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呢?你們可認得我?”
“……”
夏淵這番舉動,似乎已經有些喧賓奪主的意思了。饒有玩味的兩句問話,頃刻便把此間岳陽區域所有人的注意力,由高臺之上,強扯到了他的身上。
但…
對於他的舉動,此刻此刻,並沒有多少人,露出多少疑惑的神色,有的依舊是那份忐忑而已。
緣,畢竟夏淵之名,實在太盛。盛得連高臺之上的那位王爺,從某種層面上說來,也與他存在着一段老遠的差距。而,無論是現在還是過去,是岳陽還是大唐。只要是經歷過那個“黑暗”年代的人,都深深清楚夏淵這兩個字,所代表着的就是那無法無天的張狂!
所以,他的舉動即便是再怎麼出格,那也是理所當然!因爲,他就是岳陽城的無冕之王!
“認得…認得…”
“淵爺…”
“淵爺…”
“……”
畏懼索然…
隨夏淵問起與目光掃過,只要被看到的人,都連忙起身哈腰點頭。那一個唯唯諾諾的樣子,就是老鼠見到老貓一般,差沒把尿給嚇出來咯。
“恩…”
“很好…”
夏淵再次點點頭,玩味的笑色盛起些許傲然,陰沉沉地說道:“既然都認得爺爺我,那這事就好辦了…”
說着,夏淵瞟眼高臺之上。
“今夜佳節…咱們安王爺設宴,是好酒好肉款待諸位。人家敬酒三杯,你們不給面子,只喝一杯也就罷了。這第二杯敬我家村長,你們不賞臉不喝,我也就忍了。但這第三杯,敬的是爺爺我家的先人!你們若還不喝…”
話到此處,夏淵突然兩眼暴瞪!喝道!
“那是想打我臉麼!?”
“……”
吼…
一話怒吼,吼一陣狂風迅猛,猛掃一隅人心顫抖。
這一下子,夏淵直接是把話給挑明瞭,也說絕了。把衆人的退路,全都給堵得死死的。酒敬三杯,他們不喝,那已經是不給今夜酒宴的主人家面子。夏淵亮起自家先人的大旗,他們若還不喝,那就是對亡者之大不敬!也就如夏淵所說的,是在打他的臉了。然,夏淵從來都只打別人臉光子的時候,他自個的臉蛋兒,又曾幾何時被人打過?又或辱蔑過?
所以說啊…
在夏淵這一番話下,這些聞聲的岳陽江湖人,是根本就沒有了選擇的餘地了。除非,他們真有膽子,閒自個的小命活得太歡,以至於在這兩頭註定爭鋒的兇獸的爪子底下蹦跳。否則的話,他們除了低頭,便別無選擇!
這是一道實實在在的逼迫!
“淵爺,您言重了…”
“淵爺,我們沒這個意思…”
“哎呦…今夜月亮真圓,來來來咱們把酒賞月…”
“我…我這就喝…”
“淵爺,這杯我幹了…”
“……”
今夜能來這赴宴的,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奈何,夏淵當年所遺留下來的淫威,實在讓人生不起半分抵抗的勇氣。隨夏淵話完,衆人連一個推脫都不敢有,紛紛哈腰解釋,有的更是直接執起桌上酒杯,當頭就灌下咯。即便是幾位長相年輕的江湖人,懂不得太多夏淵的厲害,不願與之恭維的。但在夏淵的兩眼虎目的凝視下,半刻不到,也都不得不地縮下了脖子,執酒泯上了一口,認去一個低威。
這,就是夏淵的厲害…
僅用一個眼色一句話,便能傷人於無形的威勢。
“呵呵…”
“很好…都很好…”
狗尾巴草抖抖…
待衆人相繼喝盡杯中酒水,夏淵咧嘴一笑。接着,他朝着側邊不遠處的金不換,招招手:“來來來,小金…你給我過來…”
“誒…”
金不換聞聲,眼中精光一下閃爍,瞬息之間似乎就明白了什麼。提着金腰帶,邁開大步子,就跑到了夏淵的身旁,哈笑問道:“淵爺,咱們接下來唱哪出呀?”
“呵呵…好說…”
夏淵深沉笑道:“先唱一曲沙場點兵。”
“哦?”金不換裝出一副詫異的樣子,似明知故問地哈笑說道:“哎呀,這曲子好呀,很應景呀。只是不知道…淵爺您這沙場點的是什麼兵呀?”
“呵呵…”
夏淵的笑意更深沉了,陰冷冷的,讓人看之一眼,心兒便忍不住哆嗦一下。而熟悉夏淵的人都知道,每當他露出這樣的表情時候,便意味用不了多久,必然就得有人要遭殃了咯!
“啪啪…”
“來…”
夏淵輕輕地拍了拍金不換的肩膀,爾後一把搭過他的脖子,把他挽入懷中,接着大手一揮!環掃一圈周遭上下,此間所有赴宴的席位!
大聲和道:“你給我瞪大眼睛,都看清楚咯…”
“今夜!要誰敢不喝這杯酒,就是認不得爺爺我是誰!那你就給我把那些不認識爺爺我的兔崽子們,一個個都記下來!姓甚名誰,家住哪裡,有幾口人,一個都不能落下!待這裡完事了,爺爺就要一個個地給他們送份大禮!好讓他們永遠都記得清楚…”
“爺爺我的名號!”
“……”
話狠,愈冷,聲大。
夏淵的這一番話,是囂張得已經沒有邊界了。緣,這一番話和先前的那一番,大不一樣!先前的話,他威逼的,只是場間東南側,這一小小一隅數百位岳陽城裡的江湖人。而,現在這一番話,他卻是在說向此間所有赴宴客人的!換句話說,他這是一己之威,在對大唐三千萬裡南域上,所有勢力的蔑視與挑釁!
這樣的囂張,古往今來,又有誰曾有過?
“他就是象王.夏淵?”
宴席上,西北側,靠末端的一位青年女子,眯着眼睛,靜看着遠處高臺之下的那道巍峨身影。眼神略帶不屑,語氣中更是充滿了對夏淵的不以爲然。但,她說話的嗓音不高,所以也就傳不到太多人的耳朵裡頭了。
“就是他了…”
坐年輕女子右側的,是一位中年男子,扶着長桌邊緣,他輕輕念答道:“長空一嘯驚天地,象踏九州君王寂。長安悲,岳陽災。千古風流今安在?敗盡生前身後名。這說的,就是此人的處事手段。所以,你還是注意點言辭吧,莫惹禍了…”
“呵…”
女子聞言,不屑單笑,蔑聲道:“趙叔,你未免也太看得其他了…”
說着,女子放眼遙看四周。
但見,自夏淵那囂張一話罷後,此間大河上下,所有受邀宴客的神色都變得非常難看。有惱怒,有猶豫,也有許多一部分年輕的江湖人和這女子一般,充滿了輕蔑之意。
看一會,女子繼續說道:“這人當年做過的破事,出發前爹爹就給我說過…不就是仗着他身後有大人物撐腰,收服了岳陽和京都麼?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霸道的痞子罷了。”
“誒…”
中年男子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還小,沒經歷過我們那個年代。所以,你不能切身體會這痞子手段之狠辣的,有些話還是少說爲妙,少說爲妙…”
“說那又如何?”
女子看向中年男子,語氣是更加輕蔑。
“時隔二十年,即便他當年真的狠辣,那也早成往事了。現在事過境遷,物是人非,青龍北遁,玄武伏山。大唐之內,他還能有多少倚仗可言?倘若還能有倚仗,那他也不至於孤身一人南下了。難不成,他還以爲今夜憑他那三言兩語,就能把所有人的膽子給嚇破…”
“恩?”
“……”
話到這裡,不屑的女子似乎感受到了場間某些異常的變化,眼神徐徐凝起異色!隨之停下了輕蔑的話語,轉頭回看…
“瞧啥呀…”
或許是女子先前的話語,說得激動,在不知不覺中說得大聲了些許。只見周遭那些原本遙看高臺下的江湖人兒,不知何時起,便都把目光轉移到了這位女子身上。像看傻子一般,奇怪地看着她…
而女子被看得有些發毛了,鼓起腮幫,硬着氣兒不忿道:“有啥子好瞧的呀!難道我有說錯嗎!?”
“葉子!”
女子身旁的中年男人皺起眉頭,扯了扯她的衣角,稍有不悅的地輕聲斥喝道:“適可而止,別說了,再過可就過份了!”
“……”
這位中年男人應該是女子家中的某位長輩,因爲隨他訓斥起,驕橫的女子縱有不甘,也不敢像先前那般肆無忌憚了。只是,不忿的情緒仍在,倔強地嘟着嘴皮子,悶悶地嘀咕道:“我說的又沒錯…不就是一個岳陽城的痞子麼?縱使他境至王者之巔,聖人之下萬夫莫敵,難道咱們咸陽四百府,萬萬道中人,還怕他一個光棍不成呀?”
“呵…”
女子這頭說完,在她西側,相隔十餘張長桌的一位精壯大漢,是再也忍不住鄙笑出一聲來了。女子聞聲撇眼看去,略有怨恨地嬌喝道:“你笑什麼?”
這位精壯大漢,估計是一位常年行走水路的江湖俠客。因爲,在他的身腰間,繫着三隻漁家人專門用來潛水捕魚的魚籠子。他稍稍擡頭,帶着些許鄙夷,對視着女子投來的目光,笑道:“當然是笑你天真咯。”
“你誰啊?”
大漢話中有刺,但女子並未對此進行直接的反擊。因爲她忽然間反應過來,在咸陽四百院府勢力中,自己似乎從未見過這位隨身帶魚籠子的大漢,也沒見過這樣打扮的江湖俠客。只是,此間一隅,坐着的都是咸陽的江湖中人,而這精壯大漢若非咸陽中人,那他又怎麼會被安排到這裡呢?
想到這裡,女子謹慎地補充問道:“你好像不是咱們咸陽的吧?我從未見過你…”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