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
一束流光起!
兩小情人對話到這裡,不遠處正火冒三丈的夏淵,便吼着嗓子重複芍藥的問話,一個閃身,掠到了夏尋的跟前!
兩眼暴瞪,執起食指,他先是點着夏尋身後的夏侯和墨閒,陰沉沉地喝道:“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夏淵一怒,嚇得夏侯兩腿發抖,急道:“爹!不關咱兩事啊,是他自個要跑回的!”
“閉嘴!”
狠哼一聲,不再理會這兩人。
收起三分怒色,夏淵緩緩轉過臉去,細細地打量一番芍藥。
“你說得對,爲什麼要以後。以後黃花菜都涼了…”
夏淵邊打量,就邊陰聲細氣地喃喃道。
芍藥被看得是渾身不自在。因爲,夏淵那眼神給人感覺,那根本就不是在看人,而是在挑今晚的菜餚,就是隻差沒把刀師傅那把大菜刀給提過來宰人了。
被看了一會後,芍藥便忍不住,問候道:“淵叔,好。”
夏淵又打量了一回,才收回目光。他看着芍藥,笑道:“把第一個字去了,再說一次。”
“不能說!”
“千萬不能喊呀,小芍藥。”
“要注意自己身份呀…”
“嘖!”
薄薄的臉皮子再次開起了小小的紅花兒。只是芍藥還沒來得及說話,重新站回到曹閣主身後的幾位老儒者,便急忙開口告誡和警告道了。
唰…
夏淵瞟去一眼身後,大手緩緩曲起,伸過肩膀指着說話那幾位大儒。
狠狠地陰聲道:“我告你們,爺爺我今兒很不開心,你們最好別煩我。不然,點你們天燈…”
“……”
說着夏淵再看回芍藥,在緩下些許語氣道:“別理他們,喊來聽聽。”
桃花紅豔豔,一路由耳根長到了臉頰。芍藥羞得埋下了腦袋,思緒掙扎了好一會兒後,才用幾乎沒人能聽見的聲音,幽幽道:“叔。”
“哎呀!造孽啊!”
“哎呀!女大不中留呀…”
“這是鐵了心要跟漢子跑路了呀…”
“誒,哈哈!”
芍藥輕道一聲,幾位老儒頓時被氣得大腳丫子跺地板,苦叫連連。而夏淵則是應一聲,放生大笑,笑得豪放,給人感覺那是笑得比芍藥喊他爹,都要開心很多。
笑過一會後…
夏淵稍稍收起豪氣的笑意,瞧着害羞地芍藥,問道:“閨女呀,你剛剛問啥來着?”
低埋的小腦袋不敢擡起,而且埋得更低一些,芍藥是不敢再說了,若再說,那這大庭廣衆下,這姑娘家的臉蛋還咋放呀。
而,夏淵也算是識趣,玩味一笑,便替芍藥回答了:“你剛剛問爲啥要以後?對吧?”
一話說完,夏淵不等別人回答,自個便點點頭,繼續說道:“恩,這話我愛聽。爲啥要以後呢?今天日子正好,良辰吉日,金子舍了,炮仗放了,紅袍子也穿了,這新娘子也等在這兒了。”
刷!
說到這裡,夏淵猛地一下側臉去!虎目霎時冰冷,笑容瞬間化作威嚴!一根手指指着夏尋鼻子,就放生吼:“那你跑回來幹嘛!”
吼!
“……”
聲如虎嘯,驚天地。
一下轟鳴,是把整座大山都給轟抖了一下,也把夏尋周遭那些,毫無準備的人兒,給嚇了一大跳。即便聲過許久,所有人的耳朵裡,仍是嗡嗡回鳴,隱隱刺痛。這痞子的霸王氣勢,還真不是蓋的啊…
虎威泄過一陣,夏淵咬着牙齒再狠狠說道:“我告你!沒有以後,就只有今天!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偷蒙拐騙也好,這事你必須給我辦咯!”
吼!
聲愈說愈大,最後再化作一聲撼天咆哮。
“額…”
兩耳被震得刺痛的夏尋,稍稍皺起眉頭。曲起食指,颳了刮鼻樑骨,爲難說道:“淵叔,這事我…覺得用強的不太好。你看…我盡力辦好…”
“別給我說廢話!”
“啪~”
夏尋話未說完,夏淵大手一拍,打掉夏尋習慣性的思考動作:“沒得盡力,是必須得給我辦好囉!你若辦不好,明天就給我滾回北茫去,咱夏村丟不起這個臉!”
又是一陣巨吼,大山又是一抖。
吼完之後,夏淵方纔平下一些怒火,緩緩補充一句。
“這是村長的原話,我一字未改。”
眨…
夏尋聞言,眨了眨眼睛。
他從夏淵最後一句話中,聽出別樣的味道。一時間,喜色上臉。因爲,夏淵這話也可以反過來說。反過來的意思就是,只要這事給辦成咯,他夏尋就可以不用回那條恐怖的村子。至少暫時不用回去…
大手緊緊地握了一下小手,夏尋沉沉着點頭:“好…”
“哼!別答得這麼爽快,我話沒說完…”
夏淵彎下嘴角,擠着牙縫,繼續冷道:“我走之前,村長可就已經說了。這事要正着辦,那就沒可能辦得成。能辦成的歪道,都已經給你鋪好了,你不走,我不攔。你若非要自己胡來,那淵叔我也可以替你走一遭,但…”
最後一次,拖起長長的尾音…
“結果如何,那你就得自己看着辦!”
“……”
呼呼…
語落風起,兇猛的狂風隨最後一字,一巴掌扇在了大山腰間,扇起漫天紅花飄飄灑灑,人兒青絲與裙襬飛揚…
這話,含義很深。說的是夏尋,也是在說別的一些事情…
夏尋緩緩把頭擡起,目光越過夏淵那巍峨的身軀,看向山頂的那間孤單的小竹屋。
尋思徘徊,沉沉無話。
見夏尋不作聲,夏淵緩下一些語氣,冷道:“現在人還在你手上,你要後悔也還來得及。轉身帶着她下山就走,誰也攔不住你。而後生米煮熟飯,也沒人敢說你閒話。”
“放肆!”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大膽!你當這是你家啊?”
“別說了,先下手爲強吧!”
“這是問天!容不得你放肆!”
“……”
曹閣主徐徐祭起竹簡,蓄勢。身後幾位老儒瞪着眼睛,破口大罵。但無論是夏淵還是夏尋,此時都懶得理會這些嚷嚷着的人。一人看一人,一人看山巔,漫天紅花飄,各懷心思。
好久一會。
仍無話,小手緊緊握着大手。
埋頭許久的芍藥,緩緩擡頭看着夏尋。臉色已經沒有了羞紅,剩堅決與平靜,小嘴輕張,幽幽道:“咱們不上山了吧,我跟你走。”
“哎呀!”
“我的小祖宗呀,咱們問天的臉都給你丟光了呀…”
“小芍藥你可不能倒貼呀!”
“咳咳,我心好疼…”
“氣死我啦!”
“……”
嘮嘮叨叨,哀嚎聲不止。
這時哀嚎的人兒不止那幾位老儒了,就連坐在地板上的刀師傅,也跟着拍着地板大聲嘶吼了起來。
和風徐徐,吹起紅花碎紙,輕輕飄飛。讓得此間場景,顯得很是不倫不類。
緩緩收回遠眺的目光,夏尋沒有回答芍藥的話,他直接果決地看着夏淵,淡淡說道:“那就勞煩淵叔了。”
“哼!”
“悠遊寡斷!”
怒不可言語,唯有一聲怒泄…
喳…
噌噌…
隨夏尋話出,銀劍鐵劍落,場景緊張的氣氛爲止一緩。
天上經樓慢慢消散,不遠處的曹閣主隨之收起墨玉竹簡,看着夏淵,冷笑道:“悠遊寡斷好啊,總比心狠手辣好上百倍。這也是你們夏家,修來的福氣了。”
“閉嘴吧,這事還輪不到你說話。”
蔑聲一句,瞟眼曹閣主,再掃視一遍場間周遭。而後,怒氣不打一塊出的夏淵一手扯過金不換。
“東西都準備來了嗎?”
“齊了,齊了。”
金不換邊哈笑邊指着山下:“都在山下了。”
“那就全都給爺爺我,堆到山頂去!”
“堆山頂?”
“對!”
“……”
金不換全身肥肉一抖,腳一軟,身子頓時矮了半分。
“淵爺,這…這使不得呀。你…你這是要把我往火裡推呀…淵爺,淵爺你饒了我吧…”
唰…
夏淵沒立刻搭理涕淚橫流的金不換,而是朝着身旁不遠處的呂隨風,攤開手掌,道:“把劍給我。”
呂隨風沒多問,直接便把手中的青色七星劍,交刀了夏淵手上。而夏淵接過劍後,一個甩手,便把劍刃架在了金不換那肥碩的脖子上。陰冷道:“爺爺我心情不好,別那麼多廢話,你只要告訴堆還是不堆?”
“咕嚕…”
“這…這…淵…淵爺,別激動…”
金不換異常吃力地,嚥下一口哽咽在喉嚨裡的涎水。而後萬般無奈地點點腦袋:“我堆,我堆就是了呀…”
“那就趕緊去堆吧。”
夏淵再一個挽把重劍挽在手背上。
不過金不換,仍是不依不饒。只見他兩隻大手直接一把抱住夏淵的大腿,就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嚎嚎大哭道:“可是…淵爺啊,我上有老,下有小,還有一個沒出生的娃呀。您可憐可我吧,我不能死啊…我真不生死啊…”
“滾!”
噠噠…
大腳狠狠一踢,夏淵就像踢皮球一般,把金不換遠遠踹飛到了一邊,怒道:“我讓你送上山!沒讓你去送死!”
“啊?”
金不換一聽,就緩住臉上滾滾直流的涕淚。他畏畏縮縮地指着山林裡的百姓,顫顫問道:“那…那…這些人…”
夏淵擺擺手:“都散了吧。東西堆好了,你也回家去。別在這讓我看得眼煩!”
“哎呦,哎呦,這感情好呀…”
隨意抹一把臉蛋,金不換頓時就轉哭爲笑了。他這表情上的變化速度呀,是比先前芍藥那一番梨花換桃花,還要快上百十倍啊!根本就不帶一丁點緩衝餘地的。
抖着渾身肥肉站起身來,金不換便弓着身子,繼續哈笑道:“就是淵爺有氣量呀,不和小的計較這些破事。要不是小的有家室和老人實在放不下來,小的一定…”
“滾!”夏淵一聲怒喝!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做事…”
說着金不換縮着脖子就往山下揮揮手掌…
“都拿上來!”
噠噠噠!
但見山下,馬蹄聲動!
萬馬奔騰!