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噠噠噠…”
踏馬屍,血飛濺。
由於小徑狹窄,最多隻能容兩名騎兵同時行進,而且地面堆積着重重馬屍,故刺入山體的“長槍”當即便被緩下了許多速度。
“喳喳喳…”
“小心暗箭!”
無需喝令,東西兩山數十北人首先趁機射擊,魚木寨內數十挽弓考生隨後。
左中右三路弓箭齊發,其數量雖不多但勝在地勢佔優。東西兩山,居高臨下,從魚木寨內由前而進,加之陷入小徑的天策鐵騎無法使用擅長的衝鋒陣容,唯以槍爲盾,左右開弓,極力招架漫天落下的疾箭。一時之間,氣勢如虹的千數天策軍將,頓即就被狠狠壓制住了前進的腳步。前軍難進,全都擠在了狹窄的小徑之內。後軍前涌,還拖着一道長長的尾巴堵在山口外。
“哼!爾等小賊休想阻我鋒芒。”
但孟廣確實有天策智勇。衝鋒受阻,大軍陷沼,他陣腳卻絲毫不亂。盛氣芒虛影挺鋼槍撩幻影,打眼環掃四周便怒哼喝道:“衆將聽令,徐如林,嘯如虎,守如山,掠如火,突,穿,崩,疾,御!”
“喝!”
“徐如林,嘯如虎!”
“守如山,掠如火!”
“突,穿,崩,疾,御!”
“沖沖衝…”
孟廣急喝九道戰令,身後將軍齊聲暴喝以迴應。同時急速將自身氣芒提升極致,變換戰陣。鋼槍揮舞幻化殘影無數,橙紅氣芒成焰火焚燒大道!
小徑上下狂風忽起,恐怖的戰息如滄海倒灌!
霎時,小徑之內,所有天策將士都把戰意凝聚在兩手緊握的鋼槍之上。疾箭飛來,橫掃掛劈間便將其灰飛煙滅。前軍數百人,奮力持槍上挑,轟出道道罡氣。後軍數百,以氣附鋼槍作盾,嚴密圍堵山口四周。罡氣所過漫山光華,炸裂於東西山崖,挽弓於東西山的數十北人不敢逞其鋒芒,唯有暫時退去數步。
“殺!”
“殺殺!”
趁着兩山疾箭被壓制的間隙,領軍大將孟廣非常適時地兩腳狠踢馬肚,暴喝一聲!揮舞鋼槍如龍蛇遊走,迎着小徑外頭射來疾箭,領着身後數十將領,百數騎兵,再次化作一杆勇猛長槍刺向魚木寨內腹!
“呸!”
“全力勁射!乾死這幫撲街!”
見敵人再度發動強攻,於小徑外號令中軍的夏侯毫不猶豫咧嘴吐掉狗尾巴草,振臂高呼。小徑之外,三路中軍連忙將弓滿月,放上三根箭支,三箭連射!漫天箭雨即刻再起,攜無盡破風氣芒,落入小徑!
鐵血沙場,戰意凌雲。
而讓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卻恰恰就發生在這時…
“讓你們瞧瞧我的飛天豬!”
“咯咯!”
殺豬般的慘叫聲忽然在戰火硝煙中響起。
疾箭齊發時,站在夏侯身後的白繡,冷不丁地將捧在懷裡的小白豬,隨周遭疾箭扔向高空!
可憐的白豬兒壓根都不知道發生啥事情,但見那白白胖胖的圓球在漫天箭雨間何其突兀。再看那撕聲裂肺的豬嘯聲破風於虛空,化作一道漂亮的拋線便被狠狠砸落在數十外的小徑之內,千數天策鐵騎的隊伍之中…
“咯咯…”
而可笑的事情便發生在這裡。
強襲衝鋒的孟廣與其帶領的天策將士顯然都不曾預料,天上箭雨裡還會掉出頭人畜無害的白豬來。揮搶招架去一輪箭雨攻襲之後,蒙圈之餘也沒過多在意,隨手朝着落下的白豬就是一槍突刺。
“喳喳!”
七八柄無堅不摧的鋼槍瞬間將白豬刺在空中!
然,血腥的一幕並沒有隨之發生…
白豬被挑刺於空中,鋒利的槍刃恍如七八根磨鈍的牙籤刺入雪白的魚漂,深深陷入小白豬圓滾滾的身子,卻絲毫沒有劃破它的皮肉。詭異的一幕讓人無法深思,吃痛的白豬頓時乍起!“嘣”的一下從槍刃跳落地面,眼看着周遭鐵騎將士凶神惡煞、殺氣騰騰的模樣,它那可憐兮兮的大眼珠子都快被嚇出淚來咯。豬聲哀嚎頃刻傳遍百丈小徑,哪還能有往日那般吃飽就睡的懶散模樣哇?大驚失色是慌不擇路的逃竄,受驚的白豬不顧三七二一,瘋起就在黑壓壓的騎兵羣裡,朝着小徑出口亂竄而去。
“咯咯…”
“御!”
“啪啪啪啪…”
別看那白豬賣相滑稽可愛,發起瘋來卻是相當駭人。使許多人都措手不及…
但見它那白呼呼的圓滾身子在天策軍中上竄下跳,如同迅風一卷擁有無窮神力。動如雷霆,敏捷如兔,撞馬馬翻,撞人人倒,撞上槍口一聲慘叫,撞到石壁磕磕坑窪,反彈起圓滾身子便又繼續飛竄。白豬所過,雞飛狗跳是人仰馬翻,縱使被鋼槍戳中要害無數次,可它除了嘶叫驚慌以外,卻硬是啥事兒沒有,叫去兩聲便又繼續屁顛屁顛朝着小徑出口飛竄,撞翻人馬無數。
“御…”
“這哪裡來的畜生!”
“速速防守,莫再管它!”
“噠噠噠…”
不過多久,待白豬歷盡艱辛從戰陣竄逃出來,原本衝鋒的天策戰陣,隨之被小白豬強行打斷去勢頭。十數人馬被撩翻在地,七零八落。還有幾名將士因疏忽被暗箭所傷。些許知道白豬來歷的軍將,紛紛原地勒緊繮繩,在挺槍抵禦流箭的同時,謹慎提防着白豬,儘量不與之正面衝突,任它自行遁逃。
“咯咯…”
小白豬好不容易纔從小徑跑回到魚木寨裡,苦巴的眼睛滿是恐懼與幽怨。
對於它所搗蛋出的事兒,莫說那衝鋒擱淺的百十天策軍將汗顏不以,就是圍守在魚木寨內的考生也頗有些哭笑不得的味道。是不曾想,白繡整日捧着的小寵物,看似人畜無害,卻擁有如此恐怖的威能。你別看它慌落荒遁逃僅僅只撞翻數十人馬,可那些人都是能入國考三甲的好手呀。而且,刀槍加身它居然毫髮無損,其中恐怖之處更可想而知。
“白玉乖,別怕。”
“咯咯…”
白繡俯身挽手抱起可憐兮兮的豬兒,白豬大瞪着淚汪汪的眼珠子看着白繡,迴應似的不斷揮擺着尾巴,叫嚷嚷着。白繡平平笑起,沒等旁人驚容緩去,她再次兩手抱着白豬往後仰腰蓄力…
“咯咯咯!”
似乎意識到噩耗即將再次降臨,被白繡抓在手裡的小白豬頓時大慌,尾巴瘋甩放聲嚎叫,掙扎連連!
果不其然…
“再來天外飛豬!”
“咯咯咯!”
可憐的白豬再一次被它的主人狠狠扔上高空,砸向小徑…
看着天上撕聲裂肺慘叫的小豬兒,魚木寨上下所有人,無論敵友都爲之滲出了一絲荒唐的虛汗。是君不見大唐有史千百年來,怪誕離奇的手段、功法與武器皆層出不窮,可哪裡見過有人打架是“扔豬”的呀?
而且,這頭豬強大如斯同時卻也膽小如鼠。
“白…白繡,我覺得它好可憐啊。”
夏侯難得地生起幾分同情,白繡沒好氣地瞪去眼色,也不搭話。
遠處的夏尋無奈輕笑起,重新將勺子握起,他身後的賈豪仁不着痕跡地皺起一絲眉頭。帥帳外的小和尚唸叨一句佛號轉身走入帳篷,胖和尚仍有些許心神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