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磨蹭,趕緊上來!要他們追到,我們可就得投降咯…”
“你的手別亂摸!”
“我不撐着,怎麼揹你啊?”
“那你放着,不準亂動…”
“姑奶奶,原來你這麼難伺候的…”
“……”
半推半就,嚷嚷半天,芍藥終於紅着臉蛋,騎到了夏尋背上。姿勢不雅觀那是必然的,只是,幸好這附近沒有外人,夏尋也看不到…
“看不出來,你挺重的呀…”
“你才重,我纔不重了…”
“坐好就是了,別亂動。要摔下去了,可別怪我哦…”
“這樣坐着不舒服…”
“……”
夏尋兩手後挽,緊抱芍藥兩膝蓋關節處。芍藥雙手撐着夏尋雙肩,想盡量分開一些距離。這人背得,可是真夠彆扭的。
但,彆扭就彆扭吧,豺狼快追到了,路是必須走的。
兩人就這樣合成了一體,彆扭地沿着小溪,繼續往山上走去…
“對了,你腰包裡還有“燒仙草”嗎?”
“我看看啊…還有十來片這樣子…”
“哦…那你幫我聞聞,這附近有沒有用來止血草和迷魂散一類的主藥…”
“你要迷魂散做什麼!?”
“誒…你慌啥啊…就你現在這樣,我還用得着迷你呀?你聞就是了……”
“最好是,不然我真會告訴先生的…”
“……”
一片青葉揹着朵白蓮花,漸行漸遠…
原地,只留下一隻沾血的白布鞋,靜靜地躺在那裡。
蟲兒飛,花兒美。
彩蝶繞青丘,
魚蝦隨水流。
一抹紅綢,載幾縷情仇?
大年初一,卻要在山間轉悠…
晨曦的太陽升起一絲。更多的陽光,灑落在了這座荒村後山上…
陽光不暖,反而有點冷。穿過重重疊疊的柏樹枝葉,艱難的射在荒草叢間。形成一根根連接天地的金絲線,照映着縷縷白霧升騰。白霧是一夜霜露,經過日頭烘烤所蒸發散出的。
似仙氣,亦似迷煙。一眼看去,白霧茫茫,常人的視線越過百丈,便就模糊不清了…
此時此刻此地,就在夏尋揹人離去一刻時長後…
“莎莎…”
“莎莎…”
不遠處,百丈外的草叢間,再次有了些聲響。
“莎莎莎…”
是三道黑影,正踏草疾奔。一把尺、一把刀,還有把禪棍,速度極快,幾乎腳不落地,凌空借力。十數個躍身,便直接射到了小溪邊!
“等下!”
“刷刷…噠噠…”
尺者喝!來者強行踏地止步,幾顆小石頭漸飛。
“看…”
“他們來過這裡…”
三人停站在了夏尋兩人先前坐過的鵝卵石旁。
“有人受傷了…”
持刀的黑衣人,彎腰拾起地上那隻染血的小布鞋,正反兩面都翻過來看了看:“應該是林芍藥的。她右腳受了道貫穿傷…”
說着他徐徐頭,順溪流往山上看去…
“估計就在附近了,追?”
“等等…”
尺者擺手,接着用手指劃過布鞋的血跡,揉搓幾下。
“血跡沒幹,他們跑不遠的…”
“先喊人吧。”
“……”
三言兩語,再無需多話,三人就達成了共識。
這些黑衣人互相之間的默契,似乎並不只是各院府的年輕才俊那麼簡單。更像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陣隊伍…
“啪!”
一道並不絢爛的氣芒由溪澗綻起,直衝高空數百丈,炸開。發出一聲悶響…
這是集合的明訊!
莎莎!
隨着天上花開,躥躍在山中叢林間各處的黑影,極速轉向。宛如十條黑蟒深藏草中竄動,只見聲隨草動,不見有人。由四面八方,朝着花開之下小溪邊疾奔而去。
……
“等他們過來,還有段時間,先歇歇吧。”
集訊發出,尺者收回上舉出招的木尺,插在褲帶間。往前幾步,走到溪邊隨意就地坐下了。
其餘兩人,跟其後…
“譁~”
三人伴溪而歇,魚兒聞驚四散。
前者剛走,後者便至。看來,今日這條小溪是安息不得了。
“嘩嘩~”
幾人各自放下手中兵刃,一手掀開面具一邊,露出張嘴巴。一手勺了幾掌清水,給自己喂去。陰冷冷的殺氣,把那些水中暢遊的魚兒,嚇得遠遠避開…
“真他孃的晦氣,大年初一還得滿山跑,晦氣!”
掌棍者勺起水來,透過面具邊緣把手伸進頭,狠狠搓了一把臉,繼續狠聲道:“你們說,那兩狗男女,要偷情去啥地方不好?大半夜的,跑來這鬼地方廝混,這腦子是有病吧?”
“噗~這晦氣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刀者撫着面具,把臉埋到溪水裡,狠狠喝進幾口涼水,漱了漱口,噴出一陣水霧:“呵呵~你還別說。要是常人,三更半夜闖到這鬼地方,不得早嚇尿了。他們還偏偏要躲到祠堂裡廝混胡搞,這不是有病,就是有啥癖好的…”
“這世道,真是啥人都有啊…”
“該不會他倆就好人屍這一口吧?”
“哈哈…”
“哈哈……”
對話的兩人,一陣大笑…
持尺者沒笑,
喝完水後,他再次把面具掀下。兩眼精光,逆着水流往上看去:“這對狗男女有何癖好,我不知道。不過,你兩最好是別小瞧他們了…”
“上年踏雪,楊軍兄弟倆,可就差點被那姓夏的小子給整死了…”
“呵~”棍者鄙笑:“那隻能說他倆夠傻…被個出竅境給活活放血…”
“嘖嘖…當時我在賞雪臺看着,都替他們悲哀了。那可是丟人丟到家咯~”
尺者收回目光,轉眼看向棍者:“換做你,你能放倒千人,安然憑梅登頂麼?”
“……”
棍者一時語塞。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莫說他,就是這此時山裡的所有黑衣人加一塊,在面對千餘修者的猛攻強奪下,也不一定能有把握說,安然無傷憑梅登頂。
估計,整個岳陽城內,也就唯有那少年能有這手段,憑着幾道詭謀,便掀翻百里千人吧…
“詭謀,小道而已。小心點便是了…”
“哎~總之你別小看他了…”
“現在他們就兩人,翻不了盤的…”
“……”
伴溪水流聲,幾人歇在沿邊,又隨意地閒談幾句。
日頭再起一絲,約莫過了有半刻時長。
“莎莎…”
“莎莎…”
五道黑影相繼從周遭林中躍出。
一鉤在前,還有幾把各異的兵刃在後,直躥溪邊三人處。
來者,顯得很急…
“找到那兩人了?”
“還沒…”
“那你讓我們過來作甚!”
“別急,他們就在這附近了,跑不遠的。你看看這個…”
刀者把沾血的小鞋,輕輕到給新到來的持鉤黑衣人。
“嚓~”
持鉤者,凝空翻手結果血鞋,看了看…
“林芍藥受傷了?”
“應該錯不了”
持鉤者心情似乎不太好,他猛一轉頭,看着原地等候的三位黑衣人:“那還等什麼?趕緊做事啊!”
尺者擺擺手,示意他不要着急:“別急,雖然林芍藥是受傷了,但那小子沒受傷。我們還是等人齊了,確保萬無一失再動手纔好。”
“卵蛋!一個小娘皮帶個瓜娃子,難道我們這些人還拿不下?”鉤者怒。
尺者丟去一道鄙色:“別忘了,他們身後站着的那兩位大人物。這事情,若做出漏子,那往後我們都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你想清楚纔好…”
這位尺者,在這支黑衣隊伍裡頭,應該是屬於智將一類角色。說話有理有據,或許他的智謀不見得有多高,但是這份臨危不亂的心性,可是很難得了。
“卵蛋子!”
鉤者悶也是知道輕重的。只是哼一聲,一甩手,便大步越過尺者,坐到溪邊,獨自悶悶叨叨。
“卵蛋子!老子下午還在漁陽約了位花姑娘的…”
“…………”
“都先歇歇吧。楊軍和梅歡他們應該快到了,動手不急這一時…”
尺者不再理會鉤者,對着後來的幾位黑衣人勸說道。
“……”
“嘩嘩~”
新來的幾人都很識趣,沒像持鉤者那般怨聲載道,都沿着溪邊就隨意坐下了。和最先到來的三人一樣,趁着晨曦水清爽,都各自掀開一角面具,洗臉的洗臉,喝水的喝水…
遠遠避開的魚兒,這時避得更遠了。
只是,這不夠遠…
接下來沒有過多久,天上的太陽連一絲都沒升起。
“莎莎…”
叢林中,五道黑影接連竄出。驚慌的魚兒再次魚躍,繼續慌忙順流游下…
“啪啪啪~~”黑影未至,林中鳥兒先驚飛去。
“噠噠噠~”五道碎石聲響,來者強停。沿溪休息的人兒,紛紛站起身來。
這時,十三位黑衣人,迎陽而立,拉出十三道長長的黑影…
“你看看這個…”
沒太多的言語,着急的鉤者,直接把小血鞋遞給新至的持竹簡者…
竹簡者,之前夏尋已經點破了他的身份。乃問天閣問心一脈的首席弟子,梅歡。問心修的是問天謀略一脈,那他應該就是這個小隊伍裡頭的謀將了…
“就在這裡撿到的?”竹簡者,接過血鞋子,只是看了兩眼,便掃過衆人問道。
尺者往前一步,指這地上鵝卵石:“就這裡。”
“哦~”得到確認後,竹簡者這時才把血鞋拿過眼前,細細的反覆觀察着,狐疑尋思…
一段時間。
竹簡者看過幾人,肯定道:
“這裡恐怕有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