可成婚了?”
“成婚?”謝念生皺了皺眉,“沒有聽說呀。”
“當真?”謝楠生頓時心中就是一喜。
“當真啊。”
“那你三嫂,可是生了個女兒?”
“是啊。”謝念生道。
“那孩子是誰的?多大了?”
謝念生凝神想了想,篤定道,“到今年春日裡,也該得有五歲了。”
“五歲?”謝楠生臉上歡欣的表情已相當明顯,“那你可曾聽說那孩子是誰的?”
“自然是我三嫂的啊。”謝念生望着謝楠生的神色已如是望着一個白癡。
“我的意思是,那孩子是你三嫂同何人所生?”
“同何人所生?”謝念生黑得發亮的雙眼裡露出了一股詫異,”什麼同何人所生?瀟兒是我三嫂自己生的!”
“瀟兒?”謝楠生喃喃道,“你說她叫瀟兒?”
“啊。”謝念生點頭道,“大名叫段書蓉,小名瀟灑。”
“瀟灑?瀟兒?書蓉?”
謝楠生喃喃,臉上神色用神采飛揚來形容也不爲過,猛站起來,抓住謝念生的雙肩大力搖晃,“時間沒有錯!念哥兒,你嫂嫂的瀟兒是我的女兒啊!她是我的孩兒啊,你是她的小叔叔啊!”
相比謝楠生的興奮之情,謝念生可當得上是頗爲冷靜了。
他那雙好看的眉頭擰了起來,一雙大眼裡也滿是疑惑,說道,“我本來就是瀟兒的小叔叔啊。瀟兒向來喊我做小叔叔的。而且,三哥……”
“嗯?”謝楠生沉在自己的喜悅裡頭,根本沒有抓着謝念生話中的要害,只搓着手,隨口答道。
“瀟兒是我三嫂的女兒,不是你的女兒。你都已經不是我三嫂的相公了……”謝念生說道。
謝楠生詫異的望了謝念生一眼,一時反應過來,有些爲難的蠕了蠕嘴脣,說道,“你年紀還小,許多事情你不明白……”
謝念生的確是沒有弄得明白,撓了撓頭,一時卻又來了興致,一雙眼亮晶晶將他望着,問道,“三哥可要去看看我三嫂?三哥何時再將我三嫂娶回來?”
“這你倒是懂。”謝楠生沉下了臉色。
“每回我去看瀟兒,她便總說自己沒有爹爹,三哥若是能將三嫂再娶回來,那瀟兒不是便就又有爹爹啦?”
謝楠生無奈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耳聽得謝念生又道,“弟弟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講。”謝楠生道。
“我若講了,三哥可別生我的氣。”
“嗯。”謝楠生點點頭,“我不生氣。”
“前些年的時候,大概瀟兒兩三歲罷,有一回她同嫂嫂鬧了彆扭偷跑出來找我,哭着吵着要爹。我見她可憐,想着三哥與嫂嫂曾經又是夫妻,那瀟兒喊三哥一聲爹也是無防的,因而就拿了三哥的畫相給她看了,哄
她說三哥是她爹……”
謝楠生忍不住的撫額,隨即卻又笑了,贊他道,“你做得不錯!瀟兒本就是我的孩兒。”
話音落,卻突聽得一個聲音響起,“什麼孩兒?你們兄弟二人在說什麼?”
謝楠生將謝夫人迎入座中,又將炭盆拉近了以令她烤火,卻是將白清水產女,又依着年歲算下,推斷出那孩子乃是謝家之後一事與她說了。
“你說的當真?”謝夫人猛站起來,一臉不可置信的望着謝念生,“你說你三嫂已經生下了孩兒?此事我怎的不知?”
謝夫人自打六年前兒子兒媳被聖上下旨拆婚,又被貴親王前來傳旨時斥責之後帶着謝念生搬出郡主府,寄在謝家二老爺在京城的家中,那會其實頗是受了些冷眼的。
那會謝家的八道方子泄露,原本得保富貴的底氣一時亦盡除了,只得躲在二房的後院裡,可當得是大門不邁二門不出,夾起尾巴做人的。
所幸後來謝楠生爭氣,邊僵頻頻捷報傳來,新帝繼位,賞下將軍府來。她方從二房的後院搬回將軍府,自己當家作主人。
卻也仍是固守在家中,日日爲在邊界的兒子唸經祈福。
後院一日,人間百年。
外頭髮生了何事,她向來是充耳不聞的。
彼時謝念生得了謝夫人的埋怨,卻是頗有幾分委屈的,撇了撇嘴道,“兒子每每從書院回來,但凡同提親提到三嫂,孃親便埋怨兒子,令兒子不許提她,孃親如此厭惡我嫂嫂,我若再在您跟前提她,豈非自討沒趣?”
“如此你便滿着爲娘,一回來便往你三嫂那處跑,是不也不是?”謝夫人頓時面上就有了怒色。
“娘……”謝楠生望着謝夫人的眼裡竟是有一股哀怨。
好似他這孩子的終身大事,她這當孃的半點也不上心似的,“您都已經有孫女兒了。”
“也不知那孩子是不是你的。”謝夫人低聲咕嚕道,“當初若非是她,我們謝家的方子怎會到了康家的手裡?指不定當年你們成親時,她便與那姓康的朱胎暗結……”
“娘!”謝楠生眼裡的哀怨已轉變成了一股怒色, “水兒不是這樣的人!”
將軍王的氣勢一出,連自己的母親都被驚着了,眼神躲了兩下,說道,“即,即便她不是,但當初她害念哥兒之事又怎麼算,還令貴親王打殺了弄梅與紅櫻……”
“弄梅與紅櫻該死!連我都敢算計!”謝楠生的臉上現了一股煞氣。
弄梅受樑如玉的挑撥做出假孕一事,謝夫人的書信裡提及過一次,他當初也是昏了頭,竟連自己醉酒有沒有與弄梅做過那事都分辯不出來,當真可恨!
“兒子自小都不記恨我嫂嫂,娘爲何總要拿兒子幼時的事去埋怨我嫂嫂?”卻是謝念生在一旁道,“兒子四五歲時的事,大多都記不得了,但那回嫂嫂帶我去踩冰之事,兒子卻是記得清清楚楚。今日我便同母親說句實話,當日即便嫂嫂不帶兒子去,兒子本也打算要偷偷去的……”
“你這孩子……”
“那日雖說兒子確是掉入水中不假,但卻是嫂嫂救了我,她與我同在湖中,若是有心害我,那豈非要將她自己也害了?我想着嫂嫂大約也只是想嚇嚇孩兒,所以才帶了木板準備着,上了岸後便將孩兒裹
得嚴嚴實實的,所有暖爐全給了孩兒,她自己卻在一旁凍着……”
謝夫人的臉色已隱隱現在了一絲羞紅。
“孩兒自打經了那事後,便再不曾在冬日裡去湖面踩過冰玩,可見嫂嫂教人的手段高明。當年萬花池裡的冤魂有多少,娘也不是不知,若不是經了嫂嫂那一嚇,孩兒我或許早便不在人世了……”
“呸呸呸!”謝夫人急得要拿巴掌來扇他。
爭鬧之跡,卻又聽得腳步聲聲,管家疾行而入,朝幾人行禮道,“將軍,康宗巖康大人來訪。”
“他來作什麼?”謝夫人聞言便露一股狐疑之色。
謝楠生腳步凝重,已經擡步去了。
康宗巖竟是來向謝楠生道別的。
這個惹當年郡主郡馬婚姻破裂的禍首此刻正坐在椅中飲茶。
謝楠生見他那雙鳳目竟不復往日風流,反隱有一股疲意,朝他抱拳道,“不知康大人前來,有何要事?”
“聖上調下官回湘任職,再過兩日便得起程。只是這些年下官心中有一事,若是不舒,心中實在難安……”
謝楠生如何能有好臉色給他,冷冷道,“有事你就說。”
“其實乃是關乎當年之事……”康宗巖嘆息一聲,見謝楠生並未出口反對,咬咬牙方說道,“當年謝將軍與清和郡主被聖上解了婚約之事,在下也有耳聞,據聞謝將軍當年是因清和郡主與下官之間的一些事,才鬧了矛盾……”
話未說完,謝楠生的臉色已變得鐵青,冷哼了一聲道,“康大人可別告訴我今日是來我府上耀武揚威的!”
“不不,”康宗巖急道,“謝將軍誤會我了。其實當年之事,實在是將軍誤會了清和郡主,也誤會了在下。此事我當時便該向將軍解釋清楚,無奈等我聽聞此事時,將軍已隨軍遠去了東北,清和郡主回了王府,從此再不肯與在下相見,我實在,實在是……”
謝楠生這才方神色軟了下來,皺眉道,“當年之事,到底如何?”
康宗巖喝了一口茶,輕嘆息了一聲,方道,“當年我與清和郡主的確是交好,但其實我心中深知郡主當年並非是真正對我有意,她之所以願入謝府幫我,其實不過是想爲了讓她娘過上好日子……當年她性子單純,以爲於我有情,但到底有情還是無情,我如何不知……”
“當年你與她可曾!”謝楠生本軟下的面色,因着康宗巖的話,竟是又厲了,幾呼是咬牙道,“你與她可曾……”
“謝將軍!”康宗巖正色道,“我康某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與清和郡主之間卻是純粹的朋友之誼,可不是你想的那樣不堪!”
謝楠生抿了抿嘴,心中深騰起一片喜悅,猛想起當初與她洞房花燭夜時的情景,心中發軟,暗哼了一聲:我的水兒是個何樣人,還需得要你來說?
……
對不住,今天更遲了。
實在天太冷,南方人老可憐了,打不了幾字,手就凍僵了。關鍵是我爲了圖省事,在水龍頭下洗碗沒帶手套,一不小心手給撞在勺子上把手指給劃了一條長長的口子。水太冰,都沒知覺了,洗完才發現手指血流不止,血流不止半小時啊。
現在打字就像是在針上跳舞似的扎着疼,您能理解麼我的苦麼親?淚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